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人将他的心脏揉搓揉搓,又撕成了一块块的。
她不在意,她全然不在意,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t么!
谢之骁握着她的胳膊,忍不住多用了几分力。
尤今今被捏的有些痛了,轻呜了一声,而后便惴惴不安地看着不说话的谢之骁。
见她呼痛,他终于沉沉开口,那双漆黑的眼中风暴欲来。
“痛吗?原来你也知道痛。”
见他神色阴郁,尤今今莫名有些慌张,下意识想要离开,却被谢之骁扯着胳膊一把拽到了跟前。
“郎君、郎君,你怎么了?”被拽得有些痛的尤今今心中慌乱,却真不知他在气什么。
“我怎么了?”谢之骁嗤笑了一声,看着她的瞳孔漆沉,话似乎都是从齿缝中一个个挤出来的,“尤、今、今,你是不是真的没有心?”
“我……”女郎睁着杏眼,泫然欲泣,嫣红的唇瓣微张,想要解释什么却又无从开口。
思索再三,想继续说什么好话,却被他伸手用长指抵住了唇。
“在我消气之前,我不想再在这张嘴里听到什么让人生气的鬼话。”
尤今今眼睫微眨,水润眼底似乎有些不解。
而她唇上抵着的长指在重重摩梭了几下唇瓣后,便迅速抽离回去,下一瞬,未等她开口,冷冽肃然的气息便迎面扑来。
以吻缄口。
暴烈、狂放、刺痛,带着无尽的怒气,丝毫都不温柔。
尤今今杏眸微瞠,身子被迫后仰着,眼泪蓄在了眼角,似乎有些无力承受。
可始作俑者却捏着她的下巴,俯身毫不留情地夺着她的呼吸。
谢之骁已被怒气冲昏了头,这一刻他只想好好教训这个能说出这般话的心狠女郎,而惩罚的方式就是狠狠地吻着,吞噬着那些让他听着不高兴的话语。
不知过了多久,尤今今无力地攀着他的肩膀,肺部的空气渐渐抽离,承受不住一般,晶莹泪珠慢慢从眼角滑过,最后自脸颊落到了唇畔。
唇齿相磨之间,苦涩渐渐弥漫了开来。
似乎是尝到了那份苦,谢之骁终于将人松了开来。
女郎无力地攀着他,眼角含泪,嫣红微肿的唇瓣微张,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而谢之骁也没好到哪里去,眼尾泛红,薄唇也是殷红一片。
他低喘着气,伸手去抹她粉颊上的泪珠,而后指腹又落在了那红艳艳的唇瓣上。
“知道我有多生气吗?”他问。
唇上刺麻麻的痛,尤今今只能懵然点头,眼泪汪汪的。
谢之骁摩梭着她的唇瓣,眼底墨色愈发沉郁。
“我不会有旁的女郎,也不会放你出府。”未等尤今今答话,他便俯身微重地咬住了她的耳垂,低哑的嗓音竟是带着一丝委屈,“尤今今,明明是你先招惹的我。”
所以休想摆脱我,这辈子都休想摆脱我。
第60章 嫉妒
自那日过后的几天,二人之间的氛围便又开始怪怪的了。
每日谢之骁在校场忙完后,虽还是回到北屋和她歇在一起。可那一张大榻,却各自占着一边,各自盖着各自的被子,中间似是要隔出一条河来。
不像之前无论多晚,谢之骁一上榻必会死乞白赖地黏她黏的紧紧的,明明有两条被子,他却只和她盖一条,将她搂在怀里,推也推不走。
可这几日,二人沐浴完便熄灯歇息,隔的远远的半句话也不说。
尤今今其实也不知谢之骁到底在气什么,那日他吻她撒气,过后又一句话不同她说,她也着实不明白。
若是说谢之骁是因为她随意说了出府的事情而生气,那她后面不是也认错了吗?
难不成是觉得她认错的姿态还不够吗?
可这几日尤今今都对他小意示好,恭敬谨慎,他竟理都不理。
几次过后尤今今也实在没法子了,只能任由他作了,想着他总有气消的一天,届时再说吧。
这几日沐浴完后,两人便各睡的。每日早晨尤今今醒来,身侧也早就空了。
不过意外的是,谢之骁依旧会在走后给她的身侧装上一个汤婆子。
这让尤今今一时也摸不透他的心思了。若是真心厌恶她了,又为何会怕她冷。可若是还怜惜她,又怎会几日都不同她说话,故意冷着她呢。
其实谢之骁这厢也很是别扭,他生气也不过是气自己。
原先他以为尤今今对他小意温柔,定是因为喜欢他,可如今他却发现事实并不是如此。尤今今可以随口胡诌一个什么不存在的人,假定他要娶别人,然后再轻飘飘地说什么要出府的话,言谈之间之淡然显然对自己毫无感情。
若是真有感情,不该气愤伤心吗?尤今今却完全不见得。
谢之骁忍不住气自己随意就她动了心,又气她连一点真心都不给他。
后面吻她泄气,她竟还不知他在气什么,只会愈发恭敬且小心翼翼地待他,完全不复往日的亲昵娇憨。
这不禁让谢之骁心中更憋闷了。一想到她可能一点都不喜欢他,甚至是讨厌他,一切不过为了生存而进行的假意讨好,他就更拉不开脸去贴着她了。
于是每日夜里躺在榻上,看着她躺在床角背对着他的身影,谢之骁只能心中憋闷,想要抱她,又觉得自己贱得很,最后只能心中默默憋屈。
……
那厢二人在闹别扭,这厢已是忙的热火朝天。
自谢成自立冀州,各地纷纷有人前来投诚。所以谢府这些时日,总有不少人来投帖拜访。
扬州阮氏本自谢成祖父一辈便曾有所往来,如今谢成自立,阮氏一族再三考量之后,便派长子阮裕来冀州拜访,以示交好之心。
谢之骁少时曾在扬州小住过一段时日,这段日子与阮裕做了玩伴,而阮裕从小乖巧懂事,谢父对其也很有好印象。
如今阮裕温润如玉,气度翩翩,在书房与谢成交谈表明来意后,谢成自然喜不自禁。
他如今势力皆在关东,若是能得扬州阮氏的助力,那就再好不过了。
谢之骁从校场回来听闻阮裕来后,便回府去见。
而刚来东屋,便见阮裕正坐在院中,和谢成萧夫人二人谈笑风生。
看到谢之骁进屋,萧夫人看向谢之骁笑道:“正好你们年轻人一同说说话叙叙旧,二郎你带世修去街市逛逛,正月里这冀州正是热闹。”
谢成拍了拍阮裕的肩膀,也冲谢之骁笑道:“这段时日世修就住我们府上,你这小子可得多关照些。”
“放心,世修是我兄弟,我还能怠慢了他不成。”谢之骁挑眉,语气懒散。
其实谢之骁在前几日就已经收到了阮裕的书信,知道阮氏一族有结交的意思,而阮裕又是他幼时玩伴,他自然不会轻待了他。
且当谢之骁收到信时,心中也是高兴了会儿,可转头一想,心里又不是那么愉悦了。
若是前几个月,阮裕能来冀州,谢之骁定然是开心的。而是如今这其中的变化,自然是屋里的那个小女郎了。
谢之骁不免想到自己与尤今今的初见,就是在阮裕替他办接风洗尘宴的船上。
那日旁边的小乌篷船曲声幽幽,他虽不懂这乐曲之道,但也觉格外动听,只是当时觉得那人居心不良,有故意引诱之嫌,便故意道是靡靡之音。
但阮裕向来好乐,顺其自然地便去邀人。
那乌篷船上女郎掀帘而出的时候,雪肤花貌,娇艳夺目,谢之骁的心和船上众人一样,瞬时都漏了一拍。
可那女郎见到她却像见了鬼似的,竟是一脚踩空,直接坠入了湖中。
船头的阮裕立刻跳下水去救人,结果连自己不会浮水都忘了。
最后还是谢之骁直接下水将两个人都捞了起来,替那女郎按了几下胸口,逼她吐出几口水后,便没再多管。
谁曾想她竟误闯了屋子,以为阮裕是救她的人,说什么以身相许的话。谢之骁不是傻子,听完她的话便知她今日这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有心勾引阮裕,借他攀附权贵。
亦或是明明是自己救人却被误以为是阮裕救的缘故,也或是女郎勾引的手法太拙劣,谢之骁当时内心说是恼怒也不为过。
后来尤今今成了自己的妾室,他还当是她勾引阮裕不成,又换了他这条路走,可现下想来,似乎不是这般。
只是……谢之骁想到他屋里的那个小女郎,看向阮裕的眼神不由得变了变,心里那种异样之感也分外明显了。
那日船上那么多人,可尤今今一开始看上的,怎么就是阮裕?
二人从东屋往北屋走,谢之骁明面上淡定如常,心里却是半点都没有放松的。
他看着阮裕笑意清浅,风度翩翩的模样,心中不断揣测。
她喜欢的难道就是这样的?
似乎是盯得久了,阮裕有些不自在,出声问道:“谢兄,t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谢之骁目光移开,状似不经意,“没什么,我随便看看。”
二人往北屋走,才进院落,便听见几声悦耳的嬉笑声。
阮裕抬眸望去,只见一粉裙女郎抱着一只雪白的猫儿坐在树下的秋千上,身后的侍女推着秋千,粉裙女郎笑容明媚又娇艳。
他眉头微皱,觉得女郎的模样有些熟悉,刚想细看,眼前便挡了一个高大身影。
“坐下喝茶。”谢之骁冷不定地对他道。
视线霎时被他遮得严严实实,阮裕微疑:“谢兄,那女郎是…?”
谢之骁轻咳了一声,耳根微热,“我的内人。”
那厢尤今今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她从秋千上起身,透过花丛,看着谢之骁身旁似乎还
有一人,想着应是谢之骁的客人,便准备进内屋避一避,而刚准备走,便见长吉从那头小跑过来。
“小夫人,郎君请您过去一趟。”
尤今今微愣。
这几日谢之骁都不与她说话,没想到今日竟还会找她,而且刚刚见他身旁似乎还有客人,怎么会突然叫她过去呢。
不过她一个妾室,如何能做主,理好衣裳发髻,将怀中的汤圆抱给蒹葭后,尤今今便随着长吉过去了。
待尤今今进了亭下,便见谢之骁正倚在柱旁等人似的,见她过来,那漆黑眸子瞬时一亮,可似乎想到什么又别扭转了过去。
尤今今见他又是这副样子,一时无言。往亭中走了几步,下一瞬她轻轻抬眸,便被石桌旁的男君给惊住了。
那青衣郎君也同时看了过来,脸庞清俊,气质温润,人也如朗月清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