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竹对这答复非常满意。
当天下午,孟蕾打电话说好时间,载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到了苏家老宅。
眼看着到秋季了,她给公公置办了高档的衣物鞋袜、适合秋天喝的茶、用的补品,还有他的心头好:香烟、雪茄。
齐友兰搬离之后,向红和董腊月把孩子接回到身边——婆婆在家时,氛围特别糟糕,她们不能接受孩子总看到自己被训斥甚至辱骂的情况,之前都是请父母帮忙带着孩子。
这次,孟蕾也给两个小孩子买了玩具、学习用品、饮料、水果和营养品。
苏伯海看着小儿媳妇不停地从车上往下搬东西,愣了会儿才赶过去,“蕾蕾,你这是唱哪出呢?”
“这都看不出来?我来送礼的。”孟蕾无辜地笑着,“您也别闲着,帮我搬屋里去。”
“这孩子。”苏伯海逸出慈爱的笑容,跟着她忙活起来。
落座后,苏伯海给孟蕾倒了一杯碧螺春。
孟蕾从挎包里取出两个存折,递出去之前,检查了一下里面夹着的写着密码的字条,“前一阵,我跟苏衡不是一人跟您要了一笔钱吗?我们拿着开了两个户头,替您赚了点儿钱。您收着。”
苏伯海一脸莫名,看了看两个存折里的金额,不由瞠目,“加起来大几万,你跟我说‘赚了点儿’钱?”他不知道,小儿媳妇什么时候学会了小儿子偶尔要多狂有多狂的德行。
孟蕾笑容明朗,“您家苏衡现在特有钱,当然,我也很富裕。我们俩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就用这种法子给您一些零花钱。”
“零花钱?”苏伯海抬手点着她,“你这丫头。”
“比起以后,这些就是零花。”孟蕾和他推心置腹,“我也不瞒您,我给我妈买了辆车,因为她有驾照,而且这次回来之后,给过我几万块钱。”
这是必须解释的,就算公公真不把钱当回事,别人却不见得,万一总念叨她结婚之后一味贴补母亲,终究是没好处。
“明白,我都明白,好孩子,你做得对。”苏伯海神色诚挚,“你妈这些年虽然不能经常陪着你,为你做的特别多,你跟老四要是不好好儿孝顺她,我才要往死里训你们。”
“您也一直对我特别好,谢谢您。”
“真是长大了,学会哄人了。”苏伯海笑说,“以前有时候是真让我头疼。”
“以后不会啦。”
苏伯海把存折推回给她,“不用给我钱,我存的工资、退休金真不少。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基本上什么都没管,觉得挺对不住老四的。你们用这些钱继续发展事业,把日子过好,就是我最高兴的事儿。”
孟蕾直接把存折放到下方的小抽屉里,“这是您家老四交给我的任务,我要是完不成,他一准儿又跟我掐架。”
“胡扯。”苏伯海心里说的是鬼才信,“老四这辈子大概就惯着你这么一个人了,怎么可能跟你掐架?虎孩子,连我都蒙。”
孟蕾赔着笑,岔开话题,“爸,您要是觉着闷得慌,可以四处走走,旅游也行,找找年轻时去了外地的好朋友也行。”
人都是一样的,上班的时候经常不耐烦,可真正退休了,会经常感觉枯燥无聊,只能自己找乐子。
苏伯海双眼一亮,“这倒是个好想法。说起来,得有三十来年了,我一直和两个同学、一个哥们儿保持通信,有电话之后也一样。你真给我提醒了,安排好家里的事,我就去找他们。”
“和那三位长辈关系好的,在市里不止您一位吧?到时候一起去。”
“对对对!”苏伯海笑得跟个小孩子一样。
孟蕾瞧着,心里倒有些酸楚。公公这一段应该少不了特别寂寞的时候——连个惹他上火生气的人都没了,一天中能见到小辈人的时间也有限。
想着这些,她故意好奇地问:“您说的朋友,我见过吗?”要找个由头,多陪公公说会儿话。
“见过啊,我儿子结婚,他们怎么敢不来随礼?等着,”苏伯海乐颠颠起身,“我拿相册,看到相片你就想起来了。”
“嗳。”
将至傍晚,孟蕾辞了苏伯海,给苏衡打过电话之后,开车到了京交所。
等了几分钟,苏衡和成煜一起走出来。
孟蕾放下车窗打招呼:“煜哥,今天不用加班?”
“不用。”成煜逸出颇具亲和力的笑容,“没想到,我们蕾蕾都会开车了。”
孟蕾用下巴点一点苏衡,“家里不是有这么个领导监督吗?不想会也得会。”
成煜好一通笑,“说这话你不亏心就行。走了,回见。”
苏衡笑笑地坐到副驾驶座,捏一下媳妇儿的嘴角,“安的什么心?在家欺负我,在外头给我立管着你的形象。”
“难道你少管我了?”孟蕾笑着看他一眼,“而且这是你为我好的事儿,我可不就得四处宣传。”
“随你,横竖我也管不了。”
路上,孟蕾跟他说了回老宅的经过,末了的感想是:“爸真挺疼你的。你有没有想过,等买了更大的房子,我们和爸一起生活?”
苏衡扬眉,“你怎么会这么想?”
“刚不是说了,他很疼你。”
“天真。”苏衡失笑。
“嗯?”
“爸只想守着他大儿子、二儿子过日子,不可能愿意跟我住一起。”苏衡说。
“……我不明白。”
“爸觉得欠我一些东西,同样的,也认为欠大哥二哥不少。”苏衡转头,望着车窗外的浮光掠影,“同样是他的孩子,他可不会认为,大哥二哥读的院校没我好,只是因为读书的脑子不如我。”
“难道还会觉得,你是因为爷爷奶奶提供了更好的读书环境?”
“不然呢?”苏衡唇角逸出似有若无的笑,“一天天看着长大、接送上下学的孩子,比起一两个月见一次、对他爱答不理的孩子,他难道会觉得自己带大的差?”
“……”孟蕾无声地叹了口气。不论做父母还是儿女,对有些人来说,都是很遭罪的事儿。
“不过,爸做人的原则是诚信公道,心愿肯定是我们跟大哥二哥相处得越来越好。这样,大哥二哥也能跟着过上好日子,不用他没完没了地操心。还好,这事儿不难办。”
他在亲情之中,一直与欠缺、孤独相伴,祖父祖母再疼爱,也代替不了父母每日的照顾陪伴;再清楚大哥二哥是血脉相连的兄弟,也因为不曾一起长大,存着无法消弭的距离。
“那次你跟我说,有的时候,你只有我。”孟蕾轻声说,“我总算明白了。”
“是么?”苏衡其实只是在跟她陈述事实,要她了解并理解自己对至亲的态度,情绪并没任何起伏,“然后呢?”
孟蕾一时间说不清楚,索性敷衍一句:“没然后,只是告诉你,我明白了。”
苏衡不满,“正常贴心的媳妇儿一定会说,我会加倍对你好。”
“好,”孟蕾笑着哄他,“我会加倍对你好。”
“今晚开始。”苏衡摩挲着她的小下巴,“这一阵实在是忙疯了,也该运动运动了。”
“……”孟蕾用力拨开他的手,“我可真是嘴欠,好好儿做司机不就结了?跟你聊天儿干嘛?”
第43章 买买买
苏衡瞧着她恼火的样子,只觉特别可爱。
也是邪了,让他自己说,真不应该喜欢她这种脸皮儿特别薄、有些观念过于保守的女孩子。
很多时候开个玩笑、说点儿夫妻间本就该说的话,都得掂量着来,说实话起初是真觉得累,从而不耐烦。
可他就是喜欢她,且不止喜欢那么简单。
今年到现在,半年左右了,蕾蕾在很努力、也很颠三倒四地改变着、成长着。
说颠三倒四,是她在最亲密的时刻反复无常,今天能乖的跟小猫似的,明天就能跟小毛驴似的,怎么着都较劲。
倒真无所谓,她能跟他好好儿过就行,谁又不是指着那点儿事活着。
所以,他比起结婚之初,也慢慢有了耐心,且意外地找到了莫大的乐趣,时不时逗逗她,便觉乐趣无穷。
毕竟,蕾蕾的每一面都特招人喜欢。
毕竟,不是谁都那么幸运,能一点一滴陪着媳妇儿改变、成熟。
孟蕾那边,也不过是一刻的恼火。
苏衡需要习惯适应她,她又何尝没在习惯适应他。
她转头就抛下跟前这一桩,跟他说起车子的性能耗油量等等。
苏衡认真听着,给出中肯的评价,最终关心的则是:“开着顺不顺手?不顺手就扔到京交所,我给你换一辆。”
孟蕾笑了,手循着直觉摸一摸他下颚,“很好了。只要质量可以,我就很满意。”
“质量可以就满意?”苏衡斜睨着她,再次逗她,“有些事儿的质量,并不能让我们满意。”
“又胡说八道,”孟蕾忙里偷闲,瞪他一眼,直接要炸毛了,“质量早就超标了。”
时间那么长她都没指责过,他哪次动真格的,不是恨不得把她腰累折、看她哭一鼻子的趋势?
舒适度什么的,那不也挺好的了?
凭什么还跟她要求劳什子的质量?
苏衡大乐。
食髓知味,经过了什么,自然而然就能知晓是不是可以更好。
他们现在,论感受,在她是足够好了——毕竟打小就得过且过,不管任何事,你要是指望她为了更好最好去努力,可能性很小;
而在他这边,在这阶段,扭转她观念过程中,乐子特别多。
所以,苏衡柔声说:“还可以更好。不过,你实在不愿意,就算了。那些毕竟是次要的。”
孟蕾没言语,也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总不能表示感谢,请他以后都要这样;更不可能说她愿意尝试——重生的目的难道是为了勉强自己吗?
就算是跟他,也得相互磨合到一定地步,在相互迁就的前提下,做到彼此都喜闻乐见的结果。
其次,床笫之欢是她真没胆子完全顺着他的事儿。过于强悍的攻势,过于让她难为情的耍坏的手段,在某些日子的当时是可以接受,而过了那时刻,就只剩无法言说的难为情和无名火。
而且,上辈子那么多年,苏衡就没给过她情欲旺盛的感觉。他清心寡欲,倒是她根深蒂固的印象。
如今,或许是正年轻,他性格有着闹腾的一面,所以才总逗她闹腾她吧?
最重要的是,那不是当务之急,她不用费尽心思地琢磨应对。
刻意改变逢迎的话,意义实在不大,何况也不是能演一出他就能信的事儿——那混蛋就是太了解她,才总有诸多的满足,和诸多不满。
这晚,两个人的主菜是清蒸蟹。
两人年岁小的时候,跟着师父师母学字画期间,常和别的同窗一起,被留下用餐。
当然,同窗的人数不多就是了,最多的时候也就五六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