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萧夫人除了让他准备生辰礼外,还旁敲侧击地问他有没有看完那本书,谢之骁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
而这几天他避开尤今今,就是因为一看见她,他就总能想起自己弄脏被子那事,便觉得颇为不自在,且接连好几日自己梦里都是那画册上的内容,只是梦里那交缠的一双小人换成了他和尤今今。
不过每次梦到关键之处,便戛然而止,因为后面到底该怎么做下去,谢之骁其实也不太清楚。
那本书已经被烧了一半,刚好烧掉的又是那后半本,具体什么内容也看不到。所以每次他的梦都只能停留在二人的亲亲抱抱上。
谢之骁是又好奇又羞恼,他觉得自己是病了,才会日日想着这种事。
所以接连避开了尤今今好几日后,谢之骁发现自己确实心如止水了些,于是这让他更加确信自己是病了。
而病的的源头就是那个麻烦精。
此时此刻这个麻烦精站在他的面前,一张娇俏小脸满是不可置信。
“它是…送给我的?”尤今今看着那雪白的小马,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
女郎抬眸望着他,水润的圆眼浮着点点星光,带着几分雀跃与欢喜。
谢之骁耳根一烫,顿时有些不自在,“你可别多想,这都是我娘的主意,可不是我要送的!”
生辰礼是萧夫人提的,但至于送什么那可就不是萧夫人能决定了的。
而谢之骁思来想去,实在不知道送什么后,就想到这个麻烦精既然不会骑马,自己干脆送她一匹马让她学算了。
而尤今今确实非常意外,她没想到谢之骁竟然会给她送生辰礼。毕竟从一开始他就对她并无好感,百般嫌恶。
此时抬头看着这匹雪白的小马,女郎心中欢喜却又有些为难,这马儿漂亮是漂亮,但她不会骑啊。
“这马乖的很,不会摔人的。”谢之骁抚了抚马背,眉头微挑,语调颇为笃定。
知道这个麻烦精胆小,他可是特意让马场老板挑的脾性最温顺的一匹小马。
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模样,尤今今有些迟疑,她看向小白马,试探性地伸出了手去摸。
而那马儿果真十分通人性,她刚伸手,便立刻低头将脑袋凑近了小女郎的手心,十分温顺的蹭了蹭。
尤今今有些受宠若惊,温柔地摸了摸马的脑袋。
谢之骁自然也是看到了白马乖巧的样子,得意地扬了扬眉。
“它有名字吗?”尤今今一边抚摸着马背,一边抬头问身旁的人。
谢之骁闻言微顿,他还真给忘了这一茬了,想到这是匹母马,于是看着尤今今迟疑道,“翠花?”
尤今今顿时失语,她想到了谢之骁之前骑得的那匹红鬃烈马,不由好奇问:
“那郎君的马叫什么名字?”
“大壮啊。”谢之骁回答的很是自得。
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他的马高大又健壮,叫“大壮”有什么不对。
“……”
经此一问尤今今已经对谢之骁的取名水平已经不抱任何期望了。
而一旁的小白马也显然很不愿意被叫“翠花”,不高兴地朝谢之骁仰了仰头。
尤今今思忖了片刻,想到“翠花”不太好,但文绉绉的名字似乎也不太适宜。
她看了看了四周,最后抬眸看向谢之骁,轻声道,“叫它小雪怎么样?它长得这么白,和雪一样好看。”
小白马似乎也很喜欢这个名字,撒娇似往尤今今身上蹭了蹭。
谢之骁虽然没觉得“小雪”这个名字和“翠花”有什么区别,但见尤今今和那匹小马都挺高兴的模样,便抬了抬眼皮,“你爱叫什么叫什么吧。”
反正是送给她的马。
尤今今听罢便轻轻地摸着小白马的脑袋,叫了几声“小雪”。
少女低头,长长的睫毛微垂,嫣红的唇瓣抿着浅浅的弧度,抚摸着小马的样子温柔又恬静。
谢之骁有半刻晃神,反应过来后掩饰地咳嗽了一声,“行了,上来吧,带你溜两圈我们就回去了。”
尤今今闻言一愣,霎时有些局促。
虽然小雪很温顺漂亮,但她从未学会骑马,所以心中还是有些害怕的。
看出了小女郎的为难,谢之骁竟是罕见地没出声刺她,而是晃了晃手中的缰绳,漆黑的眸子扬着几分自信,“有我牵着,你还怕摔着不成。”
看他笃定的模样,尤今今不安的心放下了些许,其实特别心中对于骑马这事也有些跃跃欲试。
毕竟骑马也算是项技能,学会了总不会是件坏事,万一将来用上了呢。
“那郎君可不许摔了我。”女郎半是撒娇半是哀求地扯了扯谢之骁的衣袖,一双水雾蒙蒙的杏眼十分依恋的模样。
当然,这都是尤今今在胭脂楼里日日学习,且早已日熟练于心的勾人手段。楼里的教习花娘曾对她们说过,在男人面前适当地撒娇示弱,方能凸显女子的娇柔,更能勾起男人的怜爱疼惜之心。
而尤今今也早就发现了,谢之骁此人,好像真的如同长吉所说,吃软不吃硬。
于是在尤今今这番攻势之下,谢之骁果然耳根发烫,神色都僵了僵,最后偏过头去,耳根可疑的泛起了红潮,语气生硬。
“知道了,就你事多!”
嘴上说着事多,但扶着小女郎的手却是紧紧的,将尤今今稳稳当当送上马后,谢之骁便自觉牵起了缰绳。
尤今今坐上马后,一开始还有些心慌,紧紧抓住了缰绳,生怕跌下马去,后来小雪慢慢走了一圈,女郎的心这才缓缓放了下来。
前两次都是被迫坐了谢之骁的马,他纵马又快,尤今今又生怕自己掉下去,当时只觉得惊慌。而此时此刻骑着小白马,慢悠悠地在一望无际地草场晃着,少女终于享受到了骑马的乐趣。
就这么慢悠悠地晃了三圈后,天空飘起了雪粒子。
尤今今终于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她看着还牵着缰绳的谢之骁,忍不住开口问,“郎君,妾身下次还能见到小雪吗?”
谢之骁眼皮一抬,懒洋洋的语调微扬,“说送你了自然不会食言,明日我便让人把它送到府上去。”
尤今今闻言心中一阵雀跃,嗓音都更甜了几分,“谢谢郎君,我很喜欢这个生辰礼!”
“都说了,是我娘要送的……”小女郎娇声软语落入耳中,谢之骁脸皮莫名发烫,不自在地摸上了后脖子,飞快侧过脸去。
尤今今知道他一惯嘴硬,便也没继续戳破他,只是依旧嗓音甜蜜地向他道谢。
谢之骁不知自己是恼还是别的什么,就是耳根发烫,莫名有些不得劲的感觉。
“下来吧,雪大了可就不好回去了。”谢之骁看着越来越大的雪和越来越暗的天色,微仰头看着马背上的女郎提醒道。
尤今今有些舍不得,杏眸闪闪,“郎君,我能骑着小雪回去吗?”
“你觉得呢?我可不会一路牵着你。”谢之骁故意刺她,黑漆漆的眸子斜睨着她。
尤今今也知道这要求有些不好实现,只好准备下马,可将另一侧的腿抬下,才发现这马背的高度还是让她有些怵得慌。
而一旁的某人正一只手牵着缰绳,掀着那薄薄眼皮,漆黑的瞳孔带着星星点点的恶劣笑意,扬着下巴故意看她笑话中。
尤今今没有办法,半是祈求,半是撒娇地看向了那人,杏眼微抬,“郎君你帮帮我……”
这一声“郎君”尤今今叫的那是百转千回,莺莺婉转,水润润的圆杏眼似是带着软钩子,叫人难以拒绝。
谢之骁也果不其然的红了耳根,有些恼t她,“你能不能别老是嘤嘤唧唧地说话,难听死了!”
尤今今一听他这话,心里顿时生出了些许不满,什么叫嘤嘤唧唧啊,她这个嗓子杨妈妈可是总夸的,才不会难听呢。
而谢之骁一边嘴上嫌弃,一边又走过来朝女郎伸出了手,状似不耐,“快下来,麻烦精。”
看着那修长有力的手臂,尤今今毫不犹豫地俯身环住了谢之骁的脖子,任由他将她揽腰抱了下来。
甜蜜的桂花香在鼻尖萦绕,谢之骁只觉怀中的人又轻又软,好似一团温香软玉,让他的胸口微微发烫,好似揣着一头小鹿,控制不住地怦怦乱撞了起来。
尤今今倒是没谢之骁想的那么多,平稳落地后,便毫不留恋地松开了环住他颈项的手。
谢之骁站在原地,似乎有些恍然。
而一旁女郎却是毫无察觉,只是目光有些不舍地看着马场老板将小雪牵走,直到小白马欢快的身影再也瞧不见,女郎这才转身看向谢之骁,一双杏眼晶晶亮,嗓音温软。
“郎君,明日可一定要接回小雪啊。”
还沉浸在刚刚那旖旎中的青年听到女郎的声音顿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竟然又开始胡思乱想后,漆黑眼底划过一丝懊恼。
“知道了,知道了!”谢之骁仓促又僵硬地回了声,转过身就大步往马场外走,只觉得浑身的不自在。
他在这胡思乱想,人家心里可只有那匹小白马呢。
回去的时候二人没有再共乘一骑,尤今今坐的是马场老板准备的马车,而谢之骁依旧骑的是他那匹名唤“大壮”的红鬃烈马。
一人在马车里,一人在马车外,自然是一路无言。
直到回北院的时候,谢之骁直冲冲地头也不回地进屋,尤今今才觉察出一丝不对劲来。
第44章 温泉
好像从除夕那日两人在院里摔了一跤后,谢之骁这人就一直别别扭扭的。
而且关于小年夜里柳叶牌的赌注,尤今今还是有些印象的。
虽然那日她喝了不少桂花酿,但脑子中仍有记忆尚存。那日小年夜可是谢之骁主动让她亲他的,后来他那般主动,蛮横的让她唇瓣都痛了。
本来尤今今还以为在那个吻后,他们两人关系会更融洽些,谁知道谢之骁竟然是比先前更疏远了。
且小年第二日,明明他屋里那床褥子才换洗过,可他却想趁她不在的时候偷偷扔掉,且不巧刚好被她撞见后,又一副慌慌张张模样。
现在想来,好像就是自那次后,谢之骁就变得更别扭了。
难道原因就在那条被子上?
尤今今沉思,想到了当时也在场的长吉,心思微动,立刻就让蒹葭把人给叫来了。
听着亭中女郎的问题,长吉摸着后脑勺,神色为难:“小夫人,郎君当时只说被子脏了让奴去扔掉,具体什么缘故其实奴也实在不清楚。”
尤今今闻言垂睫思忖了一会儿,又抬头问道,“那郎君还扔了其他东西吗?比如衣裳荷包之内的。”
长吉摇头,“那倒没有了。”
尤今今闻言更觉得奇怪了。本以为是谢之骁是太厌恶她,所以才会要扔了她让人布置的床褥。那按这样的道理,她之前给他买的两套衣裳,亲手缝制的荷包他不也该全扔了才是吗。
小女郎实在不解,可见问长吉也问不出什么后,便叫人回去了。
算了,找不到原因,尤今今也懒得深究,或许谢之骁这人就爱别扭呢。
当下最要紧的事还是那个夏荷,她可是个大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