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余家吃一个哑巴亏也不无辜。
她记得曾经谢长安在她面前笑话过萧言卿早年的诗,说毫无灵气,不协音律。
所以她去书房翻出那本集子,特意背下一首。
如果沈心玥知道那是萧参政的诗,那便不会为难自己,若不知,以她的性子肯定会和前世一样嘲笑讥讽,到那时候得罪的就是萧参政 ,余家会为了沈心玥与萧参政为敌吗?
不会,还会因此怨恨上沈心玥。
前世她是小人物,不知道大人物间的利害关系。沈家武将出身,虽有爵位,但本朝重文轻武,所以沈家将大女儿送进宫想要搏一搏,可惜沈家大女儿并不得宠,进宫多年也只有一女,连搏一搏的机会都没有,以至于后来才会去依附母族不显的三皇子。
可惜三皇子也不大看得上他们,嫌弃他们家不像文人那样人脉广泛,也不会给他出谋划策。
孟椒坐立不安,两只葱白的手不停缠绕着手帕,指尖微微泛红。
萧言卿看了一眼,随即挪开视线。
好在这时候,许娘子和焦娘子寻了过来,看到萧参政也在,吓得忙行礼拜见。
今年的上巳节,她们曾有幸目睹过萧参政伴驾天子乘舟行禊礼。
孟椒尴尬不已,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萧言卿看向她,笑着问:“这位是?”
许娘子见状,忙热心介绍,“这位是今年谢探花的发妻,孟娘子。椒娘,这位就是萧参政,刚才来的路上咱们还聊起呢,你不是还说萧大人清正廉明嘛。”
怕萧参政觉得孟椒无礼,她有意要在萧参政面前给孟椒说好话,就算没有,她也要编一句出来。
孟椒脸红的滴血,起来福了福身子,“见过萧大人。”
山风吹起孟椒面前的幕纱,露出女子绯红的脸庞和脖颈。
萧言卿含笑道:“不必多礼。”
孟椒听出来了,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低下头,“雨小些了,大人歇着,我们先走了。”
许娘子还想再说些什么,被焦娘子使眼色拽走了。
等走远了,许娘子忍不住道:“你拽我做什么?萧大人一点架子都没有,我还想跟他多说几句呢。”
焦娘子就没见过这么没眼色的人,叹了口气,“人家脾气好并不代表他就愿意听你说话。”
说到这里,焦娘子偷偷觑了一眼孟椒,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刚才两人之间怪怪的。
第13章 准备
回到家已经过了午时了,冬生给她们留了饭,吃完孟椒去了婆母屋里,拿出自己求的平安符和求子符。
平安符给田氏,田氏拿着符,脸上露出笑,“你是个有孝心的,也不枉我平时这么疼你。”
孟椒笑笑,“婆母待我的心意,椒娘都知道。”
从田氏屋里出来,孟椒将另一张求子符给了冬生,冬生接过求子符,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奴谢过娘子。”
然后珍重放在胸口。
孟椒身上淋了些雨,有些不舒服,转身去了厨房,准备烧点热水洗澡。
谢长安今日回来的很晚,也没去冬生的房里,第二天早上冬生偷偷过来跟孟椒说,郎君脖子上有红印。
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酸味嫉妒。
孟椒看了她一眼,提醒道:“那你得上心,别让人家先怀上了。”
冬生神情一紧,她差点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她现在还只是个丫鬟,只有生了孩子才能抬为妾,若是她不能把郎君的心拉回来,怎么生孩子?怎么做妾?
而不是在这里跟娘子打小报告。
她现在是看出来了,娘子的心思根本不在郎君身上,她最大的敌人是外面那个小的。
怕娘子觉得自己不行,忙又道:“娘子莫着急,先冷一冷郎君,过几日郎君自然会知道家里的好。”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那些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女儿,脾气大,还喜欢端着姿态,再喜欢久了男人也觉得没意思。
更何况,她也没觉得郎君对那位有多喜欢。
果然不出冬生所料,还没过两日,谢长安就主动找了她,让她晚上去书房磨墨。
冬生调笑他,“磨哪个墨啊?”
谢长安瞪她。
冬生也不怕,故意用身子撞了他一下,然后扭着腰端着盘子走了。
谢长安身子一酥。
晚上,两人在书房好生闹腾了一番。
次日一早,用完膳冬生给孟椒一封信,“是昨夜在书房看到的,我瞧着不像是正经的信。”
信封是淡红色洒金纸,上面写着“谢长安”三个字,但字体秀气,一看就是女子写的。
这封信已经拆开了,孟椒拿出里面的信纸看,短短两行字,是邀谢长安明日去爬山赏景。
明日,谢长安刚好休沐。
孟椒隐隐预感到,有些事终究还是要来了。
她将信收起来,“这信对我有用,若是郎君问起,就说你也不知,可能是放到哪里去了。”
冬生想起昨夜的胡闹,今早书房里书散落一地,找不到这信郎君也不会怀疑什么,便点点头。
孟椒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你注意一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信。”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前世她也看过这封信,那时候她名声被毁,谢长安恨她在余家丢了人,她有意缓和两人关系,端着自己做好的羹汤去书房找谢长安,便看到了案上的信。
她见信封的纸漂亮,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谢长安慌乱收起信,不自在解释说是朋友邀他明日出去玩。
再之后,便是沈心玥怀孕了。
曾经没有细想,如今再看,都是千丝万缕的关系。
冬生嗯了一声,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娘子,信上写了什么?”
孟椒也没瞒她,“看字,应该是女子写的,是邀郎君明日出去玩。”
冬生虽然知道自己不该生气,但还是心里泛酸,“谁好人家的女儿单独邀男子出去玩的?”
孟椒没回她,冬生对谢长安有没有感情是她的事,与自己并无半点影响。
第2天,谢长安出门后,孟椒也跟田氏说了一声出去了,说自己再去看看大夫,之前大夫让她隔段时间就去复查。
田氏想着孟椒不忘给自己求平安符,便好说话的同意了。
孟椒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大夫,而是先去金玉当行兑了余家送来的手镯。
她也该提前做离开的准备了。
余家送来的镯子品相一般,两个总共兑了六十两。孟椒拿着钱去了遇仙正店。
孟椒先去了打铁铺,得知信已经寄走了,心里松了口气。
遇仙正店和上次经过对比起来,看着冷清了不少,应该是与之前萧言卿遇刺的事有关。
也没看到之前的说书先生。
孟椒找了店门口给客人牵马的小厮问,得知先生已经半个月没来了,店里生意不好,老板便把先生辞退了。
“那你可知先生住在哪儿?”
“杀猪作坊那边的东巷子第二家便是,先生不一定在家,他娘子病了,得挣钱买药,你直接去找他娘子就是,他娘子姓韩。”
杀猪作坊离她住的地方不远,孟椒就先去州桥的医铺。
大夫给她把了脉,然后开了方子。
孟椒拿着方子去抓药时,学徒看了她一眼,然后给她抓了十二副药包好。
付钱的时候,学徒摇了摇头,“娘子不用付了,有人给你付过了。”
孟椒一愣,“是不是认错了?”
学徒摇头,“娘子来过铺子两回了,我都认识你了,不会认错的,那人说毁了娘子几副药,算是给娘子赔礼道歉。”
孟椒便想起当日萧言卿在遇仙正店遇刺的事,她都忘了。
学徒又道:“还特意嘱咐师父给您开好方子,您拿好。”
孟椒犹豫接过,“多谢。”
学徒笑笑。
孟椒拿着药走了,心里有些不安。
她不太能接受别人的好意,总觉得还不清。
更何况,那日的事他也是受害者。
不过,她更意外的是,他那样的大人物,竟然记得这种小事。
孟椒一路寻到了杀猪坊东街巷子,巷子第二家门户紧闭,她上前敲了敲。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动静,试着又敲了几下。
这次里面传来不确定的声音,“谁呀?”
听声音是个女子,语调虚弱无力。
“韩娘子,能进去说话吗?”
大概是听到外面也是女子,里面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门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是个扎着小辫的女孩,七八岁模样,好奇又警惕的看着孟椒。
孟椒朝她笑笑,往里看去,院子不大,但里面收拾的很干净,一位妇人面色苍白的坐在院子里,也歪着头看她。
看到孟椒容貌娇美,眼神清亮,便客气道:“娘子进来吧。”
孟椒便走进院子。
韩娘子对小丫头道:“去倒杯热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