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苏辰应该已经出来了。
蕾蕾,答应我,千万小心,只要出门就让靳海涛随行。
靳海涛负责保护你,他的两个朋友负责监视那对母子,这三个人,说起来都是大尧和二顺认可并推荐的,我也反复做过自认最详尽的调查,是完全可信的人。
此外,我拨给他们三个一笔资金,要他们用来招募可信又有能力的助手,这样一来,足够确保你的安全。
其实回顾一下今年种种,我必须得承认,该相信你有能力保护自己,但是,护着你毕竟是我多年来的习惯,眼前事又因我而起,不能不把有用没用的功夫全做到。
说到今年,蕾蕾,你不会了解我的庆幸与喜悦。
做不到昧着良心说,诸多转变只是因为你长大了。
不是。
根本原因在于,很多事以往我们没有沟通,各自钻着各自的牛角尖,其实只要有一个人有所转变,即可峰回路转。
汗颜的是,我不是先一步有所转变的那一个。
庆幸的是,你为我们开启了全新的人生之门。
蕾蕾,谢谢你。
来到这边之后,偶尔会跟仲开聊到你和张然、商小莺,他想到的,无不关乎三个小虎妞干过的虎招招的事儿,比如你们平时怂怂的,却也有把一个小流氓揍得鼻青脸肿,脑袋险些开花的时候。
他说直到听说那件事、亲耳听那个挨揍的人诉苦之后,才算明白你们小虎妞三人组的名号如何得来。
在我的角度看,当然是再简单不过,兔子被惹急了而已。
另外,这次你给我准备的打发时间的书,全被仲开抢走了,不是鲁迅先生作品就是计算机相关,合我的喜好,却也正对他胃口。
幸好,他留下了我经年不离手的国家地理杂志。
瞧着我反复翻阅,他困惑,问那有什么看头。
他正经问过两次,我都没理,因为答不出。
他不再问了,我却在不经意间想到了根本原由。
最初看这杂志,是远赴海外的一位师兄特意寄来,说要是愿意看,他会按期寄送。
我打越洋电话给他,说非常愿意看,如果可能,不论早晚,每期都能让我看到是最好。
这又是为什么?
看到图文并茂的那些美丽的地方之时,我想到的是:有一天,要和蕾蕾一起去看。
不论辽阔的海域、广阔的戈壁,亦不论山的高远、水的柔美。
一次一次,总是这样。
再迟钝,也已明白情属于谁。
你曾问过我类似于恋爱后想怎样的问题,这是我的答案。
已成习惯的事,轻易真想不起来。
我是彻头彻尾的俗人,想要的相濡以沫的情形,不过是一餐一饭皆甘愿,布衣简行亦坦然。
这是之于境遇不济所至的潦倒、平庸终生才有的考虑。
打心底想要的是,一餐一饭皆美味,一掷千金眉不皱。
——以上不过是最坏与最好的考量,真实生活中,我有自信,我们不会到潦倒那一步,毕竟我所学所精的专业迟早会得到最大限度的应用,而我会是诸多企业所需要的人员。
所谓最好的,一掷千金什么的也不过是那么一说。
不论你或我,谁有那个四处乱扔钱的闲心?
可供肆意挥霍的那份儿钱,自然可以随着喜好投入到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当然,真到了那一天,那份儿钱全归你,想怎样就怎样。
这样说也不对。
你挺多时候都像是想跟我把钱财划分开似的,比如你之前置业,再小的事我懒得说,但你可以回顾一下。
对于这件事,我想我有必要跟你说清楚:或许有男人认为,婚姻是相互的,都有付出,大事小情就应该两两分成。可是孟蕾,我不是那种人,我不见得传统,但钱财方面,我就是大男子主义,往后花钱的事儿,你全交给我就行了。
接不接受随你,我就是这样了。要怪,只能怪你摊上了我。
说到底,夫妻之间,不论什么,何必分什么你我?
归根结底,未来多年,我们要携手并肩,经历冬之寒、春之暖。
什么都是虚的,唯有感情是真的。
至于我对你的感情,我早该对你说的话,你了解,无需赘言。
——苏衡
这封信,孟蕾从拿到手到入睡前,不知反反复复看了多少遍。
直到睡前看完,才能抑制住喜悦之情,冷静地吐槽:什么叫“我早该对你说的话,你了解,无需赘言”?
你不亲口说出来,肯定跟正经说出口不一样呀。正儿八经的说句我喜欢你,真有那么难?
但是……那句话之前的言语,真的是字字句句触动她心肝。
或许不够温暖,可在他,已经是表露情绪的极限。
第72章 人情暖
趁周末有空,向红回了趟娘家,苏远陪同。
夫妻两个去的时候高高兴兴,回来时脸色跟外面的天色差不多,俱是黑黑的。
他们一起走进上房。
苏伯海正在饲弄盆景,瞧见两口子,说:“孩子睡了,就在我房里吧,别倒腾了。”
“辛苦您了。”向红到里间看了孩子一眼,转回来坐下,“爸,小春儿结婚之前,我家里想让老四和蕾蕾去喝喜酒,跟您说过?要您通知老四和蕾蕾?”提到的小春儿是她妹妹向春。
“没错,怎么了?”苏伯海放下剪刀,擦净手,坐到沙发上,“那回我给蕾蕾打电话了,她实在是没空,而且,”顿了顿,还是照实说了,“她说跟你妹妹没来往过,以后应该也不会来往,意思是有空也没必要去。我后来想了想,的确是那么回事。”
“是哪么回事啊?”苏远快无语死了,“瞧着蕾蕾脾气好,您办什么事儿就不长脑子了是吧?打电话之前,您怎么都不跟我们俩打个招呼呢?”
苏伯海一头雾水,“不是,我怎么了?跟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唱哪出呢?”
“往后我娘家那边再让您递这种话,您别搭理,而且千万跟我们说一声。”向红把话接过去,“小春儿就一二百五,跟她沾边儿的事,咱家都别管。”
苏伯海讶然。
向红说起原委:“这次我回去,恰好跟小春儿碰上了,跟我阴阳怪气的,居然有脸问我,她跟婆家以后当不当老四和蕾蕾是亲戚,要是亲戚,怎么那两口子也不喝她的喜酒。
“这都哪儿跟哪儿?老四蕾蕾结婚的时候,我婆婆撂下话了,不让我跟腊月的娘家人随份子喝喜酒,其实也不想让我们去,我跟腊月没听,不过娘家人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横竖老四也没想跟他们走动。
“那时候不喝人家的喜酒,现在想请人家过去给自个儿长脸,也行,关键是小春儿跟她丈夫是干嘛吃的?那不应该当面去请蕾蕾吗?不管蕾蕾去不去,他们礼节上都没错,结果呢?让您传话,算是怎么回事?您怎么还真帮他们了?”
苏伯海尴尬地挠了挠头发,“这事儿我还真没过脑子,这么说起来,的确欠考虑了。其实我主要是想,现在苏衡跟蕾蕾都算是了不得的人物了,能让你们不声不响地赚下家底,捎带着手松一下,就能让别的亲戚也过上好日子。”
“可真好意思说。”苏远瞪了父亲一眼,“您对老四都没尽到义务,该管人家的时候,都是我爷爷奶奶管的,他不记仇就不错了。现在瞧着人家混好了,就想让他带着你的亲戚发财,凭什么?他认那些亲戚么?想一出是一出,也不知道谁给的底气。”
苏伯海瞪回去,下一刻就泄了气,“得了,我知道了。我嘴欠,成了吧?下不为例。”
苏远一乐,给父亲倒了杯热茶,“有些事儿,向红不说连我都不知道,换个人还好点儿,小春儿那边,真是谁都别指望老四和蕾蕾会搭理。”
苏伯海不免好奇,“这话怎么说?”
向红有点儿啼笑皆非的意思,照实说道:“小春儿从小到大都是个二百五,忒招人嫌。她八九岁才上学,蕾蕾不一样,五岁就上学了。
“小春儿那时候,估计脑袋让驴踢了,瞧着人家蕾蕾不顺眼,蕾蕾背着书包经过我家的时候,她就想拿棍子砖头什么的打蕾蕾,次数可是不少。
“蕾蕾的姥姥姥爷为这种事,那时候简直跟我们家结仇了,可我们家也真看不住小春儿,害得蕾蕾挺长时间都绕路去学校。”
苏伯海瞠目,“还有这种事儿?”
“千真万确。”向红肯定地点一点头,“小春儿就是欺软怕硬的,等到老四陪着蕾蕾上学的时候,她就彻底老实了。这种事,换了我也会有阴影忘不了,蕾蕾一准儿还记得,只是懒得找补而已。老四那个脑子,估计比蕾蕾记得还清楚,现在就算蕾蕾想搭理小春儿,他都不允许。”
苏家老四年少时有多护着孟蕾,只要认识他的人,谁能忘?
提到那个小姨子,苏远不屑地扯了扯嘴角,“今天小春儿跟向红阴阳怪气的,她丈夫一个劲儿地缠着我,又想买稳赚的股票,又想做自选商场的供货方——人都没见过,就想着占便宜,什么玩意儿?”
“怎么说话呢?”苏伯海怕大儿媳妇不高兴,忙呵斥儿子。
“他没说错,我那妹夫也是个脑袋让驴踢过的,正常的谁瞧得上小春儿?”向红根本不介意,“说到小春儿,上学前张牙舞爪的,上学后竟受同学欺负了,活脱脱的窝里横,在外头怂得要命。那时候还有脸跟家里说同学总笑话她欺负她,我当时就说了,活该,换了我,要是没人管,见天儿揍她一顿,她就是欠修理。”
苏伯海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笑出来。
“爸,您别只顾着笑,往后可别管这种事儿了,成么?”向红态度诚挚,“老四帮我们赚了那么多钱,我们没法儿还那么大的人情,小事上不让他和蕾蕾膈应总能做到吧?”
苏伯海频频点头,“记住了,真记住了。”
夫妻两个这才真正放心,笑笑地说起别的。
第二天上午,向红特地请了半天假,打电话联系后,登门去找孟蕾。
说起来,向红还是头一次到苏衡和孟蕾的新家,从进小区就在心里感叹:果然是高档小区。
小区明显有着很完善的安保措施,来访的人要先在门卫那里报备,打电话联系过受访的人,请来人做完登记才放行。
向红带了串门最常见的水果、两瓶好酒,还有两个特地去商场买的品牌披肩,是知道杨清竹和孟蕾秋冬比较喜欢用。
见到孟蕾,落座后,她提了向春那档子事,打心底觉着不好意思,“我娘家人多半不识数,也就我妈是踏踏实实的性格,不然以前我都不敢把孩子放娘家。这边咱爸现在松心了,什么事儿反倒不会多想,你接到电话的时候挺上火的吧?怪我,没提前给咱爸打预防针。”
孟蕾当然不能说,自己跟母亲吐槽了一大堆陈芝麻烂谷子,笑盈盈地说:“没事,我跟咱爸实话实说了,挂断电话还反省来着,觉得有点儿不通情理似的。”
“跟小春儿讲什么情理?”向红手一摆,“跟你说话,我也不怕丢人,她顶不是东西了,结婚前跟家里要这要那的没个完,幸好我爹妈觉得那是倒贴的事儿,没理她,要不然,家底都得让她搬婆家去。”
孟蕾失笑。
向红又说起对方小时候的事儿,“我一直记得,但真没脸跟你提,也是为自个儿妹妹那些破事儿,从你结婚后,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相处,怕你厌屋及乌,看准我也不是好东西。”
孟蕾忍俊不禁,“瞧你说的,那我还是从孟家出来的人呢,算起来是不是也要自卑,认定你觉得我跟我爸、继母、李素馨是一类货?”
“怎么可能?你这小丫头,现在可真是能说会道的。”向红握了握孟蕾的手,“以后再有什么事儿,我跟你大哥尽量先跟你和老四打招呼。”
“好啊。等苏衡回来,我跟他一起回家看咱爸,顺道蹭饭吃。”
“那可太好了。”
简而言之,妯娌两个这次见面欢欢喜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