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伯海冷笑,“你是不是还想说,借高利贷的时候,也是他拿刀逼着你去的?”
齐友兰噎了噎,“但就是他搞的鬼!我炒股一直特别顺,忽然间赔个底掉,帮我的那个人也跑了,除了他,谁能做成这种事儿?”
苏伯海看傻子似的看着她,“牛顿炒股都玩儿不转,你却想做股市里的常胜将军?你请人的时候,也是老四逼着你去的?赚钱的时候你怎么没提过老四?赔钱的时候立马给他泼脏水,你哪儿还是个人?你要是有脸,打一开始就不应该往老四的行业里伸手捞钱!”
齐友兰委实气到了,喉间泛起一阵腥甜,她拼命压下去。再吐血,她这身子骨可真就完了。
苏伯海的话却没完:“什么坏事都是老四干的,就你家老三好,但我就不明白了,老三那么好,干嘛把你扔医院自个儿躲债跑路?干嘛走之前连句话都不给你留?到这时候我真得谢谢你,这些年心里就老三一个孩子,要是别的孩子也是你尽力抚养的,都得变成白眼儿狼。”
“你……走!”齐友兰说不过,也不想被前夫气死,直接撵人。
苏伯海拎着皮包起身,甩给她百十来块,“仨儿子仨儿媳妇会按时来交医疗费,还给你请了个护工,这些钱你拿着买日用品。孩子们也是倒霉,有什么法子?摊上了。”说着转身,慢悠悠往外走,“别想让哪个孩子过来,我也上年岁了,心脏不好,孩子们得照我的意思过年,不然我一生气可能就嘎嘣儿死了,不是开玩笑的事儿。”
为了孩子们过个不糟心的年,他也是豁出去了,不然真没好端端咒自己的习惯。
齐友兰一忍再忍,忍到苏伯海离开半小时后,还是再一次吐了血。
这时护工已经到了,连忙去请医护人员,心里则在想:这人气性怎么这么大?以她的经验来看,要是再来这么一两回,不瘫痪也得半身不遂。
对于齐友兰的债务,苏衡给平了:她这边连本带利欠三万多,他和虞仲开让弟兄套住苏辰的也是三万多,又已经跟借贷方打过招呼,暗里把钱转一下手、明里做成合理的局面而已。
这毕竟只是苏衡针对苏辰下手的环节之一,齐友兰如何,不是他需要关心的。出钱尽义务罢了,那是最简单的事。
除夕当天,便正式过年了。
上午,苏衡和梁东越贴春联,杨清竹和孟蕾在厨房熬高汤、准备年夜饭的硬菜。
下午,四个人一起包饺子,苏衡擀皮儿,一个人供三个。
孟蕾一次次看他的手法,试图学到经验,却是一次次地泄气:看起来只是一两下,一个饺子皮就被他扔到准确的位置。
“以前最不喜欢做面食,现在比我还玩儿得转。”她咕哝。
“你想说什么?”苏衡笑问。
“我想说我上火,看不懂你怎么做到的。”
“妈教我的。”
“……也教我了,我怎么就没找到窍门?”
“那是有福,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儿,累手腕,你那小爪子做好游戏就成。”
孟蕾笑盈盈看他一眼,眸色柔软又温暖。
梁东越、杨清竹亦是莞尔而笑。
虞仲开和虞明月、索亚楠来了,三个人喜气洋洋的,打过招呼二话不说,洗净手卷起袖管,帮着做饺子,完事又一起做年夜饭。
是前几天的事,索亚楠来到京市,虞明月已经找好房子,当天便与患难之交同吃同住。
之后,在明月的引见下,索亚楠与小虎妞三人组碰面,相处亦是格外融洽,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这边七个人享用过丰盛的年夜饭,吃过一起做的饺子,转到沙发上,看春节晚会。
十一点左右,张然、李烨林和商小莺到了楼下,让几个人下去燃放烟花。
张然和商小莺很早就有这打算,李烨林、虞仲开乐得纵容,给她们储备了好多烟花,需要专门找个小仓库存放。
孟蕾惊喜不已,扯着两位长辈起身,“妈,梁爸爸,要保有童心,跟我们一起。”
“好!”有谁不爱看烟火?两人自是从善如流,招呼着其他几个孩子一起。
出门时,苏衡拍开孟蕾取羊绒大衣的手,“沾上一点儿火星就是一个洞,这可是妈特意给你买的。”
“哦。”孟蕾汗颜。
苏衡取来一件她常穿的男式棉服,“穿这个,坏了我赔你一打。”
孟蕾笑着穿上身。
苏衡又转头看一眼明月和亚楠,见她们的穿戴没问题,便只叮嘱一句注意保暖。
明月和亚楠相视而笑。
这晚,十来个人在空旷处燃放烟花到一点左右才罢休,道别时,几个女孩子约定明晚继续。
大年初一开始,拜年的拜年,待客的待客,家里每天到晚十来点钟,都有客人在。
过年了,许多应酬便不好推脱,苏衡每天午间晚间都要应酬,一应酬就离不了酒。杨清竹和梁东越的情形差不多。
孟蕾的情况不似他们,总能腾出时间在家里,给三个人煲汤养胃,备好解酒的热饮,三个人因着她的照顾,都没因为喝酒遭罪。
年假过后,上班的上班,照顾生意的去照顾生意。
夜校开学前后,孟蕾又做了一阵子苏衡的专属司机,每天接送他上下班。
这期间,苏衡绕了些弯子给媳妇儿弄到的新轿车、摩托车送到,正好可以陪着她习惯新车子的性能。
张然和商小莺瞧见,不干了,分别跟丈夫、男友泛酸,说你怎么就不能学学四哥。
李烨林和虞仲开在心里数落着苏衡,面上还得求着他老人家,以图尽快弄到新车,让媳妇儿、女友翻篇儿不提,不然可不得了,俩小虎妞随时可以自己出钱,让她们的四哥把这事儿办妥——娶小富翁的代价。
孟蕾和苏衡笑了一场。
苏衡更是说:“往后哄媳妇儿得偷摸着来,不然纯属给自己找麻烦。”
“哪儿还用你哄?”孟蕾笑着亲了亲他面颊,“今年你专心工作,省得以后有遗憾,我把去年计划好的项目落实,过一两年我请你出去旅游。”
苏衡非常憧憬和她四处游玩的时光,因而满口应下,并做出相应的计划。
这一年里,孟蕾的游戏软件公司、美食街相继建成,随即招聘、招商,到秋季,皆按照计划运转起来。
苏衡工作之余协助沈卓,启动别墅住宅区项目。
虞仲开那边,传呼机的生意做得热火朝天,令入股的每个人很快拿到这宗生意的第一桶金,到年中开始兼顾大哥大、电脑的生意。空闲的时间,他时不时问问孟蕾在做的游戏,协助她解决一些硬件软件上的难题。
张然和商小莺的重心是商场的建造招商,也是忙得团团转,却享受到了日子充实带来的愉悦。
虞明月和索亚楠的日子相对来说特别平静。
索亚楠也去了孟蕾的自选商场上班,自最初就认准了做后勤人员,主要负责接管搬运各类商品到仓库,选择这个工种的原因是,上班时间是早七点到下午六点,是比较辛苦,但拿到的工资分外对得起付出。
至于其他如服务员收银员的工种,则要工作到晚上八点,那样的话,影响她上夜校。
她和虞明月依照先前的打算报名。明月选的英文专业,她报的反而是好友在做的财会,初期是否吃力都没关系,有好友每天给开小灶,根本不用担心。
两个女孩如同重获新生一般,精力充沛地投入到工作和学习之中,逐日切实地开朗自信起来。
到入冬时,索亚楠便通过了自选商场的考核,转为做业务员。
冬去春来,转眼到了一九九零年。
这一年的大事无人不知,国家承办亚运会,带来了全国又一次的经济腾飞。
苏衡、孟蕾与身边的亲友,都因此得到了莫大的实惠,之前所有资金的投入,都得到了远超过预计的回馈。
也是在这时候,苏衡正式卸任,离开京交所。
新公司建造期间,他和孟蕾出门旅行,历时五六个月,在南方逗留一个多月,相形去了国外。
他们要看一看,在同样的年月,别的国家的发展情况,寻找别人领先或落后于国内的原因,在日后都会成为经营事业的宝贵经验。
此外,他们还各有私人目的。
孟蕾要了解国外的整形效果,再有适合的时间,带明月和亚楠走一趟,消除她们身上的疤痕。
苏衡则是来见一个人,委托一些事。
结束旅程,回到京市,预定的别墅已在梁东越、杨清竹的监督下装修布置完毕,两人立马找齐人手搬家。
张然李烨林、虞仲开商小莺则已经搬入——后面这一对儿,领了结婚证,正在筹备婚礼。
庆贺过乔迁之喜后,孟蕾决定,自此放缓步调,不再拓展生意,重心改为打造一个出色的、帮她守住并发展事业的团队。
换个人重生,大概会把事业作为毕生的重点,这是应该的。
但她不会,她只要事业旱涝保收,重中之重始终是至亲至爱之人。
正如不知说过多少遍的那句话,钱是赚不完的,而亲情友情爱情一旦留下遗憾,便难以弥补。
她只需要不断充实自己,始终揣着偷懒的心,紧跟时代的节奏即可。
亦因这决定,夜大毕业后,与苏衡商量过,要孩子的事提上日程。
结果,备孕没多久,孟蕾就怀孕了。
她并不意外,自身的身体素质很好,加之她的男人如今不是一般的花招多能折腾,备孕时间久了才是怪事。
而到了怀孕第三个月,产检后她意外了:怀的居然是双胞胎。
回家的路上,她直接把意外、压力转化为埋怨,轻轻掐了驾驶座上的苏衡一把,“都怪你,忒能折腾,这下好了,一下子来俩。”
苏衡笑得不轻,“你这到底是夸我还是埋怨我?”
孟蕾斜他一眼,手落到小腹,又抿唇微笑,“双胞胎也好,最好是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
苏衡接道:“一个像你,一个像我。”
“嗯。”
“大名让妈费脑子,小名儿就叫宝儿、贝儿,换成宝宝、贝贝也成,怎么样?”
孟蕾想一想,先用力点头,又皱眉,“要是两个儿子呢?男孩儿怎么能叫贝儿?”
“要是俩儿子,就不取小名儿了。”
孟蕾无语了一下。
车子停在庭院中,苏衡揉了揉媳妇儿白里透红的面颊,“不用替你儿子觉得不公平,咱家男的没地位,他凭什么搞特殊?”
孟蕾忍俊不禁。
之后的日子,苏衡给她配备了最稳妥的人手、最好的医护条件,他请教医生的次数,甩了她八条街,惹得她在产期临近时开玩笑:“现在你懂的比我这个实打实的孕妇还多。”
苏衡只是笑。
“不要担心。”孟蕾哪里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我和孩子怎么舍得你,都会好好儿的。”
苏衡吻了吻她眉心,“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数日后,孟蕾平安产下一对龙凤胎。
看着两个襁褓中的孩子,生平第一次,苏衡因为过度的喜悦,鼻子有些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