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他不在,她又多加了几个炭盆和汤婆子,可依旧觉得被窝似乎没那么暖。
用膳的时候也是,尤今今看着那一桌子的菜,也似乎觉得没有和谢之骁一起吃的时候香了。
今日已经十一了,想到谢之骁说十五前回回来,尤今今才觉得有些盼头了。
而这几日她也帮虞氏绣好了小衣裳,所以这日用完午膳,闲着无事,尤今今便带着那些衣裳去了西屋。
结果尤今今来的时候却是意外的碰见了夏荷,她坐在窗前殷切地和虞氏说着什么,虞氏对她神色倒是不冷不淡。
而在见到尤今今后,虞氏立刻笑颜一展,起身去迎她。
“正无趣着呢,你便来了。”
尤今今忙唤了声大嫂,笑眼弯弯道,“我今日是过来送衣裳的,那些肚兜我都已经绣好了。”说罢便将那装着衣裳的箩筐朝虞氏递了过去。
“你这也太快了,这几日累坏了吧,真是太麻烦你了。”虞氏闻言神色惊喜,忙伸手接过。
看着那肚兜上活灵活现的小老虎,忍不住摸着那绣面连连称赞。
“今儿你这刺绣功夫真是厉害,这样难的花样都会绣。”虞氏有些爱不释手,抬头对尤今今笑,“今日你必须留下用膳,费了你这么些时日,我可得好好谢谢你。”
尤今今抿唇笑,“不麻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绣点东西反而觉得有趣。”
而一旁的夏荷在听到虞氏说什么“正无趣”时,就面色有些难看了,她此刻看着二人旁若无人似的闲聊,心中更是闷闷。
若不是祖母让她常来西屋,好遇见谢家大郎搭讪几句,她才不愿意来与虞氏这里阿谀搭话。
此时尤今今来了,见她们二人聊的融洽,夏正想寻个理由离开时,便见虞氏的婢女匆匆掀帘进来,
“夫人,郎君回来了。”
虞氏闻言面色一喜,而夏荷也顿时眼神亮了亮,立刻消了回去的心思,掐着时辰,在谢之祈进屋的时候,朝虞氏开口道:
“荷儿平时最喜女工刺绣,若是嫂子不嫌弃,荷儿也能给小侄儿绣一些小衣裳。”说着便将自己的帕子递到了虞氏跟前。
碧色的绢帕上绣着一朵粉艳艳的荷花,确实栩栩如生。
那绣工确实出彩,不提尤今今和虞氏,就连一般的绣娘也比不上的。
尤今今生辰时收过夏荷做的香囊,知道她绣工不俗。
而本来听到夏荷的话后还不屑一顾的虞氏,在看到她那帕子上的精致荷花时,顿时起了点兴趣。
“这是你自己绣的?”
夏荷点点头。
虞氏有些心动,想着若是生了个女孩,让夏荷绣一些花儿鸟儿的也确实不错。可她又实在不喜夏荷这人,便有些犹豫。
谢之祈正是这时候进屋的,看到一屋子的女眷后微微诧异。
尤今今见到谢之祈便行了个礼叫了声兄长。
而夏荷则是含羞带怯地叫了声“大哥哥”。
谢之祈似是觉得女眷太多有些不方便,便冲虞氏点头说了声,“你们聊吧,我去书房。”
尤今今看出来他们夫妻两个想要说说话,便起身寻了个借口说要回院子。
虞氏知道尤今今是想给他们夫妻一点独处的时间,谢之祈这几日早出晚归,她也确实想和自家夫君说会儿话,可刚刚自己又留了尤今今吃饭,这会子见尤今今要走,便有些不好意思。
“还是留下来吃晚膳吧。”虞氏又留人。
尤今今笑着摇头,“改日再来吧,回去我还得喂汤圆呢。”
虞氏知道尤今今是用借口也不再去留了,只是心中确实抱歉,便殷切开口,“那下次定要过来。”
尤今今点点头,便起身离了屋,虞氏示意了一眼,身旁的婢女连忙跟过去送人。
倒是夏荷坐的安安稳稳,不似要走的模样。
虞氏霎时神色有些不愉,但也不好开口赶人。
谢之祈最后还是去了书房。
而那夏荷硬是在西屋待到了晚膳的点才不舍离开,若不是虞氏说自己乏了想要休息,那夏荷怕是还待着不走。
虞氏和谢之祈用膳的时候,虞氏便和谢之祈埋怨。
“那夏荷这几日总是过来,简直扰人清静,今日你回来,二弟妹都知道不打搅我们,结果她还迟迟不走,也不知存的什么心思。”虞氏说罢又看向谢之祈,“还说要替我们的孩子绣几件小衣裳,她绣工确实不错,你觉得可行吗?”
谢之祈闻言皱眉,有些不赞同:“若是再来打搅你,让下人回了她就行,衣裳自有绣娘去绣,不必轮到她,她再惹你不快,不必去顾及什么面子不面子。”
谢之祈虽重孝道,知道这周婆子一家是父亲的远方亲戚,不好轻易怠慢。可他心中自然是更爱护自己的妻子,此时听妻子抱怨,心中对那周家愈发不快了。
见虞氏微愣,谢之祈又看向她正色道,狭长的眼里全然是温柔,“凡事要以自已为主,你才是最要紧的。”
虞氏一听,面色微红,“你这个老古板竟也有不古板的时候。”
…
这厢尤今今回院子后,便见小汤圆满屋子乱蹿。
而一旁的蒹葭见到尤今今后犹如见到了救星一般立刻上前,焦急开口:
“女郎,汤圆今日不怎么知道回事,总是在院子里乱跑,怎么叫它也不回来,我们想抓它,却又怕伤到它。”
尤今今看过去,见汤圆果然停不下来似的,蹬着小腿满院子里乱跑,累得小舌头都伸了出来,却一点不停,显然一副不太正常的样子。
“它这样多久了?”尤今今顿时神色担忧,看向蒹葭着急问道。
蒹葭闻言思索了一番,“好像是收拾完屋子后就这样了。”
“收拾完屋子?”尤今今眼底划过一丝疑惑,立刻快步走向屋内,待进了内室后,立刻扫了一圈,可是并未察觉出什么异常。
直到她瞥见了那只挂在了床榻旁的夏荷送给她的那枚香囊,这才皱起了眉头。
“这个香囊是今日挂出来的吗?”
蒹葭见状看了过去,忙答道,“今日晒被子和香包,之前听女郎说这香囊有安神助眠的作用,这几日女郎你又睡不好,婢子晒完后便将它挂出来了。”
“除了这个还挂了什么其他香包吗?”尤今今又问。
蒹葭闻言摇摇头。
尤今今立刻快步上前,将香囊摘了下来,轻嗅了一下,发觉先前淡淡的香气此时已经微微刺鼻,顿时娥眉一蹙。
若是寻常香料和干花做成的香囊,适当的晒一晒反而会让香味更充分,即使暴晒过后也不会有这种刺鼻的味道。
可夏荷送的这个香囊此时味道却是有些刺鼻,显然不太正常。
“汤圆今日是嗅过这个了吗?”尤今今捏着香囊又问蒹葭。
蒹葭霎时想到了什么似的,顿时瞪大眼睛道:“是了是了,今日挂好后,汤圆将这香囊当成小球,和它玩了好一会儿呢。”
尤今今闻言立刻将香囊取下,拆了开来,只见里面包着一些不知名的干花瓣和一些干的香料。
花好似只是寻常的茉莉花,就是这香料尤今并不识得了。
“蒹葭,你先去叫两个小厮将汤圆给捉回来,再抓紧去找个郎中过来。”尤今今急声。
蒹葭也知事情紧急,一刻也不敢耽搁地叫人去了。
…
烛火摇曳,屋内灯火昏黄,气氛却是沉闷异常。
老郎中将香囊中的干花瓣和香料倒在了黄纸上,用银筷挑开,仔细辨认,又用手碾了碾,将花瓣和香料一一送到鼻尖轻嗅,霎时眉头紧锁,脸上浮现一丝骇然。
尤今今见老郎中神色不对,立刻上前去问:“先生可是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
老郎中摇头叹气,“这香囊里头的干花瓣就是寻常的茉莉花制成,但这香料可就大有来头了。”
“是何种香料?”
“幸亏老身祖上曾有人在宫中做过御医,因此识得这味香料,这是用西域渠香草的所制,对女子有大害,平时气味微弱,但若以日光暴晒,其味便会充分发散出来,若是女子长期闻其味,便会伤其根本,再无孕育子女的机会了。”
老郎中这一番话说的尤今今甚是惊心,看到一旁跑累了此刻又开始昏昏欲睡的汤圆,目光担忧。
“那猫儿闻到了会如何t?”
老郎中又去看汤圆的状况,拨开了它的眼皮,又看了看小肥猫的舌头。
“猫儿无事,这渠香草气味刺鼻,容易激起动物兽性,睡一觉便无事了。”
听到老郎中的这番话,知道汤圆没什么事后,尤今今方才安心。
只是那香囊的主子,周家祖孙二人,必须得好好处置了。
第56章 归来
此时已到夜间,尤今今怕打搅萧夫人他们歇息,便只将那香囊和香料一并收好,准备明日将东西带到东屋让萧夫人去定夺。
对于这个香料,尤今今其实很惊诧。她虽知道夏荷也想搭上谢之骁,可未曾想她们祖孙二人竟如此大胆,敢这般明目张胆的送她掺了东西的香囊。
就是苦了小汤圆,尤今今摸了摸小肥猫的脑袋,有些心疼,想着明日可得给它多加些小鱼干。
而翌日一早,待尤今今带着那香囊到东屋时,竟发现虞氏和谢之祈也都在,而最为惊诧的则是那夏荷竟是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样子,身旁也跪着一个婆子,战战兢兢地磕着头说自己冤枉。
虞氏见尤今今到了东屋,立刻上前拉住她的手,那张俏丽气得发白。
“今儿你快来瞧瞧,我就知道这人没安什么好心思,今日还想给人下药,幸亏我的婢女机灵,现下人证物证并在,我看她还怎么狡辩!”
尤今今一时有些懵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萧夫人则是一脸沉色,她看着跪在地上了夏荷,厉声道:
“夏荷,你还作何解释!”
“叔母,真的不是我,都是她,是她陷害的我!”夏荷哭哭啼啼,指着身旁的婆子喊道。
那婆子一听夏荷竟是将罪责推全都卸给她,顿时急了。
“夫人,这些都是夏女郎吩咐奴婢的,她给了奴婢一些金银首饰,说是只要奴婢将这药放在大郎君的茶水中就行!还说什么只要她日后做了大郎君的小夫人,定会提拔奴婢的,奴婢当时一时鬼迷了心窍,这才答应的呀!”说罢那烧火婆子便将衣袖里的首饰“哗啦啦”一把全掏了出来。
“夫人,您瞧瞧这些首饰,这都是夏女郎给奴婢的啊!”
看着那满地的首饰,萧夫人眉头紧拧,神色凝重。
那些首饰全是前阵子她让人送到南院的,当时只当周婆子是谢成远亲,便想着不能怠慢,就送了好些东西过去。
现下倒好,成了这祖孙两收买人心的工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