这句话一下子触怒了姜嫆,她大声嚷道:“你就是个野种,不是我姐姐!”
第065章 痛哭
此话一出, 帐内死一般的寂静。
姜宓一脸震惊地看向姜嫆。
姜嫆这话是何意?
话出口的那一瞬间姜嫆有些后悔,但是看着姜宓脸上的神色她又没那么后悔了,反倒是有些痛快。
原来姜宓也不知道这件事, 那她就告诉她,看她还敢不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看她还有没有脸用太傅府嫡女的身份去接近那些王公贵族。
姜嫆冷笑一声:“你就没想过为何祖母对你厌恶至极?为何父亲看到你就冷着一张脸?为何府上的人会将你扔到族里不管不问?”
姜宓怎么可能没想过, 这些年她想过无数遍了,可她一直没有得到结果。
看着姜宓的脸色,姜嫆越说越痛快:“你真以为自己是太傅府的嫡女?你还不知道吧, 你就是你娘和外面的野男人生的!你不配教训我!”
姜宓看着姜嫆这一张得意到略显狰狞的脸, 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姜嫆捂着自己的脸, 不可置信地看向姜宓。
很快,她反应过来,想抬手还给姜宓一巴掌,这时连翘上前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腕。
“五姑娘, 你再怎么造谣我家姑娘的身世也改变不了你带着三少爷进入围场的事实!你就等着回去被老夫人和夫人责骂吧!”
连翘一点都不相信姜嫆的话, 她觉得姜嫆就是故意编造自家姑娘的身世。
想到祖母和母亲对弟弟的重视, 姜嫆脸上流露出来一丝害怕的神色。
姜宓没再看姜嫆, 浑浑噩噩地走出了帐篷。
连翘一把甩开了姜嫆, 连忙追了过去。
姜宓曾想过无数种可能,但是没有想过真相是会是这样的。
她想过最坏的情况是母亲出身低微不被太傅府所喜, 母亲是被太傅府折磨死的,她也不被太傅府众人喜欢。
可她没想过还有这样的可能性。
连翘看着自家姑娘伤心的模样, 道:“姑娘,那番话一定是五姑娘随意编造的, 她就是嫉妒您认识那么多贵人所以才这样说您,您莫要信她。”
姜宓也知道姜嫆没安好心, 她也不愿去相信姜嫆的话。
可是,在姜嫆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她心中所有的疑惑都得到了解答。
她再也不愿相信也得相信。
连翘见自家姑娘不说话,道:“若您不是老爷的孩子,老太爷为何要将您接回来?”
姜宓:“若我是父亲的孩子,祖母和父亲又为何要将我送到族里去?”
连翘:“不是说因为道士的话吗?”
从前姜宓的确是这样认为的,她把那些疑点深埋在心底,此刻一下子涌了上来。
“即便是因为道士的话,祖父一向公正,他为何会默认此事?”
连翘:“当时老太爷因为大老爷的死伤心难过,政务繁忙,无暇顾及此事。等他反应过来时您已经被送走了。”
姜宓嗤笑一声:“我这么大一个活人,当时府里闹得那么凶,他能一点都不知道?”
这番话骗骗别人也就罢了,哪能继续再骗自己。
连翘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姜宓将姜嫆从前对她的态度和这两日对她的态度做了对比,她猜测姜嫆应该是来之前刚知道的。因为之前姜嫆虽然不怎么喜欢她,脸上顶多是冷漠的神情,不像这两日一般厌恶。
“关于五妹妹你可有打听到什么?”
连翘:“方才奴婢去找车夫和跟过来一个婆子聊了聊,倒是打听到一些事,不知有没有用。”
姜宓:“你说。”
连翘:“我听婆子说来之前的那晚老爷和夫人吵架了,闹得很凶,老爷摔门离开了青松苑,第二日早上夫人没见任何人。我去青松苑时也隐约听到了几句闲言。我猜测老爷可能动手打了夫人。”
姜宓觉得此事的可能性极大。
父亲和林氏之所以争吵可能是因为母亲。母亲毕竟是父亲的妻子,若她不是父亲的女儿,想必父亲不愿听旁人提起来这件事。林氏触碰了父亲的逆鳞,被父亲打了。而姜嫆恰好在一旁听到了此事,所以见她时对她十分不满,也严禁姜裕再接近她。
姜宓抬头看向太阳。
方才她觉得今日的太阳温暖,此刻却觉得刺眼极了,照得她眼眶疼。
前世她一直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所有人都不喜欢她。为了讨好太傅府众人,她小心翼翼的生怕走错了一步路。结果她还是被祖母不喜,被父亲嫌弃,被人处处算计。
今生她虽然没再讨好所有人,但也听从了父亲的安排,去见父亲为她选择的夫婿。
结果如今姜嫆告诉她,她并非父亲的女儿。
姜家人在她出生之日,不,或者在母亲怀她之日起,就知道这件事。看着她听话的样子,他们一定觉得她非常可笑吧。
她就像是个跳梁小丑一般,处处出糗而不自知。
想到自己从前的所作所为,姜宓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姜宓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从眼角滑落。
突然,眼前多了一道阴影,刺眼的阳光被遮住了。
姜宓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是父亲的女儿?”
盛怀隽并未回答这个问题。
看着盛怀隽的神色,姜宓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她了解盛怀隽,自然明白他这个神情的意思。
姜宓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好在姜裕的帐篷离主帐并不近,此处人也不多。
盛怀隽看向寒风,寒风连忙去清场了,不让人上前打扰。
姜宓哭了许久,哭到嗓子沙哑,浑身没了力气,她跪坐在了地上。
见状,盛怀隽俯下身子,将其懒腰抱了起来。
姜宓已经没有力气去阻止盛怀隽了,任由他将她送回了帐篷中。
姜宓坐在床上,双手抱着腿,哑声问道:“你之前说我娘的死另有隐情,她是不是被父——”
她顿了顿,又重新道:“被姜其墨杀害的?”
姜其墨就是姜三爷。
盛怀隽斟酌了一下,道:“应该不是。”
姜宓抬眸看向盛怀隽:“你为何这般说?”
盛怀隽想,根据他的调查皇上喜欢岳母,若岳母真的是被姜三爷所杀害的,皇上定会杀了他为岳母报仇。但皇上并未这样做,所以他猜凶手不是姜三爷。
姜宓:“不是他又会是何人?”
盛怀隽:“抱歉,我没有查出来。”
姜宓以为盛怀隽还在隐瞒她,于是说道:“我都已经知道了,你就没必要再瞒着我了。”
盛怀隽看着姜宓的眼睛,道:“我是真的没查出来。”
姜宓不信盛怀隽的话,反问道:“那你是如何判断出来另有隐情的?”
盛怀隽:“我怀疑岳母是被人害死的,所以曾偷偷查了一下此事。后来,我让人去挖过岳母的坟墓,试图从尸骨上查出来些什么。”
姜宓紧张地问:“结果呢?”
看着姜宓期待的神情,盛怀隽顿了顿,道:“棺材是空的,我没有看到岳母的尸骨。”
姜宓惊讶问:“空的?”
盛怀隽点头。
姜宓:“可是姜家人挪走的?”
盛怀隽摇头:“应该不是,听守陵的人说自从岳母下葬后再也没人来过此处了。”
姜宓:“会不会是姜家人害怕事情败露,所以没将我娘的尸首放进去?”
盛怀隽:“应该也不是,前世我找人调查过几个参加这次葬礼的姜家人,他们的确亲眼看到岳母的尸首装进了棺材里。”
姜宓:“那就是有人偷偷将我娘的尸首挪走了。”
盛怀隽:“对。”
姜宓:“会不会是……是我亲生父亲所为?”
想到皇上,盛怀隽道:“不好说。”
皇上的确是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人。
姜宓想到之前调查来的事情,道:“如此说来,我亲生父亲的身份可能不简单。”
盛怀隽:“暂未查出来是何人。”
因为刚刚回答得非常真诚,所以盛怀隽撒了个谎反倒是没被姜宓察觉出来。其实盛怀隽这话也不算是撒谎,因为他的确不能确定姜宓的父亲究竟是皇上还是姜三爷。
姜宓此刻正在想之前发生的事情,没注意到盛怀隽的异常。
她一直疑惑为何前世皇上突然赐婚。虽然她救了九皇子,但也没必要把她嫁给盛怀隽,皇上完全可以赏赐给她金银珠宝,又或者是升一升父亲的官职。但皇上并未做这两件事,而是将她高嫁。
今生她没有救九皇子,可皇上还是突然赐婚。而且,当时皇上看她的态度温和极了。
前后两世皇上待她都很不同。
刘嬷嬷又曾说过皇上年轻时经常来府中。
皇上是明君,祖父又曾是皇上的老师,皇上对祖父应该会更亲厚些。可在祖父提出为太子顶罪时皇上竟然同意了,父亲的官职也是多年来未升……
皇上默认九皇子接触她。
如此说来,皇上很可能是她的亲生父亲!
“这件事和皇上有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