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今今神色一震,无措地揪起了两侧的衣裙,面色惨白,浓密的长睫微颤,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着眼前人惊慌失措的模样,男子那张俊美还带着几分少年气的脸上浮现一抹讥笑。
他俯身凑近了面前的女郎,薄唇微启,吐出的话也是格外冰冷。
“费尽心机勾引世修,你以为他会看上你这种女人?”
尤今今闻言一愣,面色又白了几分,羞愧垂眸,眼泪瞬时在眼眶中打转。
被死亡笼罩的恐惧久久不散,尤今今怕被谢之骁看出什么异样来,只能强忍着不惧意不让他看出破绽。
看着尤今今这幅怯懦姿态,谢之骁以为她仍在故作娇柔,于是嘴边的笑意更是嘲讽了。
“模样倒是楚楚可怜,但我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世修他向来温良,才有可能被你这种别有用心的女人给欺骗。”
说罢他轻轻挑眉,俯身又逼近了少女几分,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尽是冷戾,“若是再心怀不轨被我撞见,休怪我不客气。”
尤今今看着眼前曾下令射杀过自己的人又放出这般威胁她的狠话,浑身立刻不可控地发着抖。
她想要马上逃出这件屋子,可双腿却犹如灌了铅似的不听使唤,动也不能动弹。
“我…我没有、我没有……”尤今今想要解释,可却说不出一句有利的辩白来,毕竟她方才是真的有心勾引阮裕的。
可谁知道,待在这间屋子里的竟不是阮裕,而是上辈子杀了她的仇人呢!
她方才说的那样多,他却故意不出声。就是为了此刻来羞辱她,真真是好恶毒的人。
尤今今既羞愤又惊恐,眼泪瞬间落了下来:“我没有…我不是故意——唔——”
还未等她的话说完,一只大掌便捂住了她的嘴,霎时腰肢一紧,被人大力地拽到了屏风后。
尤今今霎时惶恐起来,难道谢之骁一时气恼,要杀她灭口了吗?
思及此处,小女郎开始慌乱挣扎,却被身后的少年按得更紧。
“别动!”谢之骁低斥了一声,而后那双漆黑眸子锁定了屋门处,压低声音道,“有人来了。”
而就在谢之骁话音刚落下,门外果然传来阮裕温润而又略显焦急的声音。
“谢兄。”
听到门被推开的“吱呀”声,屏风后的尤今今顿时瞪大了眼睛。
“尤姑娘不见了,谢兄你可曾看到她。”阮裕嗓音急切,在屋内环顾了一圈,发现没看到谢之骁后便进里屋找了起来。
听到脚步声,尤今今立刻慌了。
若是让阮裕看到她和谢之骁在这里,二人又是这番动作,那她真真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你说,我若是现在推你出去,说你故意勾引我,世修会是什么反应?嗯?”压低的男声在尤今今的耳边响起,那双漆黑的瞳孔中藏着丝丝狡黠的恶意。
不要,千万不要。
女郎拼命摇头,仰头看着男人的那双水润杏眼中浮起了点点泪光。
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晃荡,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谢之骁瞳孔微缩,不自在地撇过头去,低嘲了声。
“装什么装。”
态度虽恶劣,但好歹没真的将她推出去,尤今今这才安了心,紧张地屏住了呼吸,生怕被阮裕察觉。
“谢兄,谢兄,你在吗?”
眼看着阮裕就要往屏风后走近,尤今今又开始惊慌起来。
而始作俑者却是淡定的很,见阮裕过来,谢之骁终于不慌不忙开口道。
“没见到,你先出去,我在换衣服。”
谢之骁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着谎,全然不顾怀中的小女郎那惊惧的眼神。
此刻的尤今今已经被他整个人都环在了怀里,所以当他低声说话时,灼热的气息便袭到了她的耳廓。
鼻息之间尽是他身上的冷冽的积雪松木香,颇为清澈,和他的为人倒是一点也不一样。
阮裕闻言面色微赧:“是我冒昧了,谢兄若是你见到了尤姑娘的话,定要告知我一下,她的侍女还在等她。”说完人便匆匆离开了。
看到阮裕离开,尤今今吊着的心这才安了下来,忙深吸了几口气。
“滚出去。”
谢之骁也在此时松开了手,将人从自己的怀里推了出去,面色又变成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冷冽。
尤今今被他推得一个踉跄,没反应过来,此刻杏眼微怔,有些懵然。
那张因为方才被他捂着的白玉小脸,此刻小巧的下巴微微泛起了红印,仿佛被人蹂躏了一番。
谢之骁狭眸半眯。
自己方才明明并没用多大力气,这女人竟然就被掐出了痕来。
如此娇气,真是没用。
“还不出去,你是要看我脱衣服?”
那人嘲讽的声音在尤今今耳畔响起,尤今今这才反应过来,脸皮一烫,又惊又羞地逃出了屋子。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女郎身上那股淡淡的木犀桂香,谢之骁皱了皱眉,利落地换了身衣裳。
而尤今今并没跑多远,便看到了甲板上正在四处寻她的阮裕。
“尤姑娘,原来你在这儿。”阮裕看过来,嗓音温润。
尤今今想到自己方才做的事,颇有些心虚,随口编道:“方才想出去透口气,不想却让郎君担心了。”
阮裕道无事,而后朝尤今今笑了笑。
“尤姑娘没事便好,今日在湖中听到姑娘的琵琶声,觉得甚是惊艳,本想与姑娘一同品茗听曲,却平白让姑娘你受惊了,这真是阮某的过失,还望尤姑娘不要介怀。”
阮裕看向尤今今,那双好看的眼睛t温润诚恳,同谢之骁那种人全然是不同的。
尤今今心头微动,想到自己那还未实行的计划,立刻开口道。
“郎君哪里的话,是我自己不小心失足落水,怎能怪到你头上。”尤今今垂眸,笑容腼腆,“况且多亏了有阮郎君及时相助,我如今才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会怪罪呢。”
阮裕听到这话,面色一愣,而后面上划过一丝尴尬。
“尤姑娘,你误会了,我不会浮水。”阮裕面色微赧,方才他看到尤今今落水,一时救人心切跳了下去,竟忘了自己不会浮水,后来还是谢之骁将二人救上来。
听完阮裕的解释,尤今今霎时愣住了。
竟然是谢之骁救得她?
怪不得方才见他衣裳也湿漉漉的……可他这样的人竟然还会有这般好心吗?
只怕是为了救阮裕,顺便捞她一把了。
且不管谁救了她,当下之际,她需得搭上阮裕这根能救她于水火的乔木才行。
尤今今笃定这个想法,还是朝阮裕款身道谢:“郎君不会浮水都敢下水来救我,小女子更不会忘记郎君的这份恩意了。”
遂罢,尤今今又将方才在屋内对谢之骁说的那番话对阮裕说了一遍。
阮裕闻言,耳根微红,而后看向女郎的目光温和:
“尤姑娘言重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阮裕朗声,那双好看的眼睛半弯,“还是尤姑娘有所难处,需要阮某帮忙的。”
不愧是世人皆夸的温润君子,三言两语便能抚慰人心。
尤今今心中热流涌过,那双水润杏眼涌现了几分哀愁。
“我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郎君,也不敢奢求,只愿……只愿……”女郎似是提到了痛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阮郎君,我听闻你品行高洁,是世人皆赞誉的君子,我这种烟花出身自然高攀不起,可您能否可怜我,救救我好不好……”尤今今上前一步,近乎哀求地拽住了阮裕的衣袖,眼底尽是期盼。
第5章 纳妾
美人落泪,哀凄婉转。
听完尤今今对自己处境的哭诉,与她同为楼中女郎青黛的下场,以及她对自己人生的无望,阮裕终是于心不忍。
但阮裕此人向来正直,他不想以纳妾之举耽误了尤今今的青春年华,替尤今今赎身还她自由之身,或许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尤姑娘,你且放心,无关风月,你的事我定会帮忙。”
尤今今听到这话更是感激不尽,红着眼眶,立刻就要给阮裕跪地行礼。
阮裕伸手扶住了尤今今的胳膊,神色温润:“不必如此。”
湖畔旁,二人执手相看泪眼,郎才女貌,好一对璧人。
倚在二楼窗边的黑衣郎君将一切尽收眼底,看着那矫揉造作的女郎,嗤笑了一声。
还真是虚伪至极的女人。
得到了阮裕的保证后,尤今今心里自是高兴。她未曾想到竟然这般容易就找到了赎身的法子。
同时也暗暗心道阮裕不愧是众人皆赞誉的君子,不仅没有要求她做妾,还愿意给她黄金让她赎身成为自由身。
于是为了答谢阮裕,尤今今便单独为其奏了一曲琵琶。
春寒料峭,湖中景色,伴着幽幽琵琶声,好不惬意。
小女郎的思绪也终于在紧绷了多日后终于了有了片刻的放松。
想到这一曲后,自己回去便能恢复自由身,尤今今心中更是雀跃不少。
一曲罢,还未等阮裕赞叹,便听身后传来一道浮浪声线。
“好你个阮世修,我说你跑哪去了,原来是躲在这里私会佳人呢。”
尤今今循声望去,只见来人华服华冠,相貌还算俊郎,只是体态轻浮,略显几分浪荡。
阮裕闻言,眉头微皱,嗓音依旧淡然。
“蒋兄言笑了,不过是听乐赏曲,何来私会一说。”
蒋云霁闻言讪笑几声,随即目光落在了阮裕身后的尤今今身上,在看到那张娇艳芙蓉般的脸蛋,神色霎时呆住。
良久,男人才慢慢回过神来,那双痴迷的目光从尤今今的脸上不舍划过,最后开口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