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天子,她虽是皇后,可也是朕的妻子,入宫这么多年,他从未尽到一个做妻子的本分,协理六宫,从未对丈夫嘘寒问暖,她这般模样,有什么资格再做皇后?”
“皇帝,你真是糊涂了!”太后听到他这一番话,怒指着他:“宛若难道是突然变成这样的吗?”
当初,孝清帝继承大统的时候,不顾谢宛若的意见,将人带到了宫中。
那时候太后心中清楚这些事情,所以这些年,即便皇后不作为,她心中多少是有几分亏欠心思的。
孝清帝听到这话后沉默不语,半晌才接着开口:“额娘朕就是知道怎么样都捂不热她那一颗心,既然如此,朕就要削一削她那股傲气。”
没了他给的身份,谢宛若什么也不是!
太后听到这话,只觉得更加生气,本以为儿子这么多年坐在帝位上,思想早已成熟,却没想到任旧是如此幼稚,不堪理喻。
“你做出这样的事情,传出这样的旨意,让谢家怎么想?让容符怎么想?”
“天下万民都应该臣服于朕,就算废了谢宛若,谢家除了乖乖的攀附,还能做些什么?”
“至于老四,他从来都是淡泊名利的,不愿意参与到这些争斗中来,说不定,心中还欢喜呢。”
说完这话后,重新跪在地上:“总之儿子心意已决,这旨意不管如何都会下。”
太后看着他,有些无能为力:“是不是张贵妃与你说了什么?”
孝清帝摇头:“和她没有关系,只是儿臣腻了。”
“你要废后,是当真准备立三皇子为太子?”
孝清帝听到这话后摇头:“儿子心中还没有决断,左右儿子现在还年轻,这方面的事情还不着急。”
老三功利心太严重了,孝清帝虽然打心眼里偏爱他些,却也知道他终究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好一个还年轻,太后眼神不动声色落到他鬓边的白丝上。
都有白发了,还说自己年轻。
太后看到皇帝只觉得头更加疼些,她摆了摆手示意人出去:“既然你已经做下决定,无论哀家说什么你都不改变了,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谢家那边要安抚,皇帝还是再好生斟酌一下吧,哀家有些累了,要休息了。”这便是在赶他离开了。
孝清帝看着皇额娘一副头疼的模样,点了点头:“儿子知道了。”
他今日过来其实就知道皇额娘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只是有些事情还是得通知皇额娘一声。
等人走后,王权在一旁轻声开口:“太后娘娘可千万别因为这些事情将自己的身子给气坏。”
太后摆手:“宛若这孩子也是可怜,莫名就要受到如此大辱。”
太后也是女子,深知谢宛若这些年一个人在宫中都不容易,虽然身居高位,可是没有陛下的宠爱,连一个小小的张贵妃都敢往她头上踩。
如今更是要废后,相当于是没有将整个谢家放在眼里,将现在的脸面往地上狠狠的踩。
王权道:“陛下此举,的确冲动了。”
“何止是冲动,哀家看他是不想要这天下太平了。”
这件事说小了是帝后不和,可若是在闹得大些,便是陛下要清除谢家,可谢家这么多年在朝中有根基,且四皇子对谢家可谓是十分亲昵,若是谢家想要为女儿讨个公道,反了…
太后只要一想到这些事情就觉得一阵头疼。
“罢了,他们自己的事,就让他们自己闹去吧,哀家年纪大了,管不了这么多了。”
……
皇后宫中。
谢宛若听到陛下要废后的消息,心中什么感觉都没有,甚至有些淡然的麻木。
身旁的嬷嬷看到自家娘娘这般模样,眼中只有满满的心疼。
娘娘这些年在宫中获得本就已经不容易,那些嫔妃在后宫受尽陛下宠爱,有时候甚至敢在娘娘面前蹦跶,娘娘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却没想到,如今居然还闹到废后的地步。
只有大错,才会涉及废除,皇后在宫中安分守己,恪尽职守,无端遭此祸。
谢宛若心中不知是何想法,手中随意摆弄着一只凤簪,神情淡淡:“若是他早些废后,我何至于在宫中苦熬到今日?”
殿中的丫鬟太监早已经全都退出去了,只留下谢宛若和嬷嬷二人。
嬷嬷跪在地上:“娘娘,您千万不要因为这些事情想不开,这不是您的错。”
这么多年娘娘受的委屈苦楚,陛下心中明明都清楚,故意纵容,如今居然还要将娘娘逼到如此地步。
如此,当初又何必将娘娘带到宫中来?
谢宛若站起身子,将那只凤簪放在桌案上:“当然不是我的错。”
“我唯一担心的只有符儿和谢家。”
孝清帝又算得了什么,在她心中,始终是没有占据半分地位。
可符儿和谢家,都是她放不下的存在,也是她可以在宫中苦熬这么多年的支撑。
她唯一害怕的就是,废后这件事情,会影响到他们。
第170章 元儿
容符知道这事之后,无比愤怒,母后这些年已经一忍再忍,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去争取,父皇连最后这一点儿体面都不愿意留给母后吗?
他第一反应失去了皇后宫中,他担心母亲会想不开。
谢宛若瞧见他时,眉眼中带着笑:“瞧你这着急忙慌的模样。”
容符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母后,您若是觉得伤心难过的话,就朝我哭出来吧。”
他举起手来,做发誓状:“儿子绝对不会笑话。”
谢宛若听到这话,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本宫有什么好哭的?”
容符试探着开口:“母后难道是不知道外面的传言?”
“哦,你也听说陛下要废后的事情,那不是传言,那是真的。”
容符看到母亲这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上前一步:“那母后心中真的不在乎,还是说,在儿子面前故意逞强?”
谢宛若如今知道要废后,不知为何心中总觉得松快不少。
“符儿,昨日有许多事情,还未告诉过你。”
“你可知这么多年来,和我与你父皇的关系,总是疏远陌生?”
容符摇头,他年幼的时候看到父皇很是宠爱三哥,与张贵妃三人在一起的时候,永远都是他最羡慕的时候。
母后是理智,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而父皇身上又满是威严,在面对他的时候总是没有笑脸。
两个人每每在一起的时候,都会格外疏远。
谢宛若站起身来:“在宫中这么多年,我从未真正开心过,当初入宫也是逼不得已之举。”
容符早已猜到这些事情,开口:“我知道母后这些年,过得一直不快乐。”
“只是母后既然已经入宫,便再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母后何不让自己开心一些。”
谢宛若摇了摇头:“你只知我不快乐和不爱你父皇,你可知我还未进宫时在家中的那些事情?”
容符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谢宛若看着他:“你可还记得那日非逼着你喝酒的人。”
容符怎么会忘!
“儿子记得。”
谢宛若眼神中多了几分慈爱,“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便是你的兄长。”
容符听到这话,只觉得有一道惊雷从天空炸起,将他雷了个外焦里嫩。
“这怎么可能,母后与我说玩笑话呢?”
谢宛若看着他,脸上挂着的笑意一直都没有消散:“你觉得我这副模样是在与你说笑吗?”
“当年我还未进宫之时去清河,在那里遇到了我这辈子最爱的少年,我们相知相爱,只是他为了救我失去了生命。”
“那时候我肚子里已然有了他的孩子。”
容符听到这一番话,只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要颠覆了,平日里最重规矩的母后,在没有入宫之前居然是这样的人物,且还生下过一位兄长。
谢宛若不在乎儿子这惊讶的目光,接着开口:“只是那时候,陛下刚刚登基,点名道姓的让我进宫为后,我那时候刚生下的孩子,哪里舍得。”
“可是陛下派人言说,若是我不嫁进宫中,便是整个谢家抗旨。”
容符听到这话后,突然就理解了母后这些年的郁郁寡欢。
难怪母后总是不像旁人的母后一样,和他亲密无间,总是有一股淡淡的疏远,原来从一开始他的出生就是错误的。
顿了顿,他也只是开口:“母后,这些年受苦了。”
听完这一席话,他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母后了,似乎他的存在对于母后来说就是一个污点,而母后刚刚提起那人之时,眼底的慈爱掩饰不住。
以及,上一次,母后与他说,不管如何,一定要护住那人的性命。
原来如此,难怪如此。
谢宛若看出他的无措,上前一步开口:“我入宫并非所愿,可你,我心中是喜爱的。”
“你不一样,你是我的孩子,只是在看到你的时候,我总是想起你兄长,他这些年没有我在身边,一个人过的艰苦。”
“他没有父亲,母亲也从来没有去看过他,每每想到,我就心如刀绞。”
容符听到这一番话,不知为何,眼眶突然有些湿润。
他其实一直都以为,母后心中是不喜爱他的,所以这些年一直都不爱与他亲近。
可如今母后告诉他不是的,母后是爱他的,只是这一份爱包含太多东西了,母后自己也有些拎不清了,在这一份爱中左右徘徊。
“母后,我去找父皇说清楚,不管如何,我永远站在你身边。”
谢宛若摇头:“你父皇从来就是这样,性情不定,他如何,我全然不在乎。”
“只不过,废后一事对你终归是有影响,你没了母后在背后做支撑,恐怕要更加艰难。”
容符看着她,他一向以为母后不爱自己,可是这些年他能过得如此肆意,全都是靠着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