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任的母亲,到何时都想保护儿女,但儿女也该清楚,母亲只是一个凡人,尤其到儿女结婚之后,她已不再处于人生尤其体能的最好状态,甚至于,需要儿女的保护。
第二天上午,孟蕾到咖啡厅接上张然,两个人坐面的到公交站牌,乘公交车到商场。
上午逛商场买日用品,中午去了老字号的馆子吃红烧狮子头,下午则在商场周围颇具特色的店铺闲逛。
两个人都是毛衣、牛仔裤、白球鞋的打扮,只是毛衣的颜色不同,孟蕾穿的纯白,张然穿的则是粉红,俱是一身的青春洋溢。
这期间,两个人陆续被一些男青年搭讪,全都客客气气又透着疏离地打发掉。
这是她们从十六七就被迫修炼成的技能。
她们从头到尾,没有一丝被窥视、拍照的警觉而生的反应。
果然是物以类聚,凭孟蕾那个脑子,能跟她成为朋友的,能聪明敏锐才怪——藏身在车内、人群中、角落里的人紧握着照相机,时时逸出无声的冷笑,也总在冷笑的下一刻,望一眼伙伴所在的位置,目露警告、威慑之色。
得到对方示意绝无问题的时候,藏身者才会稍稍松一口气,又忍不住沮丧:今天抓拍下来的相片,虽然有数张都刻意调整到了最微妙的角度,情形还是达不到引人误会的效果,不像昨天。昨天可是战果颇丰。
下午四点来钟,两个败家女总算尽兴,该是实在累了,径自打车回家。
毋庸置疑,败家的东西产生的基本要素,是有个富裕的家庭。
孟蕾的朋友商小莺和张然,都是典型的富家女。
孟家与富裕从不搭边儿,但因为孟蕾的生母,丝毫不影响她始终过着优渥的生活:
幼年到少年期能跟着名家学书法绘画,长大后就算只有中专学历,依然能得到非常体面的工作。
又因为这些,得到了最出色的男人的青睐,与她结婚,成为伴侣。
人与人之间,要是认真比较,全不是谁该不该死的事儿,完全是没天理。
藏身者思及这些,满脸愤懑。
没意外情况的话,孟蕾、张然会一直由出租车送到家,等到孟蕾晚间去夜大,也由一个满脸凶相的面的司机接送,根本没可乘之机。
藏身者只通过这一两天的见闻,就已摸清楚孟蕾如今的基本生活规律。现下能憧憬的,只能是突然出现意外情况。
毕竟,这种机会和时间并不多。
坐在副驾座的藏身者的“助手”忍了又忍,仍是忍不住开腔询问:“我们真的能找到机会么?我告诉你,酬劳什么的我可以不要,但一定要把她带到我家里,那样不但能改变我的现状,你也有很大机会和苏衡走到一起。”
藏身者第一反应是让对方闭嘴,却强行按捺下无名火,宽慰道:“机会都是等来的,你这么没耐心怎么行?起码还有四五天时间呢,别着急。”
“真的还有四五天?”
“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藏身者递给同伙一瓶饮料,“你时时刻刻都可能狂躁紧张,这种状态可做不成事儿。”
“我知道,我知道……再不改变现状,我真的快疯了……”助手旋开饮料瓶盖,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就在这时,藏身者徐徐停下车,因为,她希望看到的惊喜出现了:
不知什么原因,孟蕾独自下了车,挥手和车里的人道别。
面的很快开走。
孟蕾站在路边,左看右看,并没打车的意思。过了一阵子,转身往回返。
“不能现在冲下去把她拎上车吗?”助手的语气明显兴奋起来。
“着什么急,再看看。尤其又在大马路上。”
“她落单的时候多不多?要是很少,那就这次吧,不然真就是错过这村没这店了……”
“闭嘴!”
“……”
孟蕾不紧不慢地走着,在主街的一个岔路口停下来,左顾右盼片刻,转入一条岔路。
助手又耐不住了:“这条街能开车,赶紧跟上!我知道这一片的地形,跟以前的小巷没区别,现在这种岔路只是挺宽敞的,平时走的人很少,经过的车子也很少。”
说话期间,车子已经拐进那条岔路,只是开得很慢,和孟蕾始终隔着一段距离。
助手又一次失去耐心:“你他妈的等什么呢!?赶紧赶上去把人绑上车!我不知道你要的是不是苏衡,但我要的只有钱!遇到机会你要是错失,那我明天就去派出所自首!我好不了,你更倒霉!”
藏身者终是架不住这样的威胁,喝令“闭嘴”的同时,依言轻踩一下油门,朝着孟蕾直冲而去。
孟蕾听到车子加速的声音,回眸一望,转而发足狂奔。
“快追快追!晚了就来不及了!”助手到这时候才想起,这条路上穿插着几条宅巷,仅供一两个人行走的那种。碍于时间有限,她顾不上解释。
车子再次加速,简直是朝着孟蕾撞去。
然而抵达宅巷的路程并不长,孟蕾又是明显发现危险在前,危险真正趋近时,亦是她转身跑进宅巷之时。
周遭陷入寂静。
藏身者和助手经过两句不亚于低声吵架的沟通,达成一致,飞快地下车跟过去。
孟蕾靠在转角处的青砖墙壁上,仍在按着心口喘息。
两个人观察了一两秒的时间便放下心来,疾步向她奔去。
孟蕾看清两个人的面容,先是惊讶,随即微笑,“难得,你们居然凑到了一起。”
语声未落,她身后的转角处,神色肃冷的两男一女相继现身。
两个心怀不轨的,立时齐齐变了脸色。
第31章 炸毛了
孟蕾身后的一女两男,是张然、大尧及其铁哥们儿二顺。
张然对人不具备任何威胁力,没法子,样貌太出众,身形太纤弱,就像好友孟蕾和商小莺一样,一般人都会觉得,这类女孩子除非被逼急了,否则不具备任何威胁性。
更何况,她们总是给人一种根本没长脑子的认知。
要不是因为这些原因,如今打孟蕾主意的人也不会这么想当然。
孟蕾凝眸瞧着对自己心怀叵测的两女子,对大尧说:“尧哥,立刻报警。”
“马上。”大尧爽快应下,却没亲力亲为的打算,转头示意身边的二顺,“赶紧的。”
二顺面露迟疑,“这……行吗?”说话间,视线在孟蕾和张然之间徘徊——这不就俩绣花枕头吗?根本是摆设,而冲过来的两个女的却是穷凶极恶……他知道大尧打男人有多利落,却不能相信他对付得了两个女人。毕竟,女人打架的套路,跟男人完全是两码事。
大尧明白铁哥们儿的顾虑,“放心,涉嫌犯罪的玩意儿,根本不用考虑是男是女。”
二顺这才全然放心,疾步离开。
孟蕾视线仍旧不离那两个跟踪又蓄意伤害她的人。
是两个女人。
一个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李素馨,另一个是她上辈子印象模糊、这辈子却跳出来的明娇。
这次的事,不用想也知道,明娇是主犯,李素馨是从犯——李素馨疯狂的念头再多,也得有筹划的脑子、安排一切的资金才行,她目前根本没有。
孟蕾转头望向张然,微不可见地一颔首,转而走到明娇面前。
张然、大尧亦步亦趋,随在她身后。
“为了偷别人的丈夫,什么下三滥的招儿都能想,什么下三滥的人你都敢招揽。”孟蕾语气中没有愤怒,只有不屑,“我丈夫被你这种人喜欢上,也是倒了八辈子霉。”
当一个人眼中只有不屑的时候,杀伤力其实不输于任何威慑冷酷的眼神,因为那会让人觉得自己在对方面前毫无尊严。
明娇咬一咬牙,刚要呛声,双手被剪到背后,后颈被温软却有力的手扣住。
孟蕾将明娇的身形移到墙壁跟前,使得她额头抵着墙壁,语声清冷:“你是有多自信,才认为雇一个女的就足够对付我和我朋友?”
明娇能说什么?她真正想说的就是自己后悔极了。
为什么要选择那个一无是处且精神状态都不大稳定的李素馨做帮手?
可在此刻,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孟蕾又说:“我要是跑得稍微慢一点儿,你就刹车不及把我撞死了,知不知道?”
明娇没反驳的勇气。
她找到落魄的李素馨,以及连续两天的跟踪,只要警方发力,就能找到人证。
“我……我错了。”看错了人,也选错了同伙人,意识到这些的明娇惨笑连连,“放过我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刚刚我只是头脑发热,没想伤害你,是李素馨在一边不停地怂恿我,说什么要把你绑到她家里,她要你的房子和钱。”
“骗谁呢?”孟蕾故意说道,“开车的是你,难道她拿刀逼着你开车撞我了?”
“我不是要撞你,真的。”明娇急着撇清自己,“我只是想跟踪你,看看能不能找到你出轨的证据,这两天只是拍了一些照片。”
“只是拍照而已?”孟蕾才不信,“还干什么了?”
“……今天早上,给苏衡的朋友送去一封信,里面有你和方晓明在街上的照片。我以为你今天会和方晓明继续见面,没想到……”
孟蕾皱眉,“苏衡哪个朋友?”
“王学坤,开家具店的那个。”明娇交代完,又赶紧解释,“刚刚李素馨在车里不停地说开快些、追上你,我跟被她催眠了似的,本心真没想伤害你……”
孟蕾懒得听她说车轱辘话,把人交给大尧看管,走到站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李素馨面前。
李素馨仍旧盯着脚尖,心绪陷入狂躁:
怎么会这样!怎么就会变成了这样!?十成十有胜算的局面,孟蕾居然也已早有防备。
这下可好了,她想要的房子和钱,是不是这一辈子都没戏了?
是不是再没有对姚文远颐指气使的机会?
孟蕾可没时间等她回神,冷声说:“李素馨。”
李素馨下意识地抬起头来。
孟蕾狠狠地给了她一耳光。
李素馨毫无防备,居然被抽得身形倒地,头撞到墙上。
孟蕾趋步过去,把住她年前烫过的长发,磨着牙说:“是不是想把我绑架之后进行威胁,要我的房子和钱?谁给你的脸?
“从小你就爱偷我的东西,零钱、头绳、发卡、文具,长大了偷我的对象,我没正经搭理过你,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你跟你妈还真是一模一样,活着的目标就是偷东西偷人、丢人现眼。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碰上了你们这种玩意儿。”
一番话,夹在期间的偷这个字眼促使李素馨陷入无能狂怒之中,“你看不住自己的东西,活该落到别人手里!等着吧,苏衡早晚也得被人撬走!除了一张脸能看,你还有什么?凭什么你就能过的舒舒服服,别人却要过得辛辛苦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