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她叹了口气,“其实我根本没在他家过年,腊月二十九甩手走人,当时心情太差了,回来也是给我爸妈添堵,干脆半道下车,玩儿了一圈。”说着揉了揉自己的面颊,“瘦了还真不是因为失恋,自己可哪儿玩儿的时候累着了。”
孟蕾笑出来。
“不提那个王八蛋了,说说你吧。”张然仔细问起孟蕾最近的情形,“打电话时,小莺跟我没正形,说什么干了件特解气的大好事,跟你有关,到底指什么?”
孟蕾自是如实相告,又说了捉奸大戏的所有后续。
张然笑得不轻,“难得,她这回没跟我胡说八道。”
“这一阵她太忙,演出多,不然真得好好儿请她吃一顿。”孟蕾说。
“别说你了,我都想犒劳犒劳她。”张然又问,“辞职了,又读书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有啊,再过一个多月,我想自己赚钱。”孟蕾说,“说起来,你那个咖啡厅到底赚不赚钱?我要是什么时候介绍财路给你,你别到那时候才发现自己在干亏本儿买卖。”
“这话说的。”张然笑着拍了孟蕾一巴掌,“咱们是缺心眼儿三人组,但我也没缺到那份儿上吧?放心,咖啡厅盈利还凑合,而且,爷爷奶奶早把他们一半的存款给我了,我富裕着呢。”
“是吗?”孟蕾放心了,“正好,我妈也给了我一笔用来投资的钱,到时候真能一起赚钱了。小莺那边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她要用钱,只是跟家里张张嘴的事儿。”张然被勾起了好奇心,“到底是什么赚钱的路子?”
“我先卖个关子,到时候第一时间告诉你们。”孟蕾只是要好友事先有个准备,扯了个善意的谎言,“也是无意中听说的消息,没成真之前,我说着还真没底气。”
“也行,反正到时候别忘了我就行。”张然心念一转,磨了磨牙,“我现在特想赚一笔大钱,然后全换成钢镚儿——我砸死冯超那丫的!他大爷的,我有钱到了他们家,还成缺理的事儿了,什么玩意儿!”终究是意难平。
孟蕾笑得窝进沙发深处。
尽情吐槽之后,张然心情大好,和孟蕾一起到厨房做饭,“可不能耽误你上学,不然四哥不定怎么数落我。”
“不能够,他现在脾气好多了。”
“真的吗?那我今天就不趁早溜了,得见见四哥。”
张然说到做到,吃完饭和孟蕾吃着干果消磨时间,直到苏衡走进家门。
“四哥。”张然立马站起来,乖乖地打招呼,美丽的眼眸却闪着狡黠的光,仔仔细细打量他。
“看什么呢?不认识了?”苏衡笑微微地问,他对这个小虎妞的印象和商小莺一样,算是挺不错。
“看你过了个年,脾气好点儿了没。”
“我在家哪儿敢有脾气。”苏衡回得要多自然就有多自然。
张然闷声笑起来,“这话说的,好像你是怕媳妇儿的人似的。”说完搂一搂孟蕾,“得啦,把你媳妇儿还给你,我走啦。”
苏衡嗯了一声,“面的在小区外等着,车牌后三位273,替你付过车钱了。”
“太谢谢了,”张然双手合十,“你怎么知道我最爱占小便宜的?”
苏衡笑出来,“小破孩儿,快滚吧你。”
“嗳!”张然匆匆摆一摆手,风风火火出门去。
苏衡取过孟蕾大大的沉甸甸的帆布袋,“走着。”
“好。”孟蕾麻利地换上鞋子,出门后,下楼时问他,“我们一起看过电影吗?”
“没有。”
“什么时候请我看一场?”
“……你不觉得很无聊么?”
“你总得让我觉得跟你是夫妻吧?好些夫妻情侣都去看……”
“看,明天就去。”苏衡可不想她又闹情绪。
第26章 与亲友
听他这么说,孟蕾立刻话锋一转,“记住,你答应过我了。最近就算了,白天你没空,晚上我没时间。”
刚刚她只是故意抛出一个话题而已,毕竟,这一年的苏衡,通常没有主动跟她扯闲篇儿的心情。
苏衡微笑,“等有好影片上映,再一起去看。”
他倒不是不愿意和她看电影,而是那消遣需要特地腾出时间,碰到不对路的片子,完全是花钱浪费时间。
孟蕾从衣袋里取出两张电影票,“你送人吧,然然给我的,这片子实在没什么看头。”
苏衡不接,“妈那边的朋友,有两个是夫妻,明儿你送给他们。”
“也行。”
到楼下,苏衡取来自行车,带着孟蕾到学校。
阳历三月的夜间,风仍旧冷飕飕的,他问:“冷不冷?”
“不冷。”孟蕾反过来问他,“你呢?要不以后我每天打车吧?”冷不冷是一回事,他每晚都要接送,等于额外多了件固定的事,也让她于心不安。
“横竖也没别的事可做。”
于是,孟蕾说起白天看房子的事,也不管他会不会不耐烦,事无巨细地讲给他听,包括自己给母亲的建议。
“行啊你。”苏衡没掩饰意外,“我怎么瞧着,你也挺适合做餐饮业?”
孟蕾明知他只是这么一说,却故意问:“那,我先开个小餐馆练练手?”
“适合而已,谁叫你真做了?”苏衡说,“妈熬了这么多年才做出名堂,太辛苦,算了。”
孟蕾一笑,“我要是什么都做不成,你可怎么办?”
“上学、花钱你总会吧?只要愿意,上学能到三十来岁,课余时间给家里和自个儿买东西。”苏衡语带笑意,“你难道没见过?有人天生是败家子的好命。”
“你倒是想得开,”孟蕾轻笑出声,“合着看准我做不成什么事儿?”
“没有,有必要做两手打算而已。”苏衡自认对她的要求真不高:过日子能齐心协力是最好,她要是事业不顺,也无所谓,拨给她一笔钱,让她随着喜好折腾就是了。
孟蕾品出他这层用意,双手轻轻绕上他腰身,再略略收紧,随后,面颊贴着他后背。
到了校门外,苏衡叮嘱她:“宁可最后一个出来,也别早退。”眼下还不是完全放松的时候。
“记住啦。”孟蕾拿过挎包,对他摆摆手。
有同一时间抵达的女同学看到她,扬声唤她名字。
她笑着加快脚步走过去。
苏衡望着她和同学一起步入校内,这才离开,去了附近一个不大不小的茶馆,要了一壶茶,两色干果。
从孟蕾开始上学后,他每晚都会在这里消磨时间,或是看书、琢磨工作上的事,或是见亲友。
喝了半杯茶,苏伯海赶来,笑呵呵落座后,问:“蕾蕾去上学了?”
“嗯。”苏衡给父亲斟了一杯茶,凝眸端详,“瞧着倒是还行,没瘦。”
“想吃什么就自己买菜做,我的小日子滋润着呢。”苏伯海顿了顿,“不过,有时候还是嫌麻烦,今天要跟你商量个事儿。”
“您说。”
“我想让你大哥大嫂、二哥二嫂搬回家里住。”苏伯海说,“往后家里我说了算,肯定不会再让你俩嫂子受闲气,你什么看法?”
“这还用跟我商量?不关我的事。”
“我倒也不是觉得,一家人就非得住在一起,问题是他们在外头都是租房,大人无所谓,孩子遭罪。要是都像你似的,自个儿争气,什么都不靠家里,我也犯不着张罗这些。”
苏伯海这么多年,心里最觉亏欠的就是小儿子,可是没办法,到现在,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弥补的法子——人家自己就要什么有什么,根本没有需要家里帮扶的事由。
苏衡说:“理解。”
苏伯海点一点头,“前两天在街上遇见我女亲家了,跟她聊了几句,听那意思是以后不再去别处了?”
苏衡嗯了一声,言简意赅地说了岳母的打算。
“好事。”苏伯海现出舒心的笑,“尤其她跟蕾蕾,以前总亲不起来,现在这样是最好。”
苏衡深以为然。
苏伯海喝一口茶,感慨道:“我这个女亲家,什么都好,就是姻缘命差。”
“这话怎么说?”
“单说条件,她找个怎么出色的丈夫都不新鲜,关键是运气不好。”苏伯海娓娓道,“那时候谁都知道,追求她的人真的是排队,关键她爷爷奶奶是老顽固,不知道怎么的,选中了孟连江,简直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地逼婚。
“我估计她是给闹腾得对婚姻没了心气儿,将就着结了婚。
“孟连江是个什么东西,大伙儿都知道。她那种人,到末了估计是宁可上吊抹脖子也过不下去了,离了婚。
“好些事儿,孟连江是故意恶心她,现摆着的例子是蕾蕾的抚养权。为这个,俩人那时候实打实磨烦了好一阵。
“最后是折中的方式:说起来蕾蕾的抚养权归孟连江,但孩子的姥姥姥爷在一天,就帮着带一天。其他的还相互谈了不少条件,都写在离婚协议书上了。”
苏衡缓缓地颔首,“听人念叨过几句,但是没这么详细。”
苏伯海望着他,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
苏伯海身形微微前倾,少见地八卦起来:“梁东越这次跟没跟着我亲家回来?他是你领导的堂弟,你总不会不知道吧?”
苏衡失笑,“梁处长跟我提过一嘴,现在梁先生还没安排好南方的生意,安排好了就回来。”
苏伯海面色一松,“那是最好。主要是年头太多了,我们这些旁观的都不落忍,盼着他能如愿。毕竟,这种人太少。”
“话也不能这么说。”苏衡看待很多事,从来是理智为主,“这么多年都没能走到一起,或许是存在一定的问题。主要是我没跟梁先生接触过,乐观不起来。”
“见到人你就知道了。”苏伯海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要不然,咱爷儿俩打个赌?要是你输了,给我弄些好雪茄。”
苏衡笑开来,“瞧您这点儿出息,就当我输了,过几天就给您踅摸一些拿过去。”
苏伯海笑得像个开心的孩子。
父子两个闲聊了半个多小时,苏伯海起身离开。
其实所谓要商量的事,在电话里就能说清楚。他只是惦记着小儿子,想见见他。
齐友兰和苏辰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恰恰是他喜闻乐见的:苏辰这次又得进去一年左右,齐友兰又在四处哭爹喊娘地求助。
苏伯海早跟有可能无脑帮她的亲友打过招呼了,谁这次要是帮她也行,得先跟他绝交。于是断了她四处借债的路。
她为了倒霉催的儿子借钱没事,关键是俩混蛋又不还,到末了都得落到家里别人头上。
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