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几日都不在府内。”
“那他去哪了?”几乎是脱口而出。
老仆再次摇头。
泱肆的眼神暗淡下来。
原来他真的走了。
难怪这几日天气都还算不错,好像明日之后,春天就会随着春节一起到来。
泱肆蹲在国师府前,第一次那么的不知所措。
为什么要这样啊,就算要走,也该告诉她去哪了啊。
除了国师府,她还能去哪找他啊。
想到什么,泱肆猛地一下站起来,狂奔出去。
清平坊!
可是,清平坊的大门从外面落了锁,她不死心,几乎要把那扇木门拍碎了,也无人回应。
最后她唯一想起来的希望,是陆绾儿。
火急火燎地踏进公子府,刘管家恭敬问她是否要请陆姑娘,她只说了一句“不用。”
便匆匆进了北苑。
陆绾儿正在屋内绣福帕,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一把抓住肩膀,“江衎辞去哪了?”
“殿下在说什么?”陆绾儿满脸疑惑。
“季君绾,本宫现在没心思陪你演。”
泱肆语气很重,声音也很急:“江衎辞去哪了?”
一听到“季君绾”三个字,陆绾儿的眼神就变了,那些纯然和无辜都消失殆尽。
“大人走了?”
她很镇静,并不意外,也并未表现出被揭穿的慌乱,直视泱肆的眼睛,“殿下,大人的行踪,不是我能打听的。”
第134章 北城没有冬【错章】
第1章
阿年说,秋末之前,他一定会回来的。
他走的时候将一只漂亮的玻璃罐放进我的怀里,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糖果。
揉了揉我的脑袋,阿年说,叫声哥哥,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
我扮了个鬼脸,作势要去咬他,“不要!臭阿年,你早点回来听到没!”
我在北城的站台等啊等,等了许久,没有等到阿年,反而遇到了另一个男人。
那日的北城格外的冷,我如往常一样,固执地站在站台上,望着阿年离开时的方向,等待载着我的阿年回来的列车到站。
我百无聊赖之际,余光瞥到了站台另一头的人。
我下意识喊出声:“阿年!”
此时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那人回头望向我,我看清他的脸。
不是阿年,我认错了。
一定是我太想阿年了。
又过了许久,那个人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慢慢走近,才发现他好高,我需要努力仰起头才能与他对视。
“你也在等人吗?”
他只微微侧过脸,垂眸看向我,“嗯。”
他的声音如他这个人一般,高不可攀生人勿近的样子。
可这时的我还不懂这些,又或许是等得太久了,找到一个同道中人,我便想要和他说说话打发时间:“你在等谁?”
他仍是看着我,“你呢?”
“我在等阿年。”
我回答:“阿年说,秋天过完之前,他就会回来。”
他看向站台外白茫茫的世界,没有说话。
等人很辛苦,我知道。
他也等了一天,我大发慈悲地从玻璃罐里摸出一颗糖果递给他:“给,阿年说,如果等得太辛苦的话,就吃一颗糖。”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那眼神莫名让我有些怵,在我以为他不会要的时候,他却伸出手掌来,接过了我的糖果。
“谢谢。”
他并没有吃,而是把糖果放进了大衣的口袋里。
我盯着他的口袋看了一会儿,又问了一遍:“你不是北城的人吧?你在等谁?”
他回答:“我在等你。”
第2章
这个秋天格外的漫长,漫长得一直过不完。
阿年也一直没有回来。
几天之后——或许是两三天,也或许是十多天,我不记得了,总之我又在站台看到了那个男人。
这次他身后跟着另一个人,我听到那个人喊他“少将”。
少将是什么,我不懂,阿年没有教过我。
我抱着糖果罐蹲在柱子旁,视线里出现一双鞋子,他蹲在我面前,向我递过来一方手帕。
我用那块帕子蒙住眼睛,很快被泪水打湿。
许久之后,我止住眼泪,闷声闷气地问他:“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哭?”
他身形高大,即使蹲下来,也比我高出许多。
“为什么?”
他好像是顺着我的话问的,因为他知道我需要找个出口。
“北城的其他小孩儿都笑话我,他们说我是没人要的小疯子,我一出门他们就指着我捧腹大笑,还想抢我的糖果……”
越说我就越伤心,又开始哽咽起来,语无伦次:“他们抢不过我,就说大过年的见到我真晦气……他们是骗子……秋天怎么可能过年……”
说着,我又哭了起来,嚎啕大哭。
他轻轻拍着我的背,想要安慰我。
我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身。
“阿年不在,我怎么过年……”
有雨从外面飘进来,落在他的肩头,可是落在我的脸颊时,却被融化了。
会融化的雨。
第135章 泱泱,我解不开这个困局
从公子府踏出来,泱肆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还有种不知所归的茫然,以及不知所措的无力感。
没有人知道江衎辞去了哪里,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以为重来一世,自已可以好好抓住这个人的,可是突然之间,他就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连给她努力去留住他的机会都没有。
这种感觉就像什么呢?
就像她倒在黑暗中,也心觉自已可以就此沉睡,却有人在此时撕开天幕,照进一束光芒来,可当她拼尽全身力气站起来的时候,那道光又毫无征兆地消失了,她的世界又陷入了一片灰暗。
可是要她如何回到那个倒下的地方呢?
她回不去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不甘心再次倒下,于是眼睁睁看着自已被一点点吞噬。
于是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只顾往前走,往前走,漫无目的地走。
却又回到了倒下的地方。
泱肆不知道自已在国师府门前坐了多久,她只是抱着自已的膝盖,双目无神,也不知该想什么。
任由思绪放空,就怕一聚拢,就汇成了泪水。
上一次这么做,还是自已死在夜郎的芦苇荡边时。
不去想,就不会难过。
但这次好像并没有那么轻松,她还是忍不住地去想,想这个冬天有关于江衎辞的一点一滴。
她摸出脖子上挂着的那枚金哨,捏在指尖细细端详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