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处长满口应下。
至于母亲那边,出门时说中午就能到,她再等等就是了。
果然,吃饭期间,杨清竹打回电话。
孟蕾说:“晚上我自己在家不踏实,想到然然在南城的家住两天,您看行吗?”
“行啊,记得告诉苏衡。”
“已经托梁处长转告了。”
“成,那你记下这边能找到我的号码。万一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打给我。”
“嗳。”孟蕾拿出自己的小电话本,记录下来。
她这边刚放下话筒,张然想到一件事,跑过来,“我一个存折放在办公室那个挎包里面了,得找个牢靠的人送过来。”
“瞧你这记性。”孟蕾笑着拍拍她的头,“等下帮我跟大尧说一声。”
“好。”
吃完饭,张然帮孟蕾简单收拾了够用两天的衣物鞋袜,“其他的不用管,那边家里都有备份的。”
等了一阵子,一个身着西装的年轻男职员送来张然指定的挎包,见两个人正要出门,问明去向,很体贴地拎过旅行箱,“我送你们到站牌那里。”
张然说好。
而出了小区后,孟蕾和张然相继发现,有辆轿车慢腾腾地跟在后面。
又遇到了跟踪的?
现在她们正是对这种事最敏感的阶段,当下就都没好气了。
两个人让职员等一下,相形走向那辆车。
车子停下,车窗放下,开车的中年男子探出头来。
“你谁啊你?”张然不等他出声,抢先发难,“跟踪人犯法知不知道?昨天我们才送进去两个跟踪狂,你是不是也想到派出所凉快去?”
“不是,你们误会了,真误会了……”
“赶紧走,不然我立马报警!”张然寒了脸,“年纪不小了,怎么不学好呢?”
这期间,孟蕾已拿出笔和电话本,飞快地记了一笔,“车牌号我记下了,最近我们没事就算了,要是有事,我立马举报这个车牌,说你嫌疑最大。”
“没错!”张然挥苍蝇似的撵人,“滚蛋!”
“这事儿闹的……这叫什么事儿?”中年人显得非常郁闷,不知道老板成煜是不是存心收拾他,要不然,怎么会派给他这种堵心的差事?
被怀疑是跟踪狂,还有被举报的可能——已经摊上事儿了,他当然要赶紧走人,得尽快找老板问问,这中间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司机把车开得飞快,回到公司,立刻去找成煜。
成煜一看到他就冷了脸,“怎么回事?不是告诉你了,让你全天保护我哥们儿的媳妇儿?”
“您听我说。”司机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先前遭遇讲了一遍,“我要是不赶紧回来,这会儿已经喝上派出所的茶水了。”
“你是说,她跟着一男一女走了?男的还拎着旅行箱?”
“没错。”
成煜在心里骂了句粗话,“给我回去继续盯着,看她什么时候回家。”
“不是,您给的照片对么?”司机取出孟蕾的照片,“真的是这个人?”
成煜扫一眼,“废话,这我怎么能弄错?”
“……您要我保护人家,事先也没跟她说一声?”
这下轮到成煜没词儿了。顿了顿,他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他大爷的……没办过这种事儿,没经验,应该先跟她打招呼。”
“等到她回家,我立马通知您,您跟她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司机仍然在担心自己,“瞧着长得忒漂亮,她要万一真出点儿什么事,那我开的车子的牌照就会被举报,民警要是来公司抓我,笑话可就闹大了。”
成煜更郁闷了,“你换辆车赶回去。”
“是。”
等人离开后,成煜不轻不重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孟蕾是跟一男一女离开小区的……要是万一出了岔子,苏衡不弄死他才怪。
然而抓心挠肝地等到晚上十点来钟,司机打电话告诉他,孟蕾根本没回小区,家里始终没亮灯。
成煜彻底慌了,拨电话给苏衡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个点儿,根本找不到人。
他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孟蕾那边,下午和张然到了张家另一所房子。
前世今生相加,孟蕾是首次踏足这里。
是颇有年月的洋房,典型的西方装修风格,张然在这里的房间内,有一张垂着粉色纱帐的白色大床。
“公主床呢,怪不得你这么喜欢这儿。”孟蕾笑着称赞,视线瞥过同样是西方格调的梳妆台、衣柜,“确实特别好。”
张然笑得格外舒心,“今晚我给你做西餐,然后一起睡,说说悄悄话。”她有两位姑姑留学期间,练出了一手上佳的西餐厨艺,回来后手把手地教会了她。
“好,等会儿一道去买菜。”
“嗯!”
待到买了新鲜的蔬菜牛肉回来,门前有两位笑容温煦的民警在等,“关于李素馨一些情况,我们需要详细了解一下。”不管涉嫌哪种罪行,他们都要先确定嫌疑人的动机。
孟蕾欣然点头,和张然一起将人请到客厅,把李素馨、李玉萍、姚文远和孟连江干过的那些破事儿娓娓道来。
民警一面享受着香浓的咖啡,一面聆听记录,末了问:“李素馨报的地址我们去过了,是一间出租房,家里根本没人。附近的居民说,她丈夫姚文远早就外出打工去了。所以,我们现在根本联系不上她的亲人,要麻烦你告诉我们,她家长的具体地址。因为有些事情,也需要她家人配合调查。”
孟蕾照实说了孟连江那所房子的地址。
民警笑着起身道辞,说:“要是有需要,明后天我们还是这个点儿来。”
“没问题。”
送客回来,张然喜滋滋的,“刚刚没留心听,明娇和李素馨是被拘留了吧?”
“是,她们涉嫌的罪名可不小,派出所怎么可能关一半天就放人。”
“那我希望派出所慢悠悠地查,先让她们在拘留所过一两个月。”
孟蕾一乐。
晚间正如张然所说的,吃的西餐,睡在一张床上,怀念以前,憧憬日后,倦极而眠。
翌日醒来,吃过早饭,等到九点来钟,两人结伴去了银行。
同一时间的苏衡,则握着话筒,沉声问:“你的意思是说,蕾蕾不见了?”
那边的成煜硬着头皮说:“没错。刚才我打电话到餐厅,接电话的人说孟蕾要是有事,会直接联系杨女士——你岳母出门了;又打电话到夜校,那边说她请了几天事假。苏衡,这事儿是我没考虑周到……”
“甭废话。”苏衡拢着眉心,“把你所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我。”
成煜除了照办,还能怎么着?
苏衡听完,最介意的一点是,司机说孟蕾跟着一对年轻男女走了。
那对男女是谁?是不是姚文远和李素馨?
孟蕾当时的确是配合同伴警告了司机,但谁敢说她不是被迫的?
偏偏岳母也出门了,怎么会赶得这么巧?万一姚文远和李素馨真到了丧心病狂铤而走险的地步,用岳母威胁孟蕾,她不论如何都会接受他们提出的条件。
再有,司机听到的那句她们昨天才送进去两个跟踪狂,又是什么事?
……
一时间,苏衡的脑筋乱成了一团麻,前所未有的恐惧袭上心头。
“苏衡,你别只顾着生气,赶紧告诉我,我现在该做些什么?毕竟你在外边……”
“然后再给你一次帮倒忙、坑死我的机会?”苏衡语气冷漠,“再见。”
挂断电话,他联系梁处长,接通后,那边立刻笑着说:
“幸好你打来了,不然我也得找你。昨天下午我打过电话,你不在。是这么回事,昨天中午,蕾蕾给我打过电话,让我转告你……”
昨天中午,也就是孟蕾遇到成煜的司机之前。
苏衡没办法因为这个消息放松分毫,他语气有着前所未有的冷静,和不容置疑:“我有十万火急的事,要赶回家里处理。这边余下的工作,一道来的同事可以代替我。我和这边打过招呼之后,就要回家。”
梁处长听出他态度,立即应声:“没事没事,其他的你都别管了,赶紧往回返,从今天起,你开始放假,其他的我等你销假的时候再说。”
“谢谢。”
一小时后,苏衡拨打了一个京市的号码,开门见山:“我需要您的帮助,在市里、郊区查找孟蕾的下落,现在有几个地址提供给您。……”
通话十来分钟后结束。
苏衡找了个当地的司机,打车跨省回家。
他一分钟都浪费不起。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所谓的跨省,车程只有六七个小时。
现在,他唯一的心愿是,蕾蕾不见了只是几个巧合促成,而不是他所担心的那些可怕的事。
以往何曾想过,他会祈盼着自己多思多虑,导致一场闹剧。
连续两天,孟蕾与张然或是着手国库券的事,或是接受警方针对明娇、李素馨一些口供做出的询问,余下的时间全部留在洋房里,喝喝咖啡,一起下厨,或到露台晒太阳,悠闲程度胜过度假。
期间孟蕾无数次想到苏衡,但考虑到又要通过梁处长,便歇了这份心。苏衡在单位,很讨厌公私不分,她总替他递给领导话柄,实在不合适。
到了第三天下午,手头的事全部处理完,因为回去只需要看好挎包里的存折,旅行箱是空的,两女子照平时习惯,乘坐公交车回家。
直到拖着旅行箱下车时,孟蕾浑然不知,过去的两天多时间里,苏衡动用了多少人脉寻找她。
孟蕾正寻找面的的时候,身侧的张然拍拍她手臂,特别困惑地说:“蕾蕾,我是不是眼花了?你看那是谁?”
孟蕾循着好友视线望过去。
苏衡站在路边一辆轿车旁,与两名男子说话。
他穿着熨帖的西装,脸色有些苍白,更显得眉眼漆黑,眸子灿若星辰。
他唇角噙着礼貌的浅笑,可她感觉得出,他心情很恶劣。
孟蕾没怀疑自己眼花,直接怀疑出现了幻觉。
怎么可能?他就算提前回来,第一时间猜出她和张然在一起,查到了南城洋房的住址,也不可能算准时间来接她。
孟蕾完全懵在了原地,一动也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