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院子里无人,没听长吉的惊呼声,谢之骁便笑着径直快步走进了屋内。
“今今,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小郎君扯着犬牙笑得灿烂,而看到空空如也的屋子后,笑意瞬时僵在了嘴角。
门口t的长吉见状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床榻、衣柜、还有那总是被女郎塞的满满当当的书架此刻全部空空如也。
他们的寝屋,如今却只留下了他一人的东西。
谢之骁身形一滞,顿觉心间一紧。
他看向四周,却只窥见长吉一人的身影,顿神情有些惶然:“夫人呢?”
“夫人……夫人……”长吉面露犹疑之色,双唇微颤,似不敢开口。
“快说啊!她人呢!”
看他这般迟疑,谢之骁立觉不安,心急如焚,语气更是几近癫狂。
长吉一咬牙,心下横了一横,有些哽咽:“夫人、夫人她已经走了!”
第92章 茶楼
“夫人五天前就走了!”长吉一边抹着泪,一边哽咽着说。
“走了?她去哪儿了呢?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谢之骁一把握住了长吉的肩膀,眉头紧拧,眼底全是希冀。
长吉闻言只能摇头,眼眶一红,“夫人说她不回来了,让郎君不要找她了。”
接着长吉便将谢成来过宅子的事和谢之骁一五一十地说了。
谢之骁听罢面色遽然一沉,将手中的两袋子山楂糕就这么往旁边一砸,大步就朝屋外走去
……
而萧夫人这厢在谢府才刚得知了尤今今已经离开冀州的事,当下便和谢执争得面红耳赤。
“谢成!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瞒着我!我看你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
一想到谢成竟然瞒着她去将尤今今逼走,萧夫人便气得捂住了胸口,抬眸狠狠瞪他。
“今儿到底去哪儿了,你赶紧给我把她找回来!必须马上给我把她找回来!”
谢成闻言叹气,立刻上前替萧夫人拍着背,安抚道:“你先先消消气,婉儿与嬏儿一般,俱出自名门,若为二郎正室,实乃门当户对,于二郎日后仕途,也必大有裨益,我也是一心为二郎着想啊。”
“况且今今那里我也不是未留余地,我都同她说了,只要将正妻之位让给虞家就行了,往后她依旧可以做二郎的妾室,但她自己不愿意,一心要走,我也实在没办法。”
萧夫人听到这话更是怒气上涌,“什么叫依旧可以做妾室,今今和二郎的婚事都要办了,如今你把人给逼走了,等二郎回来,我看你怎么和他交代!”
谢成听到这话后顿时来气了,吹胡子瞪眼,“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做主!他难道还想反了天不成!”
而谢成这厢话音方落,那厢便听院门“砰”的一声巨响。
随即便传来院中仆役慌慌张张的惊呼声。
“二郎君!二郎君!”
夫妇二人听到动静,便立刻起身出了屋子,院子里正站着目光沉沉的谢之骁。
“二郎,你回来了?”萧夫人惊诧道。
谢成见状,面色一沉,“你回来的正好,我也正好有事要同你说。”
既然谢之骁已经归家,谢成便打算和他商量一番同虞家的婚事。
毕竟如今虞岚宗重伤未醒,二郎和虞氏二女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而面前的少年仿佛没听到一般,只抬眼看向谢成,漆沉眼底黑压压一片。
“尤今今呢?”
谢成闻言一愣,萧夫人也当即知道事情怕是不妙。
“我问你,尤今今呢?”谢之骁眼皮半掀,看向谢成的漆黑瞳孔厉色尽显,一字一句皆是咬牙切齿。
看到他这幅目无尊长的样子,谢成顿时怒了。
“你这是特意过来质问我?”
谢之骁只抽出长刀,刀尖“唰”得一下便指向了他,目眦欲裂。
“我只问你一句,尤今今呢!”
谢成愕然怔住了,似是不可置信一般看着那把指过来的长刀,随即怒起于胸,怒目圆睁:
“谢之骁!你敢拿刀对着我!你简直是大逆不道!”
萧夫人见到谢之骁拔刀相向,也是骇然一震,立刻上前去劝。
“阿骁你冷静些,有话好好说!”
“你看看他这个样子!就为了个女人竟然拿刀对着他亲爹!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谢成简直怒不可遏,捶胸顿足。
谢之骁只冷眼看着,手中的刀却并未移开半分。
“阿骁,你快冷静些,把刀放下来,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你这样举着刀成何体统!”
萧夫人看着父子二人对峙的模样,神色焦灼。
“冷静?”谢之骁轻笑了一声,漆黑眼底神色几近癫狂,“你们叫我如何冷静?”
“我都和她说好了,回来我们就要办婚事,可是你们呢,你们趁我不在把她逼走了!”
少年眼眶通红,看了萧夫人一眼,又看向别人谢成。
“父亲?”他垂眸,轻笑了一声,“他配吗?”
霎时手中长刀一扬,猛地劈向了一旁的石桌。
“轰隆”一声巨响,三人身旁的石桌瞬间就裂成了两半。
谢成和萧夫人都赫然一惊,面色白了几分。
“阿骁!”萧夫人急声喊道。
“谢之骁!你这个逆子!”谢成睁眼眼睛看向谢之骁,盛怒难遏,似是不可置信一般,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我与你,正如此桌!”谢之骁眼皮半抬着,漆黑瞳孔冷冷睨着他,眼底疯意尽显。
看着他这般癫狂模样,谢父气得直捂着胸口大喘气,伸手指着他,指尖微颤,“你、你…是她是自己要走的!我不过是让她将正室的位置给婉儿让出来,又没逼她离开!
谢之骁听到这话,更是失了理智,举着刀朝谢成大吼。
“谁让你这么说的!”他目光猩红,看向谢成,“我只要尤今今!我这辈子只娶她为妻!”
“可尤氏她已经走了!是她自己不要的你!”
谢成也扬声大吼,“我是说了让她让出正妻的位置,可我又没逼她走,是她自己心甘情愿要走的!是她不要的你!”
“咣当”一声,少年手中的长刀就这么砸到了青石板上。
那张俊秀的脸须臾煞白,高大挺拔身子似是承受不住地晃了晃。
尤今今不要他了。
是尤今今不要他了。
比之谢成的专权,更让谢之骁心碎难过的是,是尤今今真的毅然决然地扔下了他。
她走的这般利落决绝,不留下只言片语。
对他全然没有一点信任与爱恋。
他怎么可能会娶虞婉儿呢?又怎么舍得让小女郎一辈子做他的妾室呢。
她竟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吝啬给他,就这般痛快地丢了他。
她弃了他,她半分都不喜欢他。
少年失魂落魄地转身朝院外走去,竟是连刀也不要了。
“你要去哪!”谢成见状顿时吼道。
门口的谢之骁脚步微顿,并未回头,只是嗓音异常的平静。
“我要去找她。”
谢成见他还这般执迷不悟的疯样,气得胸口又堵又疼,“你这个逆子!快给我站住!”
“今日你若敢踏出这个家门半步,往后就再也别回来了!”
谢成说的决绝,可回之他的,只有少年头也不回的背影。
……
扬州八月,金桂馥郁飘香。
清水镇上,那坐于闹市之尾的小茶楼,所处位置虽偏,然而生意却颇为兴旺。
虽说是茶楼,但其实除了茶水外,还有许多甜饮子和点心,而这两样味道也是做的极好。据说都是按那美颜养生的方子做的,食材用料皆是干净的很,可以滋养肌肤,气色红润,甚至还有芝麻丸,乌芝糕一来养发护发的点心。
那些姑娘听了,一开始自然是不信寻常小点心竟还有这功效,可再见到那姿容娇艳,肌肤如雪的老板娘后,便纷纷进店争相要买了。
毕竟这老板娘简直就是活招牌啊!
且不说她相貌生得本就极好,就那红润好气色,白如雪的肌肤,还有那头乌墨云似的秀发青丝,皆是活生生的招牌。
所以这一个月来,往往便只要一上午,这些美颜的点心就几乎全卖光了。
今日亦是一样,一个上午店里的点心便卖得差不多了。
“老板娘,今日的桂花糕可还有剩啊,我昨个儿买了几块回去让我那孙女尝了个鲜,今日还吵着找我要呢,我再来买两块。”
挎着菜篮的老妇人进了茶楼立刻朗声喊道,正在后厨忙活的女郎听到声音,立刻掀帘探出身来笑眼弯弯。
“还有的,我给您拿。”
桂花糕没有什么其他功效,就是尤今今用来做来配茶的普通点心,所以到了中午往往还能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