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明月给了她一个明快的微笑,“我当场晕了,那位司机也是大好人,当下打电话、等交警赶到都需要时间,他怕我因为就诊不及时死掉,加上自己的车也没故障,立刻把我送到了医院。
“我醒之前,交警、大刘和芬姐都赶到了。大刘说我是他亲戚家的孩子,当然不想也不敢把事情闹大,只希望司机一次性支付一部分医疗费用,司机没理由不答应。于是,我醒的时候,交警和司机已经走了。”我总算能踏踏实实住一阵医院了。病房是四人间,大刘留下两个人轮流照顾我,有他们看着,我肯定跑不了,只能盼着接触的人里面,有愿意帮我的。
“通过院方的人应该不难,问题是会害得医生护士被大刘和爪牙盯上,医护人员哪儿经得起人渣蓄意找茬生事。
“我希望遇见好人,遇不到也没关系,多的是机会闹出动静,让院方报警。总之,我不用再着急。
“颜涛跟我住同一个病房,他入院的原因挺好笑的:家里包办婚姻,他说宁可上吊也不答应,入院当天,也不知道他到底干了什么事儿,惹得他爹妈兄弟、女方的亲人一起往死里揍了他一顿,一条腿都打折了。”
孟蕾打心底同情,却也真觉得有点儿好笑,“真可怜,那些人都疯了吧?”
明月说:“谁知道呢。医生反复问他要不要报警,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一身伤,他敷衍不过去,没好气地提了几句,说报警也没用,毕竟家里人也参与了,警方一定让他们私了,还问医生,你猜他们会怎么跟我私了?
“医生绷不住,笑了,说行,不报警,害得你再被家里人群殴一顿,我就太不厚道了。末了还问他,你这结结实实挨揍了,亲事到底退没退成?他说退了,不然真就冤死了。”
两女子笑了一阵。
明月捋一下耳边的发丝,“我觉得他人挺有意思的,为人处世一准儿是大大咧咧那种,其实不是。
“没见他注意我,可他看出了我情况不对劲。
“两个看着我的人,不可能总守着我,尤其我对那种狗腿子深恶痛绝,总想找机会弄死他们,他们一般是在病房门外待着。
“颜涛没事就坐着医用轮椅溜达一下,瞧着狗腿子到窗口抽烟、跟小护士吹牛的时候,回病房找我说话。
“他问我的第一句话是,姑娘,你是不是需要帮助?”
孟蕾动容,“在那时候,那句话对你来说,一定是天籁之音。”
“是啊。”虞明月缓缓吁出一口气,“那就是我获救的开始。我问过他,要是警方问获救的经过,介不介意我提到他。
“他说,你不认识我,所以不用提到我。
“我说那就不提,但我想感谢你怎么办?
“他说用不着,需要你感谢的时候,我可以去找你。
“我想想也对,哥哥的姓名、电话都写给他了。
“后来我问过哥哥,有没有问那个人的信息,哥哥说当然问了,想好好儿谢谢人家,但是人家不肯说。
“颜涛越是这样,我倒越想弄清楚他是谁。
“他不是我获救的唯一选择,但他就像是主动把黑幕拉开,让我又知道了什么是温暖、阳光,我不会再动不动就想用最极端的方式面对问题。”
“我想换了我也一样。”孟蕾展臂揽住明月,“那的确是我们应该知道,并且一直记得的人。可能的话,我们一起关注一下他的生活,我们当然希望他过着非常幸福的生活,但万一他以后遇到难处呢?可以的话,我们帮他一把。”
“我就是这么想的,绝对不会打扰他。”
孟蕾无意识地抚着明月外套的毛毛领,嘀咕道:“他非常幸福地生活——基本不可能吧?”
那可是被亲人伙同外人打折一条腿的人物。
第93章 整极品
“我也这么想,但不至于不幸。”虞明月说,“看得出来也感觉得到,受伤入院的事,没对他形成精神层次的伤害打击。”
“那还好。”孟蕾随着心头一宽。
晚上这一餐,当然是商小莺做主厨。说起来,她打下手是常事,正经准备一桌菜的情况比较少见。
孟蕾和虞明月进门之后,喝了备茶,商小莺只让明月看看她布置的房子如何,再玩儿游戏消磨时间,说:“前两天蕾蕾让你玩儿的那个游戏,她删改调整了部分程序,还别说,更好玩儿了,你瞧瞧怎么样,也能改得更好玩儿是最好。”
虞明月早已不用跟她和孟蕾见外,说:“那我真得体验一下,今儿就偷懒了,改程序就别指望我了,我对游戏只擅长玩儿。”
商小莺笑着,“快去吧,今儿也体验一下饭来张口的感觉。”
“嗯!”
孟蕾系上围裙,和小莺一起到厨房忙碌,问道:“仲开晚上有安排?”
“对,在张罗寻呼机的生意。”商小莺停了停,反问,“四哥呢?”
“他约了沈卓,想拿下一块地皮。”
商小莺哦了一声。
孟蕾说起张然:“然然还在忙西餐厅的事,大概周末开张。”
“快点儿开张吧,她再这么掉链子下去,我就把她开除好友队伍。”
孟蕾笑,“晚点儿你打电话跟她说。”
“说也没用,她属鱼的,一秒钟记忆。”商小莺说完,自己先笑开来。
这时候的张然,与几名职员坐在滇西风味的餐厅大堂角落,大快朵颐期间,商量一些工作上的事。
吃到五分饱的时候,张然又叫了几瓶啤酒。有几道菜是香辣口味,在座的都能喝几杯,她乐得让大家尽兴。
交代完服务员,无意间一瞥,张然看到了虞仲开。
他和一个男人刚进来,随意选了临窗的一张餐桌落座。
两个男人都穿着板板正正的西装,并不是熟不拘礼的做派,一定是边吃饭边谈事情。
既然如此,张然就没过去打招呼,权当自己眼神儿不好没看到。
只是,既然知道好友的恋人也在这里,有意无意间,她会往虞仲开那边扫一眼。
吃饱喝足之际,张然到柜台结账时,有了令她惊讶的发现:
和虞仲开同来的男人不见了,此刻坐在虞仲开对面的,是商小莺的堂姐商小月。
商小月眼含春情地凝视着虞仲开,嘴巴一开一合,在说着什么。
张然对小莺这个堂姐,简直反感到了恶感的地步,因为商小月是给同性造黄谣的惯犯,连小莺都是受害者。
她知情归知情,也警告过这个嘴贱的,但没告诉小莺,横竖就算知情也不过是打一架了事,之后要生气很久,那就不如不知道。
张然到柜台结了账,转身走到虞仲开那边,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与两人都相邻的位置。
虞仲开原本低头看一份材料,神色沉冷,看到张然,眉眼间有了笑意,“早就看到你了,不方便过去打招呼。”
“一样。”张然一笑,指了指商小月,“你认识她?”
商小月接话道:“你这话说的……”
虞仲开却与她同时出声,“不认识。”
商小月属实尴尬了。
张然转向她,一手托腮,“我瞧你对着人家喋喋不休的,跟我说说,你唱哪出呢?”
商小月斜了张然一眼,“仲开不是跟小莺……”
虞仲开蹙眉,“这位女同志,你说的两个名字是不是我跟我女朋友?如果是,麻烦你连名带姓地称呼我。我跟你不熟,也不会有熟悉的一天。”
“不会有熟悉的一天?”商小月眼睛放光,“这么说,你跟小莺要分手了?”
虞仲开这才认真地看了说话的人一眼,“你脑子绝对有病,建议尽快去看精神科。”
张然笑得眼睛成了弯月。
商小月再也没办法自说自话自我欺骗,腾一下红了脸,眼中浮现泪光,“你怎么这么说话?我只是要跟你认识一下……”
虞仲开扬手唤一名就近的服务员,指了指商小月,“你们餐厅怎么回事?座位是可以随意坐的?麻烦你请这个人离开,不要再影响我的胃口。”
服务员赔着笑,一脸难色地走到商小月近前,“抱歉,您要是来就餐的,散座、包间都有空闲的,我带您去?”
商小月哀怨地望了虞仲开一眼,站起身来,转身要走时,狠狠瞪了张然一眼。
张然才不吃这一套,伸手拽她一下,“你那是什么眼神儿?瞪谁呢?被我撞见了你还有理了?麻烦您老人家去照照镜子行吗?发情的老母猪似的,谁疯了才会搭理你。”
“怎么说话呢你!?欠抽的玩意儿!”商小月无法再在男人面前装小白花了,索性露出真面目,抬手狠掴向张然。
张然又不傻,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难听,怎么会不有所防范。商小月挥手之前,她就已侧转身形,见对方要动手,立刻抬腿,狠力踹过去。
“啊!……”
随着一声惨叫,商小月摔倒在地。
幸好桌位间的过道宽敞,要不然,会闹出更大的动静。
亲眼看着这一幕,虞仲开险些笑出来。
二顺和虞仲开的司机几乎同时赶到自己老板跟前。
下一刻,和虞仲开一起吃饭的男人折返,手里拿着公事包,瞧着挣扎着起身的商小月,困惑地道:“你跟踪我?有病吧你?我请虞先生吃饭,谈谈合作,你刚刚干嘛了?是不是又瞎搅和了?”
几句话而已,结合商小月之前的表现,便有了让人浮想联翩之处。
商小月脸皮再厚,也受不了在两个男人、一个女人之间来回碰壁、挨骂甚至挨揍的待遇。
她哭着,抹着眼泪跑出餐厅。
男人坐到自己的位置,满脸的歉意和尴尬,“刚那女的是我前女友,为人处世太奇怪了,听不懂人话似的,她有没有打扰到你?”
“没有。”虞仲开微笑,“起先我误会她是你亲友,不然不会让她坐这儿说话。”说完给他和张然引见,“张然,我女朋友的好朋友;吴天,寻呼台老板,刚刚去给我拿一些资料。”
吴天很热情地跟张然握手打招呼,又解释:“我家就在马路对过儿。”
“这样啊。”张然甜甜地笑着,寒暄几句,便道辞回了同事那边。
方才的事,有职员目睹了全程,等美人老板折回来,一边笑一边问怎么回事,毕竟,看到老板打架的事,实在是新奇。
张然笼统地解释了一下。
等回到云景小区,她看看时间,确信小莺已经下课回家,便去敲响了好友的家门。
商小莺应门时见到她,挺开心的,“是不是要告诉我惊天的八卦?”
张然撇一撇嘴,“八卦是有,还是你的。”
“啊?”商小莺讶然失笑,“八卦到我自己头上了?”倒也不急着问,先去冲了两杯咖啡。
张然捧着香浓的咖啡,把在餐厅的事情娓娓道来,末了说:“蕾蕾要你防着她,她就真出来作妖了。嗳不是,她动不动说这个人作风不好,那个人水性杨花,但自个儿怎么跟最下等的交际花似的?现在整个儿活成了一笑话。”
商小莺探手,“我要是明白她的逻辑就好了。”说着双手捧住张然的脸揉了揉,又抱一抱她,“我家然然替我揍人了呢,真开心。”
张然因为捧着咖啡,乖乖地没动,“这样下去可不是事儿,凭什么总是她来招惹你的时候才被教训一下?我们就不能主动出击一回吗?”
商小莺深以为然,“对哦,找个都有空的时间聚一下,跟蕾蕾一起琢磨出个招儿。”横竖也不是着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