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方才被她拉开一道缝的门就被人大力重重阖上。
谢之骁以臂撑住,按于女郎身后之门上,径直握其腕,将人旋然转了过来,尤今今不由一颤,竟被困于门与他胸膛这狭隙之间。
“又想跑?”
低沉不满的语调落入她的耳中,尤今今有些慌张,想要别开脸去,却被他一把捏住了下巴抬了起来。
脸被迫仰起,水润杏眼只能看着眼前人,躲都没出躲去。
“你……”尤今今咬唇,吐出一个字后又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
谢之骁垂眸,目光游曳在女郎的脸上,漆黑眼底墨色沉沉。
小脸雪白,气色红润,此刻看着他的双眸水波潋滟,似是欲语还休。
他又缓缓挪眼,从眼眸,看至她微微张合的唇瓣。
被谢之骁灼灼的目光看得脸颊发烫,尤今今想别过脸去,可还未扭头下巴的便被他又施力一抬。
呼吸霎时就被人尽数夺了去。
“唔……”女郎眼睫颤了颤,推在他肩上的手却被他大掌一把握住,骨节分明的长指插’入了她的指间再慢慢撑开,最后十指交扣牢牢按在了门板上。
唇瓣被重重的碾磨,丝毫不温柔。
显然这是一个惩罚意味大过于调‘情的吻,似要将人吞噬殆尽,半点也不留情。
女郎泪光点点,只能委屈迎合。
他的冷冽气息侵占了她整个人,叫她根本无处可逃。
第94章 要你
不知过了多久,尤今今觉得空气似乎都要被榨干了。
被迫仰起的颈项有些发酸,唇瓣也刺麻麻的,女郎似是承受不住,便艰难地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
“嘶……”
听到谢之骁的抽气声,尤今今颤着眼睫,立刻睁开了水眸。
察觉到手心有些黏湿,女郎垂眼去看,竟看见手心沾着丝丝红艳艳的血迹。
再抬眼果然发现谢之骁右肩处渗出了丝丝濡湿血迹,只是他穿了一身黑衣,所以一时半会儿未让她察觉出来。
“你、你受伤了!”尤今今小声惊呼了一声。
看着那还在渗血的伤口,她眉头一蹙,心中腹诽,有些埋怨。
都受伤了,他方才竟然还敢那般折腾,还真是生龙活虎。
“你就不疼吗?”小女郎抬头看他,眸子水漾漾的。
谢之骁看了一眼自己右肩上的伤口,刚想说不碍事,可看着女郎担忧的神色后旋即止住了话头,眉头一拧,一副伤得不轻的样子。
“疼,可疼了。”他低头看着她,漆黑眸子期期艾艾的,全然不复方才抓着她就亲的嚣张蛮横。
尤今今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疼还这般作。”接着她便转身要往内室走,
而谢之骁见状立刻扯住了她的腕子,紧张发问:“你去哪?”
“我去给你拿药箱,”她嘟囔了一句,颇为无奈。
血流个不停,也不知道说一声。虽然她以前总说他皮糙肉厚,但他还真把自己当铁人了不成。
听到女郎说去拿药箱,谢之骁这才放心松手。
而等尤今今拿完药箱回来,谢之骁已经在小榻上坐好等着她了。
小女郎霎时有些为难。
虽然药箱里备了一些金疮药之类的,可她也不知谢之骁这个伤势重不重,是否需要请郎中来看一看。
但眼下看他这幅被官兵追捕的样子,定然是不能去请外头的郎中的,毕竟走漏了风声可就危险了。
可她又从未处理过旁人的伤口,就怕会出什么岔子。
似是看出了小女郎的为难,谢之骁开口,有些随意,“你将药箱放那儿吧,我自己处理就行。”
尤今今闻言便将药箱放在了一旁,而后果见他动作麻利,拔了那金疮药的塞子就准备往肩膀上倒。
“哎,等等!”尤今今立刻出声唤住了他。
她虽没替人处理过伤口,但也知晓敷药前需要将伤口清洗处理一番吧,哪有像他这般粗糙的。
谢之骁不解,“怎么了?”
“你在这里小声些,不要被人发现了,我去小厨房倒盆热水来。”尤今今想着他这伤口还得洗洗,所以还是得倒点热水来。
“那我和你一起。”谢之骁闻言立刻起身。
尤今今顿时按住了他,黛眉轻蹙,“不要,你出去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我接完水就回来了。”
谢之骁见她态度坚决,便只能又坐了回去。
果然没一会儿,小女郎便端着一小盆冒着白气的热水进了屋。
看她一副紧张兮兮,小心翼翼地关门样子,谢之骁眼底划过点点笑意,挑眉冲她笑得肆意。
“就这么怕我被抓走啊。”他轻笑,扯唇笑得两侧犬牙尖尖。
而尤今今看到谢之骁这幅大剌剌一点也不怕的样子,顿时更气了。
这人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都受伤了,还有心情调笑。
小女郎端着水盆坐到了他身旁,将干净的帕子泡在热水中又拧干,而后抬眸看他。
“衣裳脱了。”
听她冷不丁一说,谢之骁一时愣住了,“不用那么麻烦,我——”
“你脱不脱?”尤今今瞪他,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娇艳的小脸气鼓鼓的。
快一年不见,小女郎的脾气倒是涨了不少。
不过谢之骁却是受用的很,捏了捏她柔软的手心,漆黑眸子晶晶亮。
“那你帮我脱。”
尤今今闻言小脸一红,方才的气势也无了,咬着微微发肿的唇瓣,有些结巴,“你、你自己脱去!”
谁愿意帮他脱衣裳啊。
一个有妇之夫半夜闯入她闺房,她没将他送给刚刚那群官兵就不错了,他竟然还这般调戏轻薄她。
小女郎越想越觉得委屈,豆大的泪珠就这么从眼角滚落下来,挂在粉嫩两腮,好不委屈。
谢之骁心下一惊,忙伸手替她去擦眼泪,“你怎么哭了啊,别哭别哭,我脱还不行吗?”
尤今今扭过头,不让他的手碰自己的脸,轻哼了一声,“你爱脱不脱,反正我再也不管你了。”
说着便起身忿忿然地往床榻的方向走。
谢之骁哪里还有心思擦药,立刻就大步跟上去,将人一把拽到了怀里。
“你不能不管我。”他紧紧拥住女郎,埋首于他的肩窝,声中含着委屈,亦透着几分闷闷之意。
他力气这般大,尤今今挣也挣不开,又怕自己多用力会碰到他的伤口,只能任由他抱着。
此刻听他说话,小女郎登时心中就一酸,忍不住刺他。
“装什么可怜,如今管你的人多了去了,还用得着我吗?”
反正他都有虞婉儿这个正妻了,还怕没人管他吗?
如今还跑来这里轻薄调戏她,当真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男人,果真都一个德行,下贱至极,可恶至极!
思及此处,尤今今愈发难过起来,想起刚刚还被他亲了那么久,更想落泪了。
“你脏死了,别抱着我!”女郎哽咽埋怨,半点都不想被他抱着。
这一年他怕是与虞婉儿早就鱼水得和谐了吧。
一想到她曾经与他的日日夜夜,他这一年皆与旁人经历了一番,她就心中作呕。
谢之骁这厢又是听她说什么管他的人多了去了,又听女郎嫌他身上脏,以为是小女郎又嫌他没沐浴,登时低声哄她,“我马上就去洗洗,别嫌弃我。”
尤今今一听更气闷了。
她是嫌他没洗澡吗?他都和别人这样那样了,就算洗得再干净有什么用?
脏男人就是脏男人,洗了也没用。
虽然前世梁珩也妻妾众多,拈花惹草更是常态。
不过尤今今对他也无甚独占欲,所以前世听他去宠幸旁人,还会觉得不被打扰,心里乐得自在。
可如今不知怎么,对于谢之骁,尤今今一想到他会和旁的女郎亲密接触,她就如鲠在喉,难以忍受。
此刻见他不懂更是愈发生气,忍不住抬头愤愤剜了他一眼,语气酸涩冷淡。
“谢二郎君如今已有家室,这般抱着一个女子怕是不合适吧。”
而谢之骁这厢才听出来她的话意,眼底微晃,心里登时既委屈又难过。
“尤今t今,你就是这么想我的是吗?”
他握住女郎的肩膀,漆黑的瞳孔里含着丝丝受伤。
她总是这般想他,永远这般想他。
当初不留下只言片语就狠心抛弃他,全然以自己的想法去设想他,丝毫不顾及他这一年过得有多痛苦。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谢之骁眼眶泛红,垂眸看着她,语气微哽,“我没有娶别人,我也不可能娶别人,你为何永远要猜忌我?尤今今,难道你对我连半点感情都没有吗?”
明明他们当初那般亲密甜蜜,为何她却能那般干脆利落地抛开他,没有一分一毫的留恋。
听完他的话,小女郎微微愣住,有些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