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没有生气……”尤今今温声,有些仓促地去擦眼泪。
“那你哭什么?”谢之骁不解。
尤今今闻言语气微顿,轻声解释:“我只是害怕夫人和主君会生气。”会认为她是个祸害,是害得他们家家宅不安的罪魁祸首。
当然后半句尤今今没有说,她也不敢说。
而那方才还有些慌张的郎君在听到小女郎的这番话后,那双漆黑眸子微定,有些愣住了,继而轻笑了一声。
“就为这个就吓哭了?”谢之骁抬手,指腹轻轻揩去了她眼角的泪,“不是和你说了,我爹娘他们只会骂我,不会怪你的,生气也是生我的气,不会牵连你这个胆小鬼的。”
说完见她依旧一副犹犹怯怯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就算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呢,你怕什么啊。”谢之骁挑眉看着他,“难不成你觉得我还能让你替我去扛揍不成,就你这小身板,我爹一板子都能给你薅地里了。”
听他这话,尤今今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心情终于好受了些。
见她笑了,谢之骁那颗心才安了下来。
“刚刚吃饱了吗?”他突然转头问她。
尤今今一顿,摇了摇头。方才饭桌上周婆子找了一通又一通的事,心烦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情去吃东西。
“带你去个好地方。”谢之骁说着便又拽住了她的手往前奔。
寒风卷着谢之骁的发尾拂过了她的脸颊,t尤今今的心口咚咚,看着他挺拔如同小白杨的背影,觉得日子这样继续过下去,似乎也不错。
谢之骁骑马载着她,一路风驰电掣,寒风凛冽,尤今今埋在他怀里,最后穿过热闹街市终于在一处酒楼停下。
谢之骁抱她下马落地,尤今今慢慢理好衣裳抬头去看。
望着眼前熟悉的酒肆,她霎时心中一慌。
这不是谢之骁之前带她来过的赌场吗?当时还拿她作赌注,可把她吓坏了。可今日明明好端端的怎么又将她给带到这儿了,她可不想再经历一番那种事情。
似是看出了尤今今的慌张,谢之骁知道她回忆起了什么,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
“这次不会赌了。”
尤今今这才安心,她看向他,眸子清凌凌的,嗓音温软:“郎君经常来这里赌吗?”
谢之骁看着她,语气有些含糊:“也不是经常吧,偶尔会来看一看。”
尤今今蹙眉,她不喜欢那些嗜赌如命的赌徒,总会让她想起她的那个不能称之为父亲的生父。
“赌钱不好。”尤今今看着他,神色颇为认真。
谢之骁微怔,虽然不知道小女郎为何突然这般肃然的模样,于是扯唇笑了笑,两颗尖尖的犬牙微露,带着几分少年气。
“我们来吃饭,真的不赌钱。”
小女郎这才露出了几分满意,谢之骁看着她那副娇俏模样,莫名地有种想亲她的冲动。
今日除夕酒肆许多仆役已经告假,楼中也没几个客人,剩下的那个管事则是住在酒肆附近的街市,所以吃了年夜饭后还会在酒肆多看一会儿,看着自家二爷来了,惊讶上前去迎。
“今儿可是除夕啊,二爷怎么有空过来了?”那管事殷勤笑着,待看见谢之骁身旁的尤今今后更是呆住了。
他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这女郎不是二爷上次的要做的赌注吗?
难不成二爷今日又要赌了?
那管事心中顿时风起云涌,刚想着这赌局要怎么开的时候,他家二爷说话了,他竖耳去听,竟只是吩咐他让他多备几个菜。
说着便牵着那小女郎一路上了四楼,亲亲蜜蜜的样子,完全不似之前的剑拔弩张。
害,真是奇了怪了。
他家二爷竟然还有这般温柔小意的时候呢。
这酒肆不愧是冀州最大的酒肆,除了赌场大,楼阁高,酒楼四楼也是一个绝佳的观景位置。
尤今今进了厢房只觉暖意融融。
今年是大年三十,所以到处都点了灯,屋内屋外都灯火通明。
此时天色已黑,鹅毛似的雪花顺着北风往屋内卷,街市的人大多都要收摊回去过年了,还有些已经吃了年夜饭的小孩四处放着孔明灯玩。
尤今今走到窗边,看着那些升入空中的暖黄色孔明灯,如同点点星光一般,在浓漆夜色里熠熠生辉。
“冀州这里都是除夕放孔明灯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孔明灯呢。”
谢之骁随意看了一眼窗外,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了她的脸上:“你喜欢?待会带你去放。”
“真的吗?”尤今今闻言顿时有些雀跃,看向他的眼神晶晶发亮,“那我还要去祈愿!”
她听说过只要在孔明灯上挂上写下自己的愿望的字条,再去放飞,孔明灯若是飞到高处永远不落,那愿望就一定会实现。
虽说不存在什么永远不落的孔明灯,但这毕竟是美好的祈愿,总能让人有些寄托。
尤今今弯眸笑着,看着那些一个个冉冉升起的孔明灯,心中的愁绪终于暂搁了一旁。
谢之骁看着窗边神色恬静温柔的女郎,胸口的心脏猛地跳动起来,似要从胸膛中穿裂。
从她哭的时候,到她笑的时候。
这猛烈的心跳似乎从未舒缓过。
那种想要亲她的冲动又开始在心中升腾,而这一次谢之骁也真的这么做了。
“尤今今。”
正看着窗外的小女郎听他突然唤她名字,下意识地便转过头去,而下一瞬一记清冽的气息便覆了上来。
冷冽的,带着点点积雪的松木香瞬时纠缠着她。
“唔……”她的气息被夺走,想要逃离却被握住了手臂。
尤今今颤着眼睫,有些意外谢之骁会突然地吻住她,此时漆黑的眸子直直地望着她,沉浸似乎有些难捱,她脸颊一烫,立刻飞快闭上了眼,只能被迫仰着头受着他。
谢之骁向她的方向低着头,侧头吻了好几下,才握着她的肩膀抽离开来。
两人都轻轻喘了几口气。
尤今今目光水润,唇瓣嫣红,有些懵懵然,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被他突然低头吻住。
不同于刚刚,这是一个要将她吞噬殆尽的吻,温柔又暴烈。
尤今今忍不住抬手推着谢之骁的肩膀,被他一把握住细腰揽进了怀里。
第51章 孔明灯
空气一点一点剥离开来。
似乎是觉得总低着头不好受,谢之骁低头亲了一会儿便直接将她托抱到了窗台上。
尤今今推在他胸膛的小手渐渐转而变成揪紧了他的衣襟,仰头颤着眼睫去承受,腰间的力道越锢越紧,整个人都被迫陷入了他的怀里。
呼吸交缠的越来越深,温柔的木樨桂香和那冷冽的积雪松木气息紧紧纠缠,少女的抗拒逐渐无力,成了轻浅的回应。
而觉察到了她的回应后,他竟愈加猛烈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烟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炸了开来,满夜空的银花,落下的时候又一阵“滋滋”的热潮声。
晕晕乎乎的尤今今想要去看,刚睁眼就对上了他漆黑的快要溢出墨的眸子。
漆漆沉沉,看不透的情绪藏在其中,浓烈的似乎要将她吞噬。
尤今今心尖一颤,下意识想要回避,却被他托住了后颈吻的更深了。
记不清到底过了多久,直到酒肆里的小二上来敲门送菜,他还锢着她不放手,尤今今没办法只能红着脸将他一把推开。
再趁谢之骁开门去拿菜的间隙,小女郎立刻从窗台上跳下来,捂着脸跑进了厢房。
尤今今看着铜镜里小脸红扑扑的女郎,抬手用手背贴了贴发烫的脸颊和微肿的唇瓣,试图给自己降降温。
那边菜已上齐了,谢之骁回头一看却没见到人影。
瞥向内室,便见小女郎站在铜镜前捂着脸羞恼。
谢之骁朝内室走去,尤今今听到动静便转头看过来,二人对视一眼,气氛颇有些微妙。
尤今今看着他同样微红的唇,不由得想到了方才窗户旁二人纠缠的画面,脸皮又开始泛起烫。
明明前世与梁珩也也有过亲密之事,可总觉得和谢之骁的不一样。
谢之骁的耳根也在发热,但更多的是意犹未尽。
尤今今怕他继续乱来,嘟嘟囔囔地说要吃饭,谢之骁扫了她一眼,目光落在了少女娇艳的如同花瓣似的唇瓣上,眼皮半压,漆色瞳孔为缩,想着他们时间还长,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而尤今今不知道的是,纯情种一旦开了窍,往往都很可怕。
尤其还是谢之骁这种精力充沛,每天吃的饭足够打死一头蛮牛的十九岁少年。
就像后面两人在厢房用膳的时候,尤今今总觉得谢之骁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像是丛林里窥视猎物的野兽一般凌厉而又危险,似乎再等猎物养肥了,便直接扑上来吃干抹尽。
果不其然,等尤今今喝完甜汤,那厢的谢之骁便轻睨她一眼,状似不经意地问。
“吃好了吗?”
而尤今今刚点头,下一瞬便被他捏住下巴迫不及待似地亲了上来。
小女郎的反抗根本不起作用。
亲到最后,他甚至将人揽抱到了腿上,不依不饶地缠着她。
后来还是尤今今推着谢之骁呜呜咽咽说不是要去放孔明灯吗,他方才肯停下,但依旧用那双黑压压的眸子锁着她。
尤今今的手还搭在他的肩上,剪瞳含着两汪春水,气息微乱,语气有些娇又有些埋怨,“郎君不是说要带我去放孔明灯吗?”
少女小巧的脸被他的手掌盖住了大半,此时掀眸看向他,娇憨又艳丽。
他没搭话,而是低头又亲了她一下。
最后谢之骁在惹恼尤今今前,终于将人带到了街市。
此时已是亥时时,但街上依旧热闹。如今在东魏管辖之下,各地都实行宵禁政策,但逢年过节,倒是不用管制,所以在年三十这日,百姓在家吃完年夜饭后,反而更愿意出来逛夜市了。
现下灯火通明,夜市里的小贩不停呦呵,整个街道好不热闹。
本只打算放孔明灯的尤今今在进了夜市后,霎时间就被各种摊铺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