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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殿内,慕诺一踏进去,就见泱肆坐在桌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自已坐下来,问道:“你是不是教训你那小宫女了?看她哭兮兮地跑出去。”
虽然这小宫女之前还告发他笑话小殿下堆的雪狮子丑这件事情,但他好歹也是个怜香惜玉之人,看到人家哭,就默默原谅,打算不同一个小宫女计较了。
泱肆睨他一眼,“你来做什么?”
慕诺道:“你知不知道今天几号了?我看你是一点儿也不着急。”
他指的是鬼市的事情,鬼市主给了她三株雪灵芝。
下个月开市鬼市主不一定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们必须做好万全之策,准备好三百万黄金。
泱肆反问:“怎么,你来找本宫,难不成是想帮本宫出钱?”
“小殿下您可高看我了,我才没有那么多钱!”慕诺连连摆手。
“那你来只是为了提醒本宫?”
慕诺道:“我只是想看看你准备得如何了嘛。”
泱肆对他真是无话可说。
“你操不上心就不要管,本宫自有法子。”
得嘞,他多事了。
“但是还有一件事,必须得提醒小殿下……”
见泱肆挑眉,他才接着道:“你是不是忘了,你当初自已说过要做陆姑娘的娘家人,而且你还让我二哥与她下个月成婚,可是到现在,你都还没有召她进宫做嫁衣。”
泱肆愣了一下,她又没成过亲,母后离世得早,又没人教过她这些。
“这都要本宫来主持?”
慕诺回答得理所应该:“对啊,不过你只需要召她进宫,剩下的交给宫中的尚衣局即可,主要是得有那么一个过程。”
第160章 阿烈到底来自哪里
按照慕诺的说法,嫁衣对女子而言是极为重要的,未央宫既然是陆绾儿的娘家人,除了给她准备嫁妆之外,嫁衣也是必不可少的。
泱肆确实不清楚这婚嫁当中的细枝末节,前世落染出嫁时,正逢泱肆在外打仗,所以她只为其准备了许多丰厚的嫁妆。
也不知,落染那时的嫁衣,是谁给她做的。
思及此,泱肆又有些怅惘。
没错,落染最后嫁的人,是沐佑。
可是泱肆身边的这支侍卫队,是阿烈当初亲自挑选的,并不经她的手。
如果阿烈不可信的话,那么她该不该放心再次把落染交给沐佑呢?
可是上一世,据她所知,沐佑待落染是极好的。
唉,搞不明白。
只能等十四阁的消息。
于是,泱肆派人去公子府请陆绾儿进宫。
又差人去礼部南院,告知慕蔺,让他傍晚来未央宫接陆绾儿一同回府。
陆绾儿很快就来了。
泱肆莫名觉得她看起来虚弱了很多,也更瘦了一些,好像风一吹就能吹跑一样。
泱肆皱了皱眉,随口一问:“公子府虐待你了?”
陆绾儿却是摇了摇头,“并无。”
确实也称不上虐待,只不过是把她当成了一个女婢使唤。
她倒也没有指望过,公子府的人会待她好。
泱肆也没有往下追问,说实话,她与这人也不相熟,本来一开始只是听闻她是西北桃疆人,而自已好歹在西北打了五年的仗,既然她感谢自已的恩情,那她就顺水推舟帮一把,可是后来又知道这个人在国师府待过,泱肆心里就一直膈应。
可是陆绾儿又帮过她,黎塘时她故意支走了慕蔺,后来她被拐上云山,接着萧暮从她和那个叫霓虹的小姑娘口中知晓了火药被运往了西北缙川,泱肆知道这不会是巧合。
“你当时为何会在云山?”
两人也算是挑明了,陆绾儿并不同她迂回,直接回答:“我观察云山很久了。”
泱肆不解:“你又如何得知火药被送去了西北?”
“殿下恕罪,送往西北确实是我的猜测。”
只是猜测?
可是十四阁查到的,也是西北。
泱肆微不可察地轻蹙眉,“你到底什么时候来到的京上?”
“五年前。”
五年前,正是十四阁出现在京上的时候。
关于她的身世,以及她与十四阁究竟有什么瓜葛,泱肆并不知晓。
她也无心过问。
她此时想到的竟然是另一件事情。
陆绾儿既然已经在京上待了五年,江衎辞做国师也才三年,那岂不是说她极有可能在国师府待了整整三年?
一想到这,泱肆就很烦躁。
江衎辞凭什么背着自已收留别人!
泱肆命人领她前往尚衣局,自已则待在未央宫。
她懒得去。
走之前,陆绾儿同她道谢,语气诚恳:“殿下,谢谢您。”
谢谢她肯为自已撑腰,让自已这样一个没有亲人的人,也能有未央宫做娘家。
泱肆很淡地回应:“嗯。”
慕蔺来时,陆绾儿还在尚衣局没有回来。
大概做嫁衣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泱肆想,她自已也很快就面临了。
泱肆开门见山:“二公子查得怎么样了?”
慕蔺竟然轻轻摇头,“在京上查不到任何有关于殿下那个侍卫的消息。”
泱肆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更加紧绷。
怕查不到,也怕查到。
“竟然有十四阁也查不到的人?”
闻言,慕蔺抬眸看了她一眼,“十四阁查不到两种人,第一种,他不属于大北,第二种,他出生在皇宫。”
窗外,云层稀薄,天色浅淡,今年的正月竟然没有以往冷,好像温暖和煦的春天早早到来。
所以,阿烈到底来自哪里?
泱肆不知道,她只知道,阿烈是一个孤儿,被遗弃在京上破旧的小巷子里,泱肆将其捡了回来,带入宫中。
见泱肆陷入沉默,慕蔺又道:“现在只能往京外查,但会废些时日。而且……如果他在京上都一干二净的话,恐怕出了京,也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看来,是有人将阿烈的身世抹得很干净。
须臾,泱肆回道:“只能劳烦二公子再多费心了。”
……
陆绾儿从尚衣局回来,慕蔺就领着她离宫,马车上,两人相对而坐,中间像隔着一道铜墙铁壁。
他双眸看着窗外的景色,她则低头绞弄自已的手绢,两人都一言不发。
倏然,马车剧烈地颠簸了一下,似乎是车轮碾过了什么东西。
陆绾儿一个没坐稳,往前倾去,直直扑进慕蔺怀里。
对方一动也不动,并没有伸手扶她,陆绾儿抬起头偷偷瞄了他一眼,觉得他眉间似乎有些不耐的神色,赶紧坐回去。
低着头小声道:“对不起……”
对面的人并没有回应她,冷漠如斯。
直到马车在公子府前停下,慕蔺径直走下去,她也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以为回道公子府还会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做,可是直到夜深,刘管家也没有到北苑来找过她。
初春的天气,昼夜温差极大,泱肆多披了件外衫,独自一人来到坤宁宫。
她先是停在正殿前,在母后的灵牌下,跪了一炷香的时辰。
磕了三个响头,她虔诚地看着上方的灵牌。
“母后,我如愿以偿了,父皇同意了我与莫辞成亲,下次,我一定带他来看您。”
泱肆唇边有浅浅的笑意,“可是现在,我还有一件事得做,我知道如果您还在的话,也一定不会不管不顾的……”
说完,她站起身,走出正殿,绕过宫殿长长的回廊,踏入夜色笼罩的院子,走到那个秋千之下。
她取下别在腰间的一把小铁锹,蹲下身来,凭着儿时的记忆,挖动秋千下的泥土。
没过多久,她就挖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泱肆将它刨出来。
是一个铁匣,经过这么多年的埋藏,早已锈迹斑斑。
这是儿时,徐家没落的那一年,母后带着她一起埋下的。
那时她不甚懂得,只记得母后说过,这是徐家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