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今今心里有些乱,她靠在他的怀里,小脸贴在他的胸膛,耳边是他一下又一下的急促心跳声。
女郎不知道心里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只是觉得比起之前,似乎有些酸酸涩涩的,这是她前世在青州梁府,在梁珩也的面前从产生过的感觉。
说不清,道不明。
只是尤今今唯确认一点,她想让这样的感觉再久一些,再浓烈一些。
“郎君。”怀中的女郎突然轻轻叫了他一声,打断了他的一番诉怀。
谢之骁怔住,漆黑眼底划过一丝不安,他看向她,屏息等待发落。
女郎的仰头看她,秋水剪瞳弯弯,
“妾身可以叫郎君二郎吗?”
谢之骁的脸皮腾的一下就着了火。
他长这么大,唯有家中长辈哥嫂叫过他二郎,他也知晓这是种算是亲昵的称呼。
可她若是叫他二郎,总觉得与那些长辈不同。
大嫂就叫过大哥大郎,
母亲也曾叫过家中排行老二的父亲二郎。
若是她叫……若是她叫他二郎……
谢之骁红着耳根,“嗯”了一声,心脏“砰砰”跳了起来。
尤今今听他应了,大着胆子,抬手双臂揽住了男人的脖子,水润杏眼微微晃荡。
少女甜腻的气息在鼻尖萦绕,谢之骁脸皮有些火烧火燎的烫。
“二郎。”
甜软的语调在他的耳边响起,谢之骁瞳孔微缩,一颗心软的稀巴烂。
生平第一次觉得别人叫他二郎,竟是这般悦耳。
尤今今见他反应觉得有些好笑,便杏眼半弯地望着他,眼底打趣似的。
“有其他女郎这般叫过你吗?”
谢之骁被她的眼神看着羞恼,“自然…自然有的。”
尤今今继续睁着那双水润润的杏眼,似是不信。
他更恼了,红着耳根朝她道:“我娘和大嫂不是也算女眷吗?”
尤今今“噗嗤”一笑。
若是旁人这样说,她定然觉得不信,可谢之骁这般说,她觉得还是有些信服力的。
前世见过的男人都是情场浪子,梁珩也更是尤甚,万花丛中过,片叶都沾身,哪里会知“钟情”二字怎写。
未曾想谢之骁外头那般霸道狠厉,内里却是个纯情种。
可纯情种虽好,但会不会一如既往她就不知晓了。
尤今今如今实在不敢轻信男人。
但偶尔逗一逗,不沉溺其中,也未尝不可。
“那除了母亲和大嫂,还有旁的女郎叫过吗?”女郎眨巴眨巴眼儿,姿态无辜。
见她故意不依不饶,谢之骁只能认栽,转念一想,她这般追问是不是意味着她也在乎他?漆黑眸子霎时就亮了。
谢之骁的目光落在了少女的唇上,嫣红的唇瓣宛如桃花,似乎在邀吻的模样。
见他又一副狼犬看到肉骨头的表情,尤今今就知他在想些什么,抽手就要离开,可手还没拿下来,就被这狗子一把拽住吻过来。
按在门上黏黏糊糊亲了好一会儿,才趴在尤今今肩上和她低声咬耳朵。
“从来就没有什么旁的女郎,我可洁身自好了。”
谢之骁十三岁时,便随着父亲在军队中摸爬滚打,那些汉子的恶习他也曾见过,宅院里三妻四妾就罢了,平日告假还喜结伴去狎妓,美名其曰发泄一腔热血。
有人为了谋份好差事,也曾借姿容艳丽的女子来巴结讨好,可他都是觉得嫌恶,从未心中起过波澜。
许是受父亲兄长感染,谢之骁认为男人就要守好贞洁,待娶妻之后更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三心二意,拈花惹草,那便是负心汉,是要被吊起来唾骂的。
那些声称着大男子就该不拘小节,成大事者何必只专情一个女子的言论,谢之骁最为痛恨。
若是一个男人连自己的欲望都控制不住,如此随意地将自己的贞洁交出去,那他与发情的牲畜又有何区别,而这样的男人真的能成就大事吗?
反正他是觉得不能的,连这点小事都做不成,谈何天下大业。
就如现在,尤今今虽只是他的妾室,但谢之骁从未想过再有什么其他妻妾了。
他不是随随便便的男人,那日既然决定与尤今今有夫妻之实,向她交付了自己,那他今后只会认她这一个女郎。
尤今今正被谢之骁亲的晕晕乎乎,听到他说什么洁身自好,霎时有些懵懵然。
“我没有旁人,你也不许想着别人,只能想着我。”谢之骁握住她的手,低头亲了一下她的手指,语气霸道的很。
不许想着旁人,尤其是阮裕那样的。
尤今今心思微晃,莫名地生出了一股冲动。她想开口问谢之骁,若是虞婉儿来了之后呢,他会爱上她吗?
会像前世那般,冲冠一怒为红颜,为虞婉儿南下讨伐吗?
可尤今今未曾开口,她不敢去赌,不敢去赌任何一个男人的t真心。
她的命运如今是系在谢之骁的身上,可她也不愿只系在他身上。
若是他日她在谢府的处境与前世梁府一般,她定要再找出路的。
人总要多想着自己一些的,而现下,她继续维系和睦便好。
小女郎仰头看他,眼中温润,“妾身只会想着二郎。”
谢之骁听着心中酸酸涨涨,觉得自己实在该死,他再要不和尤今今冷战了!
不过趁着这几日,他倒是找人去劫了那赶往扬州的恶毒祖孙二人,给了不小的教训替她出气。
知道尤今今胆小心软,便未和她说。
现下知道她还有个渣爹,和那个逼她攀附权贵的老鸨,他心里更是恨得牙痒痒的。
早晚去南边教训他们!
知道阮裕还在等着,这会子缠着尤今今继续黏糊了一会儿,谢之骁才意犹未尽地牵着女郎的小手去会客。
而阮裕也在院中喝了半晌茶了,此刻见二人牵手出现,心下也全然明了了。
不过他知晓谢之骁是什么个性,向来不近女色的他,如今如此宠爱一个妾室,那必然是动了真情,下了决心的。
阮裕自然也没有抢人的心思,虽曾对女郎有过心动,但如今既已成了朋友妻妾,便再无任何妄念了,即使心中涩然,那也以祝福为上。
只是谢之骁显然不这般认为,他对自己慢阮裕一步而耿耿于怀。
再加上他还有些怀疑,当初尤今今先去求助阮裕,定是因为更喜欢那种端方有礼的翩翩君子。
所以此刻和阮裕见面,谢之骁便一直上下打量他,时不时地再和自己比上一比。
越比越难受。
他就算回炉重造,也变不成阮世修这样。
吃饭有礼,喝茶有礼,说话也要文绉绉的。
一袭宽袍青衣,折扇一柄,站那儿便是清风明月般的君子。
领着阮裕在城里逛了一圈回府后,谢之骁一个人又折返到成衣铺子里,对老板张口便是要最文人雅士的衣裳。
那老板一见谢家那小霸王竟来了,惊吓之余,一下子就将店里的最文雅的衣裳拿过来。
“这些可都是我们店里最好的衣裳了,二爷给谁挑啊?”衣铺老板殷勤上前,语气颇为谄媚。
谢之骁扫了一圈,语气不咸不淡的,“我自己穿不行吗。”
老板一听这话,两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他、他这个小霸王哪有半点文人雅士的样子啊!
看到老板的眼神,谢之骁不满冷哼了一声,“你那什么眼神,老子不配?”
“配配配!当然配!二爷您就是翩翩君子!这些文人袍子最合适您了!”老板哪敢多嘴啊,霎时使出了商人的那三寸不烂之舌,舌灿莲花般地将谢之骁大夸特夸。
最后夸的谢之骁果然信心满满地将那些浅色宽袍都带回了府。
趁着尤今今去东屋那会儿,他将衣裳一件件的试了个遍。
他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眉头紧锁,怎么看怎么觉得不伦不类。
而尤今今回来的时候,便见谢之骁穿着件淡青色的长袍,文人的样式,在他身上奇奇怪怪的。
看他穿劲服穿多了,冷不丁地套上这些宽衣长袍,倒是觉得有些怪了。
尤其是这浅青色,与他更不相匹配了。
听到尤今今进门的动静,谢之骁回头,看到女郎进来,立马火急火燎地将那衣裳脱掉。
小女郎上前几步,看着那一堆长袍,有些疑惑:“郎君怎么喜欢这样式的衣裳了。”
谢之骁一阵耳热,看向尤今今,“你觉得我穿着如何?”
其实他想问比之阮裕如何的,可那样太过明显了,他便换了个问法。
尤今今摇头,虽然谢之骁生的英俊,可他五官凌厉,人又英武挺拔,在外操练久了,肤色也不那么白,平时还总是大刀金马的,怎么看怎么不适合这些宽衫大袍的。
“妾身觉得还是你寻常的衣裳好,你平常都需要去校场操练,这衣裳太不方便了。”尤今今虽不知他怎么突然喜欢起这类衣裳了,但还是给了中肯的建议。
谢之骁听她这话倒是失望的很,他也知道自己穿着没阮裕那种气质,可一想到她可能就偏爱那类端方君子,不免心中失落。
他就是个粗糙武将,一辈子也变不成那样了。
见谢之骁神色恍恍,尤今今忍不住问他,“若郎君喜欢,平日得空也是可以穿的。”
谢之骁闷闷,他不喜欢,他一点也不喜欢。
“你是不是比较喜欢这样式的人?”他看她一眼,想继续说什么,最后欲言又止。
尤今今闻言愣了一会儿,继而抿唇笑了。
“妾身都说了不喜欢阮裕公子了,郎君怎么还这般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