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衡、孟蕾同时出声,俱是眸色冰寒。
“你!”孟连江抡起来的手改为指着孟蕾,“昨晚到底是不是你,把事情捅出去的?”
孟蕾冷笑,“捅出去之前,我还得说服她,跑去老房子跟姚文远偷情。您要是不说,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这本事。”说着斜睨向李素馨,“也不知道是彻底没脸了,还是脸大得出奇,谁有闲心盯着你?”
孟连江的手缓缓放下。说来说去,是李素馨混蛋,抢妹妹的对象就够不是东西了,居然还跟姚文远睡上了,明摆着是靠倒贴才得手。
孟蕾凝住孟连江,“我要是想弄垮你们,太容易了。我手里有什么把柄,你们再清楚不过。”
她要是存心整他们,散播他跟李玉萍婚内乱搞、搞出李素馨的事儿就得了。那件事的杀伤力,可是祸及三个人。
孟连江想通这些,彻底没了气焰,“刚刚我气糊涂了,别往心里去。”
李素馨没再吭声,只将怨愤的眼神投向孟蕾。要不是这死丫头当着姚文远的面儿说她的身世,她怎么会被逼到投怀送抱的地步?
孟蕾没闲心跟他们磨叽,“交房,赶紧的。”
“孟蕾,”李玉萍走过来,面色恳切,“现在正在风口上,我们搬回去可怎么过?你好歹体谅我们一下。不论怎么说,我们也照顾你这么多年……”
孟蕾微笑着摆一摆手,“阿姨,您这一套在我这儿过时了,下次记得换个方式。”
“可现在我们搬回去真没法儿过,素馨是自作自受,可你弟弟也会受影响,他才多大?”李玉萍眼中泛着泪光,“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能在这关头帮我们一把?”
孟蕾却说起别的事:“我记得,您本来是郊区的人,在市里找不到稳定的工作,是我妈帮忙给你安排的现在这个岗位,条件是保证我衣食无忧,好歹拿个文凭——那本来就是你们的义务,她还总多给抚养费。这么多年了,您有没有还过我妈那份人情?”
李玉萍张口结舌。这些事,孟蕾以前不是认定是杨清竹出于内疚才做的么?现在却在给她生母抱打不平……
“你们抚养我那些年,用我跟我妈换到的好处不少。现在,我要不要学你们的知恩不图报、得寸进尺?”孟蕾目光清寒,“自个儿做的孽,只能自己受着,您说对不对?”
李玉萍哑然无语。这丫头摆出来的事,没一两天的时间,她根本没法儿说服她,可现在哪有坐下来扯淡的工夫?
“赶紧搬。”孟蕾弯了弯唇角,“搬回你们自个儿的家,也好准备办喜事了。闹到这地步,傻子也看得出,李素馨着急结婚。”
李玉萍闭了闭眼。
李素馨想到了姚文远的父母,一个脾气像倔驴,一个对她嘴脸刻薄。现在,他们恐怕是宁可打死儿子,也不想要她这样的儿媳妇进门吧?
她身形晃了晃。
第9章 渣成双
这期间,苏衡视线始终不离孟连江。
孟连江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忙对李玉萍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找车装东西!”
李玉萍快步走出院落。到了门外,发现街坊三三两两站在附近,窃窃私语。
人们在议论什么,可想而知。
现在轮到她想狠揍李素馨一顿了。
有些人的一辈子,避免不了做贼的情况,但做成被人抓现行的贼,未免太没脑子。
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中用的东西!?李玉萍陷入极度的懊恼之中。
大概一小时之后,孟家的家当全部装上雇来的车。
离开之际,先前不知去了什么地方的孟重阳赶回来。
这一次,他倒顾不上甩脸色给孟蕾,将一腔怨气化作鄙视、怨毒的眼神,刀子似的刺向李素馨。
孟蕾和苏衡忙着检查门窗,更换院门到各个房门的锁。
这一带治安不错,很少有入室盗窃的事,他们主要防的不是忽然冒出来的贼,而是孟家四口。
忙完这些,孟蕾看看手表,诶呀一声,“都十二点多了。”说完不安地望向苏衡。
苏衡说:“附近有个馆子不错。”
孟蕾只能从善如流。
馆子的招牌菜是红烧狮子头和一鱼三吃,苏衡点了这两样,还有两碗白米饭。
饭菜上来,孟蕾逐样尝过,不由称赞:“好吃,怎么会这么好吃?”
“没吃过?”
“没。”
“真没吃过?”
“……”孟蕾不能确定了,“我来过这儿?”
苏衡不理她。
孟蕾扒拉着米饭,瞧着他。
昳丽的眉眼低垂,长而浓密的睫毛分外抢眼,唇角有含义不明的极浅的笑;握着筷子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如竹,举止优雅悦目。
孟蕾看得出了神,因为她发现,这男人的好看能细化到每个细节,结合起来再看,只会感觉更出色。
苏衡察觉到她片刻的静止,不解地抬眼,“吃饱了?”
“哦没有,没呢。”孟蕾回神,瞄一眼放在他那边用鱼身做的黄椒鱼片,将自己的饭碗递到彼此中间,“想吃鱼片,多给我一些。”
苏衡睨她一眼,目光分明在说:合着不动筷子是等着我献殷勤呢?
孟蕾只是笑,“快点儿,饿了。”
“德行。”苏衡跟这样子的媳妇儿还是没辙的,老实照办,旋即用下巴点一点她手边的汤,“先喝点儿鱼汤,开胃。”
“好。”孟蕾乖乖地端过汤碗,拿起羹匙喝汤,一边喝,一边瞄着剁椒鱼头。那是她只能尝几筷子的菜,多吃一准儿挨训。
苏衡瞧着她这模样,不由心生笑意。
有时候根本不用老爹老妈提及,他自个儿也觉得是跟个活祖宗结了婚。
一餐一饭都需要人随时提醒,其他的琐碎小事更不用说,只要他没考虑到,她一准儿出状况。
可如果每天都如此刻……想一想,他也觉得很不错。
真被她练出来了,他成了很容易知足的人。
饭后,两人折返四合院,从里到外整理洒扫一遍,收拾得窗明几净。
同样的时刻,姚文远正在继续品尝煎熬难堪。
他爸根本不想管他了,问清处罚金额后,直接甩手离开派出所。
他妈也不想交钱,却知道后果是他会被关押十几天到个把月,没办法如期上班不说,这辈子都要背上个进过局子的名声,再也没办法抬头做人。
由此,只好忍着气翻出家底,又摘借了一些钱,领人回家。
这会儿,姚大志坐在椅子上抽着旱烟,隔着烟雾,用眼神鄙视着儿子,间或冷哼一声。
邢丽却是一边鄙视一边骂:“到底是什么时候,我们一个不注意,你脑袋就被驴踢了?那个李素馨有孟蕾一成的好吗?搁谁看都是不安分的主儿,满肚子花花肠子。跟那么个东西混到一起,你能得着好才是见了鬼!”
姚文远蹲在地上,双手捧着头。
邢丽犹不解恨,“明明有现成的金元宝,你非捡个破烂儿,这乐子足够多少人乐多少年,心里是不是特高兴?
“也跟人家孟蕾嫁的苏衡似的出名了,但人家出名的是长得好、骨头硬、能力强,媳妇儿长相到哪儿也是头一份儿,你呢?
“一下子就把自个儿作成头号丑角儿了!”说到末尾,哈一声冷笑。
姚大志重重吁出一口气,“天生没出息,活该!”
邢丽警告儿子:“往后再不要搭理李素馨,连话都不准说。”
“再来往,我们不认你。”姚大志补一句。
姚文远的脑子乱成了一团麻。
不再理李素馨?他倒是想,可又怎么做得到?
没这码事,他兴许还能跟她分道扬镳,现在她恐怕是不论如何都要跟他结婚。
他不娶,谁还肯要她?
这可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反正今天对父母来说,已经不能更糟心,姚文远不介意给他们雪上加霜,嗫嚅着说了心中顾虑。
姚大志手一挥,“我不管那些,宁可没你这个儿子,也不要那种儿媳妇。”
邢丽亦是不以为然,“她想嫁,也得有人娶才行。咱家不理她,难道她还能自个儿住进来跟你过日子?”
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姚文远有苦难言。
晚上,苏衡和发小王学坤、成煜出去吃饭,商量些事情。
孟蕾留在家里,专心看他从图书馆借回的书籍。
全与经济、金融、市场营销管理入门,前世她也看过这些,不同的是,苏衡全给她买回来标出重点,并结合实例讲解。
现在只帮忙借书,或许是担心她三分钟热度,不想白费力气吧。
越是这样,她越要付出最大的努力。毕竟今年五一左右,她就要开始赚钱,不让他确定真学到了知识,他一准儿说她胡闹。
孟蕾想做笔记时,才发现自己连笔记本都没有,只好到他书房,拿了一叠空白纸张来用。
埋头忙到十点半,在室内找了一圈,确定苏衡带了钥匙,安心地转去洗漱冲澡,随后把两人换下的衣服放进洗衣机。
躺到床上,她随便挑了本放在床头的书,消磨时间。
苏衡每每见过发小,心情都很不错,她想等他回来,闲聊一阵。
可在床上看书对她来说,和催眠无异,没多久睡意袭来,眼睑自有主张地合拢,手里的书落下去。
她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
苏衡进了家门,见茶几上散放着书本纸笔。走过去拿起纸张看了看,唇角一牵。
她认认真真做了笔记,倒不像是心血来潮。
书页夹上书签,纸张归拢起来,钢笔旋上笔帽,给她收拾完,他去洗漱冲澡。
卧室的床上,孟蕾蜷缩着身形,书落在两人中间。
苏衡收起书,放轻动作睡下,长久地凝视她。
该是心绪平和的缘故,入睡后的她,平宁无辜,更显得漆黑的眉、卷翘的睫、挺直的鼻、红艳的唇似神来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