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能胡说。”徽音虽然嘴上这般说,但还是替他跟李澄说了。
然而,璟儿出宫之后,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还带来一个爆炸的消息:“郭兴他逃婚了。”
第92章
◎更新◎
郭钊是从刀口舔血爬上来的,他可不是一般心性的人,在家中几乎是一把抓,再也没有想到要去接新娘之前,儿子失踪了。
江碧波递了一封信给他,“这是世子留下的。”
她说完也是忍不住掩面而泣,和宇文家的亲事不成,两家可都要丢脸了,而这桩亲事正是她帮忙操办的。
郭钊打开一看,更是气血上涌,差点气的晕过去,江碧波赶忙上前扶着:“伯爷,您无事吧?你可要小心身体啊。”
“这个孽畜,简直就气死我了,如今他闹成这样,我竟不知如何收场了。”郭钊都觉得自己站不稳了。
江碧波则道:“伯爷,恕妾身直言,事情既然已经闹到这般地步了,还不如让人先慢慢去找世子。咱们夫妇膝下可就这一个儿子,总不能为了这件事情就真的逼死了他吧,若找到世子了,先让他在外地躲一阵子,咱们夫妇亲自上宇文家赔礼道歉去。”
郭钊虽然口气厉害,扬言要打死郭兴,可江碧波的话算是说到他的心里去了。平心而论,郭兴还是十分出色的,和太子的关系也很好,文韬武略不在话下。
见郭钊态度软了,江碧波又道:“但是在这之前,我也少不得先进宫一趟,太子亲自过来观礼,却碰到这样的情状,许多事情闹到宫里去了,万一帝后都对世子的印象差了可就不好了。”
实际上江碧波和皇后娘娘的关系没有外面的人认为的这么好,但是她能完美的利用这段关系让自己活的更好,在外处处以皇后为尊,也是有一等告诉众人,她的靠山是皇后。
她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郭钊也觉得这是最优解了。
于是徽音次日一早就听说了江碧波进宫的消息,连忙宣见,只见江碧波进入殿内就跪下谢罪:“都是臣妇的不是,昨日太子去观礼,家中却出了那样的事情。”
徽音立马急道:“这与你何干,要说这郭兴也真是的,就这么跑了,倒是让你收拾烂摊子。宇文家如何了?”
“昨天下半晌他人不见了,我们要安抚宾客,还得派人出去找,我此次进宫一来也是请罪,二来也是请娘娘派人去找找世子。”江碧波一幅心力交瘁的样子。
徽音对郭兴也有抚育之恩,不由得道:“虽说这郭兴辜负了你们,可他毕竟还年轻,年少莽撞的很。你放心,昨日太子回来之后,皇上就已经吩咐各路留心了。”
江碧波连忙又跪下谢恩:“多谢娘娘,娘娘对我们家的大恩大德,我们是一辈子也报不完了。”
“你们伯爷为国尽忠,你又是我的干妹妹,无论是公还是私,我们能够帮忙的,自然是要帮忙的。老话常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们家务事快些平息,如此也免得外面议论纷纷。”徽音道。
江碧波见皇后娘娘语气没有丝毫怪罪,反而是谆谆告诫,她也松了一口气。等出了宫门之后,又和郭钊二人前去宇文家中。
且不说宇文家中何等的觉得被羞辱,甚至宇文家怕宇文姑娘想不开还日夜派人守着,郭家夫妇如何认错。
只不过两边面上和睦,但从此也回不到以前了,徽音也是感叹:“事先就不满意,又强作婚姻,如此郭兴现在投军了,再过两年等事情弥平了,再挑一桩亲事也是了。福桂,东西送去宇文家了吗?”
福桂道:“回娘娘的话,奴婢奉命把您让奴婢要送去的一对上等玉镯送了去,也安抚了几句。”
“嗯,宇文姑娘此番也是受苦了。”徽音道。
福桂心道皇后娘娘此番是郭家和宇文家都争相讨好她,感激她,如此倒真是高明。到了她这个地步,或许旁人会觉得为何一开始不阻止郭家和宇文家成婚,但她很清楚,刚开始阻拦,没有道理,也会让宇文家和郭家同时恨上皇后,得不偿失。
现在这个时候,正正好。
“娘娘菩萨心肠。”福桂称赞道。
徽音摇头:“我要是真的菩萨心肠,那就不会站在这里了。罢了,郭兴被郭钊送去军中,于他而言也是人生之磨炼。”
二人正说着话,听外面小声拍着巴掌,徽音知道是李澄来了,忙起身接驾,福桂等人也欲行礼。
李澄进来时,拉着徽音坐下:“这郭兴做的也太不像话了,好在他自己有志气,愿意去最苦寒之地,如此宇文家也不好说什么了,婚也退了。”
“其实这其中还是郭夫人得力,她把一切都处理的妥当。”徽音也夸了江碧波一句。
李澄则道:“这说明万事都是强扭的瓜不甜,咱们做爹娘的也得多听孩子们的心意。”
徽音点头:“那是自然。”
不过,李澄转眼又说了一句话:“我听说谢九仪和殷丽仪来了京里,这两人之前还以为他们不见了,如今二人衣衫褴褛投奔了殷次妃。”
“那他们不会又要扶植豫章王吧?”徽音问道。
李澄不在意道:“都是破落户了,拿什么扶植,若连这点自信也没有,何必留他性命。更何况这次也是殷次妃主动上报,如此我也不好说什么。”
其实是李澄现在已经是天下共主了,要防的都是有能量的人,谢九仪早就不成了,如此苟延残喘,他也不愿意痛打落水狗了。
“嗯,皇上心中有了区处,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再过几日就是我的千秋,皇上有没有想好要送我什么?”徽音撒娇,尽量使气氛轻松一些。
李澄一拍脑袋:“我还真的忘记了。”
徽音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你若不送东西我,我就不理你了。”
“放心,一切都备着呢。”李澄笑。
豫章王府里,一行人也是热闹的相聚,众人都在笑,殷丽芳正拉着妹妹的手道:“你们夫妻这次就好好的先住我府上,等住些日子,我与你们置办房舍,咱们都把日子好好地过起来。”
姐妹二人也没想到还有重逢的那一日,殷丽仪道:“明明也不过是七八年没见面,咱们姐妹倒像是一辈子没见了。”
殷丽芳看到无忧无虑的妹妹,两鬓竟然都有了白发,要知道她没多大呢。年纪和她相仿的皇后娘娘,头发乌黑油亮,发髻如云朵似的,人也极其轻盈年轻,完全养尊处优,和妹妹完全不同。
“这些年,你受苦了,日后到姐姐的身边就好了。”殷丽芳心疼道。
殷丽仪想起她在谢家遭受的待遇,竟然无法开口和姐姐说,谢九仪明明和她的关系僵持到冰点了,现在知晓她姐姐成了豫章王妃,又对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了。
任何的感情似乎都经不住考验,她曾经以为谢九仪会永远对她好的,后来也会慢慢冷淡。
“姐姐,我不求别的,只有一个芳姐儿,盼着你给说一门好亲事,我也就阿弥陀佛了。”殷丽仪突然对什么都没热情了。
殷丽芳见妹妹神情低沉,也知晓她肯定经历过许多事情,倒也不多问了。
是夜,殷丽仪回到王府的院子,她已经很久都没住过这么金碧辉煌的地方了,仿佛跟做梦似的。丈夫坐在躺椅上,也还似之前那个士族子弟,她不知怎么心里头的怨气一下就没了。
以前她总鄙视人家爱富贵,以为自己能够安贫乐道,但在庄子上住了些年头,如今到了这样的地方,才有一种归属感。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又看向谢九仪:“往常是我错怪了你,我总对别人要求高,觉得自己淡泊名利,现在我姐姐说给我准备房舍,又让我们常来往,我竟然没有丝毫的犹豫。”
谢九仪也发现了殷丽仪的变化,他其实也接受不了真的隐居山林,即便不掌控权势,但住在闹市之地,都觉得有人气。
“谁说不是呢。”这么多年,他依旧感谢妻子的赤诚,若是旁的女人恐怕都想怎么对付她了。
殷丽仪看着他道:“往年,我们极其小的时候,托吴王妃的福气,住在那王府里。平日吃穿用度都是极其好的,后来读书识字,学规矩礼仪也是一并在王府,长大了,又去了魏王府里,后来姐姐和我都是嫁的非富即贵的。其实,我们从来都是顶尖那撮儿长大的,如今才发现我们其实受不了什么苦。可笑吧……”
谢九仪倒不是能不能受苦的关系,他是没有了权力,大丈夫一日无权,便如行尸走肉。
只可惜,他十分清楚李澄或许让他投奔豫章王,但是做官肯定是不成了的。
所以,他对妻子的话深有同感:“当年也是我无能才失去了魏地江山,后来被人所夺,否则也不会到这个地步。”
“这些事情就别提了吧,皇上已经登上皇位了,总比卫铎那家伙好多了。说起来,小时候我承他们家恩惠许多,后来还屡次劝他辅佐豫章王,恐怕他的心里对我早就是很不喜了,可是咱们投奔豫章王和我姐姐,他没有想过抓咱们,足以显示他的心胸广阔了。可人的度量也是有限的,咱们就忘却过往,日后买几间铺子,好好过日子吧。”殷丽仪笑道。
谢九仪重重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先声明一下,看到有人在讨论女主,这本书原本就是大女主文,女主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是比较黑莲花的,绝对不是那种特别善良富有同理心的人设。所以,如果介意的话,那就没办法了,因为这本书的女主从开始写她的性格就注定是这样的。
没有双更的原因是本期没有上任何榜单,正好我腰也有点疼,权当休息几天,等有榜单了,我会尽量多更的,请大家放心。
第93章
◎生辰◎
很快就是徽音的生辰了,当然,如今她是皇后了,生辰要叫千秋了。李澄除了按例赏赐外,私下送了一根他自己雕刻的簪子给她,语气中还不乏得意道:“这玉种不错,我看那头上刻玉兰花衬你,你可别嫌弃。”
徽音当即就插在头发上了:“我怎么可能嫌弃呢,这可是你的心意。”
作为皇帝,休息的时日也不多,李澄本来就是个闲不下来的人,他早起给妻子祝寿,知晓等会儿诸诰命都要过来,只道:“你今日玩的尽兴些,我先去端明殿了。”
徽音要起身送他,被他阻止了,也只好让人开始穿戴,这样的日子得穿大礼服。这样的日子若是穿的简陋了,旁人恐怕就会说嘴了,她曾经在徐州的时候,有一年即便是再穷,她也会穿着光鲜。
这也和每个人的性格有关系,有的人擅长以弱凌强,用简朴、可怜、示弱让别人死心塌地。但徽音相信人性本恶,她愿意以利益打动人,尤其是人都有劣根性,当下他会因为同情而帮你,但是若是长久捆在一起,那就得利益交换。
即便是娘家,她也是如此,感情很深,但仅凭感情就想让人家为了你抛头颅洒热血,就是他们本人同意,底下的人也不一定愿意。
所以,她永远光鲜的出现的人前,让大家看到皇后的地位稳固,太子的地位更稳固。
先来的是娘家人郑家,徐太夫人照旧不来,徽音一直说体谅她年纪大,不必她进宫,但实际上当然是相看两生厌,徽音也不希望她在大场合天天以祖母的身份要求这要求那的。纪氏、辛氏还有崔月环一并过来的,她们先行了国礼,徽音又请她们坐下。
这几年大家的变化都很大,崔月环接连生了一儿一女,身材比之之前圆润了不少,辛氏亦是又生了一子,便是纪氏额头上的细纹也多添了几根。
纪氏不免问起童儿:“怎么不见公主?”
“她才刚起来呢,还未留头的小女娃,偏偏还想学我戴钗环,我便让尚服局的人给她做了顶帽子,在帽子上给她簪上好看的绢花绒花,乐的不得了。”徽音还疑惑她并不是那种特别爱打扮的,女儿倒是和她完全不同,这么小小年纪,就爱美的很。
大家一听都笑了,纪氏倒是很当回事:“娘娘,我那里好些头巾,到时候敬献给公主,如何?”
徽音赶紧摆手:“快别了,您那头巾留着自个儿用吧,她还小呢,用不着这些。”
几人玩笑几句,徽音又让人带着娴姐儿去御花园玩儿,不免对辛氏感慨道:“孩子们长大的真快,娴姐儿如今也出落的亭亭玉立了,我看颇有嫂嫂的风采。”
这是辛氏最骄傲的事情,她努力压住嘴角的笑意:“多谢皇后娘娘夸奖,她也就在人前装一会儿,在家也是顽皮的很。将来,还要请娘娘多教导才行。”
徽音含笑:“那是自然,娴姐儿可是本宫嫡亲的侄女。”
其实她曾经考虑过要不要接侄女在身边,但后来还是放弃了,这样会让别人错以为她属意娴姐儿做皇后。天下间哪里有什么千秋万代的外戚,本来裴朔和郑家都已经得到封赏,只要她在,郑家当然就一直是顶尖勋戚,但她将来不在了,还得看郑家能不能出什么能干的子弟,若是不能,那就是后代的事情了,与她没关系了。
况且,后来她又有了童儿,她自己的儿女都未必能疼的过来,怎么可能还分爱给别的孩子?再者,一时哪里做的不好,反而生怨。
之前,娴姐儿还小,如今她大了也懂事了,焉有不知晓区别对待的?
可便是她自己的儿女都不一定完全能让他们都觉得没有任何区别,更何况是侄女,所以徽音索性也就赏赐的多些,并不会接人进宫。
辛氏内心有些失望,但很快那边说崔家并宇文家一起过来,她也顾不得自己那些心思了。要说宇文夫人和江碧波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常常一伴过来,两家却因为儿女的亲事,却错开过来。
大家都知道缘故,却不会说出来。
不一会儿,人都到齐了,徽音也只是照常说些话,就听纪氏对徽音道:“崔家正有喜事呢,也难怪崔夫人和大奶奶都红光满面的。”
“哦,也不知道是何等喜事?舅母如此欢喜。”徽音问起。
崔夫人看了宇文夫人一眼,方才道:“是我们家的小郎要聘宇文家的姑娘。”
原来崔家孙子准备娶宇文家的女儿,难怪宇文夫人今日脸上一扫郁气,崔家是名门中的名门,又是天子舅家,爵位还在郭家之上。
徽音立马反应过来,恭贺她们:“真真是天作之合,佳偶天成,说起来还真是一桩好亲事。”
众人都想不愧是皇后娘娘,听到这件事情就跟没事人似的,这份气度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江碧波也呕的不行,宇文家的女儿现在高嫁了,旁人恐怕还嘲笑郭家是有眼不识泰山。
宇文家藏的还密密的,现在竟然只有纪氏一个人知晓。
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恭喜声,宇文夫人方才有些扬眉吐气,崔小郎比郭兴相貌更好,还是嫡幼子,自己女儿虽然大几岁,嫁过去日后轮不到她伺候公婆,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