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脑子,真是习惯性地从实际角度考虑问题。
“你呢?”苏衡问她。
“我也无所谓,但是希望孩子继承你的脑力和天赋,不是希望孩子多优秀,是觉得在学习工作方面更有信心,过得很充实。”
这是孟蕾的心里话。不是说少见的聪明有天赋的人就能走什么捷径,实际上,这种人里的大多数,付出的努力比一般人更多,所取得的成就根本是与天资相辅相成的。
但是,人对生活中的大事小情应付起来得心应手,会经常有成就感,那就是一种幸福。
她可不希望孩子跟一度的自己一样,得过且过、稀里糊涂。虽然她和苏衡可以给孩子那种一辈子无所事事都能衣食无忧的环境,但人活着总得过得充实些才有意义,而且纯纯的二世祖的潜在危险太多。
苏衡微微扬眉,“还真认真考虑了,说的也是。谁都盼着当活祖宗,但活祖宗当久了也很没意思。”
孟蕾笑出来,“你才教不出那样的孩子。只不过,有了孩子之后,你会不会改改脾气?要是跟对我似的没耐心……想想我就开始同情孩子了。”
苏衡也笑,这次手改为用力揉了揉她精致的小脸儿,“等你毕业怀孕之后,再规划养儿方案。”说着亲她一口,“都这么琢磨孩子的事儿了,孩子怎么来的你也好好儿琢磨一下,我去洗澡,晚完了跟你一起研究。”
“你个没正经的。”孟蕾又气又笑,一巴掌拍在他手臂。
而脑子里一过那件事,她就已经神经性的觉得累。
以前折腾的时间久了,也是身体疲惫,但半天左右就能缓过来。现在却不一样,那种疲惫好像会侵蚀到头脑,当时事毕就是转头睡着的状态,等到醒来,脑子里还有些空茫,腰酸腿疼的疲惫也会无形中放大数倍。
所以她总是不懂:他怎么就能神采奕奕的?怎么从没有过赖床的时候?
也只能自己犯嘀咕,不好意思跟他深入交流。
有的话题是不能够深入交流,但身体的交流却是越来越深层次。
这晚直接折腾到了凌晨四点来钟。
孟蕾把苏衡一脚踹下床的心都有了,陷入沉睡前咕哝:“只睡三小时左右,你怎么能受得了?”
苏衡这才告诉她:“成煜、王学坤投资了个项目,要我做一些数据的测算,我要他报答我的条件,是他把请的一天假转给我。”
“嗯?”孟蕾睁开眼睛看着他,不由展颜而笑,“那你这次的假,加起来不就有三天了?”周末他有时休一天,有时休两天。
“对。”苏衡亲了亲她面颊,“留在家里帮媳妇儿做做家务,再一起去趟医院,看看你胃病到底好没好。我要是不拎着你去,你大概能给我拖到明年。”
孟蕾笑着把脸埋到他胸膛。
苏衡抚一抚她的小脑瓜,“看房子、筹备自选商场的事儿,我也帮把手。”倒不是说她自己完不成,而是他人际路子宽,不少事真就是打个电话就能办妥,那就没必要让她多费精力。
孟蕾点点头,打个呵欠,又提醒他:“你要记得,明天中午打电话给李烨林和张然,他们明天登记结婚,我们得电话祝贺一下。”
“没问题。只不过,那俩人真要结婚了?”苏衡其实感觉有点儿不真实,“进度快到这样,真的好么?”
说起来,他跟蕾蕾是特别特别仓促地扯证儿了,但他们又不一样,在那之前,有着那么多年的基础。而李烨林和张然,像是闪电般恋爱确定了关系,可也没怎么恋过,一下子就蹦到了结婚,别从新婚就开始掐架才好。
第63章 宠和哄
孟蕾倒是不担心,找到最舒服的位置,略显含糊地说:“然然是优缺点都明明白白摆着的人,李烨林既然喜欢,就会做好心理准备。他年纪跟你差不多,总不会不让着然然。”
苏衡心说,你的优缺点也明明白白摆了那么多年,我结婚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有什么用?少掐架了?
不过他也只是闲得没事想一想而已,到底是不关自己的事。
他给迅速酣睡过去的媳妇儿掖了掖被角,继而阖了眼睑,放空心绪。
苏衡和平时一样准时醒了,清楚做好早饭怀里这个也不肯起来吃,索性躺到八点才起。
做好早饭,一起吃过,他让孟蕾回去补觉,自己把她昨天倒腾过来的衣物、食材井井有条地安置好。
室内很干净,还是打扫了一遍,捎带着看家里还缺什么,结果是没有短缺的,倒有他瞧着可有可无的,好在不碍眼,也就无所谓。
这大概就是他们对家的要求的不同之处。他恨不得家里每样东西都具有实用性,但她喜欢添置一些只有装饰作用的物件。
不管怎么说,这次从买房到搬家,是她一手办妥的,他其实很过意不去。不过也没事,等再搬家,他全部包办就得了。
十点来钟,苏衡把孟蕾哄起来,一起去了医院,针对她以前的胃病做了细致的检查,过两天才能拿结果。
随后,两个人舍近求远,没让商店送食材到家里,而是结伴到自由市场、供销社买蔬菜鲜肉水果等。这样的一个好处是,孟蕾可以了解一下行情,看自己的员工有没有疏漏,定的价钱有没有高或低。
到家已经十二点多,倒是没关系,横竖上一顿吃的晚。
苏衡打电话到张然的新家,问她和李烨林领到结婚证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言简意赅地送上祝福,承诺过两天请客吃饭,然后挂断,到厨房和孟蕾一起做饭。
只这么一小段时间,他已经真正学会了各类蔬菜炒鸡蛋和几种蔬菜炒肉丝肉片。照这进度,到不了新年,他做家常菜就不成问题了。
孟蕾从不羡慕嫉妒他的能力,因为习惯太久了,从而一点也不吝啬夸奖的言语。毕竟,人家学这些,只是为了分担家务。
说起来,他年幼、年少期间的生活环境,是非常令人眼红的:他的祖父祖母都是身居要职,不管大环境怎么样,居住的四合院里,都有几个专门打理家事的人,做菜的老阿姨的厨艺特别好,他偶尔带到师父师母家里的菜,都令人赞不绝口。
那么优渥的条件,谁愿意离开呢?齐友兰被公公婆婆撵出去之后心生落差,是情理之中,情理之外的是她愈发迁怒苏衡罢了。
比较起来,孟蕾的外祖父、外祖母的地位不如苏家二老,生活上遇到的问题就很多。
在大环境起伏不定的年月里,他们要考虑杨家的成分问题、亲友带来的附带问题——全是那种时代里比较微妙,但一旦成为问题就能要人半条命的问题。
如果没有那些外在因素,当初杨清竹离婚时,老两口不论如何都要帮女儿争取到外孙女的抚养权,终究不能不考虑那些意念中的万一,应对起来就是给双方都留了余地。
孟连江那个人再怎么混蛋,出身、成分都没任何问题,且是难得的掰着手指头找都找不出隐忧的类型,不可能出现被揪住小辫子游街批斗的事,孟蕾的抚养权在这样的一个生父手里,起码能避免动荡。
当然,反过来,杨家要是知道大环境越来越宽松,那是怎么样都要在当时把抚养权挣到手,再把孟连江、李玉萍干的混账事儿揭发出来,笑着看他们被整治。
可惜,一般的人都要摸着石头过河走完一辈子,大是大非面前,不敢有绝对的乐观。
想远了。孟蕾扶了扶额,觉得自己这两天的状态有些奇怪,没事就回想以前,这可不好。但也有情可原,毕竟是被苏辰那件事刺激到了。
吃完午饭,苏衡开车,陪孟蕾去看自选商场的门面,在装修的就看一下师傅们的手艺到底怎样。
随后,苏衡联系了上次看的洋房的房主,带孟蕾去看房。
真就像他所说的那样,走进去就感觉时光蓦然倒流到了民国时代——很奇异的一种感受,却也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孟蕾很喜欢,当即告诉苏衡,转头与房主谈妥价钱,然后让两个男子聊聊天,自己开车到银行取钱。
这一处房子她一定要放在自己名下,等收拾好了,没事就过来住一两天,往后价钱就算涨上天,也不会出售。
苏衡感觉得出她的心思,不然也不会由着她花她自己的钱。
她是天生孩子气的心性,经常想添一些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东西,持有绝对的使用权。
眼前这所房子,按苏衡估计,她在看的时候,大概就在憧憬节假日邀请亲朋好友过来赴宴、衣香鬓影的情形,要是情况允许,要求女客穿旗袍都未可知——民国宴会让她有什么样的猜想,就想试试能否成真。
她喜欢的这些,苏衡全无兴趣,他的乐趣在于,看她兴致勃勃地为这些忙活,看着看着,就忍不住陪她一起。
等到孟蕾折回来,双方很爽快地办理过户。她还带了照相机,给两男子拍了几张照片,送走已经成为前房主的人,又缠着苏衡到这里那里的拍照。
幸好她不喜欢摆拍的摄影成品,对他要求只是四处转转,和她拉开一段距离,供她抓拍就行。
饶是这样,苏衡也要无语死了。好不容易被放过了,他取过相机,用心地给她拍了不少照片。
回到车上,孟蕾赶在他发动引擎之前,凑过去亲了亲他面颊。由此可见对这房子有多满意,今天又过得有多开心。
她开心了,他这一天也就值了。
同一时间,张然瘫在沙发上犯愁。
李烨林父母不在世了,家族里的人却有一大把,今晚李家定了餐厅为一对新人庆祝,要摆六桌。
那么多人,张然一听已经头大。等到明天,她家做东庆祝,少说也得三四桌席面。
她对应承人的场面其实非常打怵。要是八面玲珑擅长交际的性格,也不会早早地开店做清净悠闲的老板了。
李烨林早退赶过来,进门看到张然那样子,心里就有数了,放下东西,笑着走过去,吻一吻她的唇,“李太太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张然照实说了,末了嘀咕道:“早知道这样,就不跟他们汇报这事儿了。蕾蕾跟四哥领证之后,可没这些破事儿。”
“什么话这是?”李烨林笑意更浓,把她抱起来,“到卧室换衣服,你要是懒得动,我帮你换;晚上你要是懒得说话懒得吃饭,我替你。谁要是挑理,我就说我犯错误惹到媳妇儿了。”
张然笑出来。她发现了比他岁数小的好处:不需要她提要求,他就主动迁就哄劝。
当然,不是谁都这样,冯超比她大好几岁,有个毛用?
不对,她可是真正的名花有主了,不能总想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了。不是她喜新厌旧,实际情况证明的只是她以前眼瘸,选的人实在不怎么样。
接下来的两天,夫妻两个忙着应承两头家里的人,相互照应着,倒也谈不上累心。
累心且糟心的是商小莺。
从小到大的三人组,现在两个步入了婚姻,只剩她还单着,少不得有人为她着急,到底出于什么居心,就是见仁见智了。
她父母只在开玩笑的时候做出勒令她赶紧结婚的样子,平时只是委婉地套套话,劝她自己上心一些。
如今搬到新家,赶上张然领证的消息传扬开,叔伯家里的人轮番登门,一是来看看她的新房,二是操心她的终身大事。
周日下午,登门的是商小月。
参观堂妹的新家时,商小月说了几句酸话,商小莺左耳进右耳出,心里琢磨的是刚刚在自学的下周课程。
相对而坐时,商小月喝了半杯茶,很认真地看住商小莺,“还没结婚,你怎么就买房子了?以后要找个倒插门的?”
“这都哪儿跟哪儿?”商小莺心里已经不悦,“看得顺眼,他倒插门也行,看不顺眼,用这样的房子做彩礼我也不稀罕。”
“瞧把你牛的。”商小月嗤笑一声,“不过,说起来,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又买房又买车的,也不怕人说你在话剧团的时候绑上了谁,一劳永逸了。”
商小莺卷起毛衣袖管,冷眼睨着她,“商小月,你丫是来找抽的吧?”
商小月当即冷脸,“敢做不敢当么?你当别人怎么想你,你们那个圈子,找个有钱了嫁了傍着的多了去了……”
她的话没能说完。
商小莺也没说话算数,并没抽人,而是特别麻利地抄起面前的茶杯,另一手飞快地扯开商小月领口,几乎是在同时,将仍有些烫的茶水一股脑灌进对方领口。
这是她在话剧团跟人掐架多少次练出来的。真跟人起冲突时,根本派不上用场,平时收拾没什么战斗力的倒是正好。
商小月低嚎了一嗓子,立刻跳起来。
“滚蛋!”商小莺脸色更冷,“敢再恶心我,我现傍个能打架的,揍死你个嘴贱的玩意儿!”说着话,拿起了随手放在沙发扶手上的鸡毛掸子。
商小月已经失了先机,又难受得厉害,哪儿敢跟她找补,很狼狈也很听话地滚了。
商小莺用力甩上门,绕着手臂思考一下,打电话给父母,主动招供自己刚才干的事儿。
商先生听了原因,沉默了几秒钟,说:“我马上去你伯伯家里,问他们家怎么就教出了那样的孩子。她说的那也是人话?再有下回,你就往死里抽她耳刮子!”
倒把商小莺逗笑了,“您也不怕人数落您慈父多败女。”
“就这样儿了。”商先生顿了顿,又叮嘱女儿,“下次再有人跟你这么说话,你就实话实说,把苏衡跟蕾蕾搬出来。前不久我到京交所,跟苏衡聊了一阵,随口提了一句,说偶尔也担心家里被人说闲话,他说的是现摆着他跟蕾蕾俩证人,实话实说就成,谁要是嘴欠,他收拾。”
“真的吗?”商小莺开玩笑,“我四哥这心情一好,倒是越来越有人情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