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今今的心跌到了谷底。
她想要说些什么,可此刻的她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赌局很快开始,下了注的人依次摇起骰子。
李申坐在靠椅上不慌不忙,看着一个个落败而归的赌徒,眼底的兴奋更甚。
他手底下的李四,可是混迹赌场的老手,这种赌局,轻轻松松便能替他赢下。
待李四上场,那摇骰子的动作果然异常娴熟,一个来回便轻轻松松地将点数摇到了三十。
看着骰盅下的五个六点,众人纷纷大呼。
“五个六,这也太厉害了!”
“这怕是不用赌了,点数最大就是三十,谁还能赢得过他啊!”
“可惜啊可惜,这么个大美人就要落入虎口了。”
周围已经有人开始恭喜起李申,李申也十分得意,起身看向二楼的谢之骁。
“谢二爷,这输赢已经分明,今日这赌注也该归我了吧!”
说罢李申便看向尤今今,眼中的淫邪急色已然藏不住,嗓音黏腻,“我还等着这只美人当我的新爱犬呢!”
说完男人便是看着尤今今大声**。
尤今今忍不住发抖,她看着李申身旁那个跪趴在地上套着金项圈的女子,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
方才她已经听到了其他人的议论,这个李申的变态程度根本难以估量。
梁珩也虽然好色,但并不会以折磨府中女郎为乐,可这个李申却行为古怪,手段狠毒,尤今今只怕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此刻见李申又拿了五个满点,小女郎顿时如坠冰窖,脸色煞白。
谢之骁闻言眼皮微抬,神色有些懒散。
“赌局还没结束,李老板未免有些太心急了。”
说罢便是一声轻笑,那漆黑的瞳孔看不出情绪。
李申闻言顿时不服,挺腰扬言:“我已是满点,谁还能比我高?难不成谢二爷今日想赖账?”
谢之骁起身,一旁惊恐尤的今今瞬时以为他是要认下赌注,立刻惊慌失措地扯住了他的衣袖。
“郎君不要!”
尤今今想到要被李申折磨的骇人景象,就忍不住全身发抖。
她不要做那个李申的爱犬,她才不要过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阴间日子。
“求求郎君……不要丢下我……”
女郎的眼圈泛红,仰头看着谢之骁的一双水润杏眼泫然欲泣,豆大的泪珠在眼眶中晃荡,好不可怜的模样。
柔弱无依,似乎此刻的他才是她唯一的求生浮木。
谢之骁呼吸微窒。
他垂眸,漆黑的瞳眸审视着面前扯住自己衣角的女郎,薄薄的眼皮下压,眼底带着几分说不明的晦涩意味。
“哭什么,赌局可还没结束呢。”
第19章 求他
尤今今怔愣住,沾着泪珠的眼睫颤了颤。
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便看着谢之骁纵身就从二楼的栏杆上一翻,飞身就下了楼。
而本来还气势嚣张的李申此刻看着面前高挑挺拔的谢之骁,自己那肥胖身材立刻矮了一截。
“谢二爷,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李申顿时结巴,莫名有些怵他。
这谢家二郎,年纪虽小,但那一身煞气尤为吓人。李申早就听闻过他的名讳,自然也不敢太招惹他。
谢之骁扯唇轻笑,“没什么,只是我亲自下的注,自然也要玩一把。”
说罢众人便见这位谢家二郎利落地将牌桌上的五颗骰子扫入骰盅中,只在空中灵活晃荡地几下便飞速落桌。
而那只紧扣在桌子上的骰盅,霎时引起众人注意。
“李老板不如猜猜是几点。”谢之骁懒散抬着眼皮,神色讥诮。
李申看着谢之骁这幅唬人样子虽有些怵,但又觉得李四刚刚已经替自己摇了满点,这谢之骁再厉害也只会和他平局罢了,他何必畏惧。
而且若真是平局,他大不了就和这谢家二郎再接着比一场。总不能这小子的点数还能比他的满点要大吧。
周围的人也开始议论纷纷。
“听说这谢二爷逢赌必赢,可今天李老板都已经开出满点了,他还怎么赢啊?”
“我看这谢二爷怕是要输了吧!”
“那可不见得,这谢二爷纵横赌场这么多年,从未失手过,我猜会是平局。”有人笃定道。
谢之骁仿佛听不到周围人的议论声一般,目光只锁向了面前的李申,漆沉眼底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
“李老板,你说呢?”
“谢二爷不必故弄玄虚,若今日是平局,咱们就再赌一场!”李申高声,自信自己不会输。
谢之骁闻言扯了扯唇,狭长的眸子半眯了起来,语调微扬。
“平局?那怕是要让李老板失望了。”
牌桌上的碗利落揭开,待众人看清点数后,周围瞬时一片哗然。
“一、二、三…三十一!”有人大声惊呼。
李申不可置信地看向牌桌,谢之骁面前的点数赫然是三十一。
明明五个骰子却被他摇出了六个点数。
“怎么会有六个骰子,这谢家二爷出老千吗?”人群中有人质疑。
而众人纷纷看了过去,这才发现其中一枚骰子竟是被谢之骁摇裂开来,一枚骰子被分成了两半,此刻五个“六”点,一个“一”点纷纷朝上。
“这、这不可能!”李申瞪大了他那双绿豆小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骰子。
“好了。”谢之骁收了唇畔的笑意,那双黑漆漆的眸子森森然地暼了过来,语调陡然转冷。
“今天赌局就到这里,现在也该好好和李老板你算算帐了。”
听到谢之骁的话后,李申脸色一白:“你、你什么意思?你想干嘛?!”
谢之骁扫了一眼站在李申身旁的李四,下巴微抬,示意两旁打手,“去搜搜他。”
那李四见要搜身顿时慌了,想跑却被几名打手团团围住。
在打手制服其之后,立刻搜了李四的身,最后在他身上果不其然地发现了两枚机关骰子
“二爷,您看。”打手将骰子呈上。
谢之骁接过那骰子随意扔高抛了几下,果然每次落下朝上那的面都是六。
霎时四周议论纷纷。
“原来这李老板出老千啊!怪不得谢二爷要亲自上来赌。”
“他胆子还真大啊,敢在谢二爷的场子上使这些手段!”
把玩着手中的骰子,谢之骁眼中划过不屑冷笑,狭眸半眯,尾调微扬:“王管事,咱们赌场的规矩是什么?”
“回二爷的话,出老千者断臂为惩。”管事立刻恭敬回道,面色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些什么吃饭喝水的寻常事。
李申听到这话顿时白了脸。
“李老板,自己挑只胳膊吧。”谢之骁抽出腰间的长刀,漆黑的长眉微微挑起。
李申看着逼近的少年,顿时连连后退,惊恐大吼:“不要!不要!你们谁敢动我!我祖父可是在朝为官!”
这话一出,谢之骁不耐烦地扯了扯了嘴角。
霎时只见寒光一闪,一声哀嚎响彻整个酒肆。那只肥胖又血淋淋的胳膊就这么直愣愣地掉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纷纷吓得尖叫逃窜。
谢之骁则挑眉冷笑了声,伸手拂去了脸上溅到的血渍。
“过瘾,这样的赌局才过瘾。”
青年半眯着眼,如同暗夜里捕食的野兽,漆黑的眸底竟是映着隐隐兴奋。
二楼的尤今今看着这幅场景,双腿早已吓得发软,她贴在栏杆上,浑身发冷,骨头缝里都忍不住泛着寒意,娇弱的身子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似乎是察觉到女郎视线,谢之骁抬头,那双漆黑的瞳孔直视着她,如同山野之中锁定了猎物的猛兽。
…
少年提刀再次上了楼,那双玄色的靴子一步步地走到尤今今面前时,女郎似乎都能嗅到空气中那浓郁的血腥气。
尤今今的脊背一阵发凉。
似乎此刻她才认清了眼前这个人。
她真是太天真了。
谢之骁这种权贵出身的人物,怎么可能会屈尊降贵的同情她这个出身女闾的卑微蝼蚁。
疏解心怀的剖心之策,对他而言根本无效。
前世,他能将不相识的她下令射杀。
这一世,他也能不顾她的安危,一箭射穿流民首的脑袋。丝毫不担心若是偏差了分毫,射中的便会是她的脑袋。
今日,他既能将她当作器物赌注,任由赌徒意淫,也能毫不犹豫地砍下李申的胳膊在酒肆赌场立威。
这样的人,只要是触犯到了他的利益,他便会无情又狠心。
想到这些,尤今今虽全身发寒,可心中却升腾出一股隐秘的恨意。
若不想在让自己的命运如同飘萍,她必须要在谢家,在冀州站稳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