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就看见江衎辞一手摸着白玉的脑袋,眼神温和地看着自已。
泱肆把白玉从他怀里抢过来,抱在自已怀里,坐在他身旁。
白玉显然还是更喜欢江衎辞,但几次挣扎无果之后,还是放弃了,乖乖由她抱着。
“狗狐狸变重了。”
泱肆哼了声,去年抱它时,大抵是因为受了伤,比现在轻很多,肚子上一模全是干瘦的皮肉,如今明显强壮许多。
莫辞没骗她,白玉很好,活蹦乱跳。
幸好,它没有死在宫中。
白玉也哼,脑袋趴在她的膝头,眼睛一闭一闭的,舒服得像要睡着。
突然想起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泱肆脑子一热道:“你说,咱们以后有了孩子,是不是也只黏你?”
她这话成功让身旁的男人身子僵了僵,语气也略显僵硬:“狐狸是狐狸,孩子是孩子。”
“可你不觉得白玉很像我们俩的孩子吗?”
江衎辞望向她,想叫她别胡说,但看她垂着眼在白玉身上这儿抠一抠,那儿挠一挠,还是没忍住循着她的假设,想到如果他们真的迎来了一个孩子,会是怎么样的场景。
“孩子的话,大多都会比较黏娘亲。”
世人皆如此,他虽不曾体会,但也知晓一二。
“不信。”
泱肆反驳他,“我的娃肯定随我,黏你。”
她似乎觉得自已说得很有道理,竟皱起了眉头,好像十分苦恼:“怎么办?本来白玉就爱和我抢你,再来个孩子天天与我争宠……你说,到时候你是更疼我还是更疼孩子?”
江衎辞真的觉得自已每一天都在被她跳脱的思维和天马行空的想象所折服。
他抬起手来,用指背在她颊边轻刮了一下。
“你把我的对白说了,我说什么?”
他才应该该苦恼这个问题好吗?
与她在一块,还真是事事都会反过来。
第257章 冷
吉日定得很快,半个月之后。
第三次成亲,泱肆就比前两次悠闲自在得多。
甚至自已都不管,还去帮着落染试嫁衣。
江衎辞也很闲散,偶尔陪徐将军下棋,喝茶闲谈,偶尔陪泱肆出府逛逛,和她一起采买做准备。
他们通常从后门无人留意处出府,这里没有人认识魏泱肆,也没有人认识江衎辞,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牵手走在街上,寻常到泱肆生出一种这样也好,在这里生活也挺好的念头。
但是,她知道,不可能的。
江衎辞没有提,但她知道,靖安郡虽已地处北方,但不是他的终点。
那么,也不是她的终点。
几日之后,泱肆收到了许久未见,离开了公子府,离开了鬼市的陆婉儿派人送来的贺礼。
不,如今,应当唤她为季君绾。
去年在京城,泱肆被关入大牢之后,她与慕蔺和离,通过乔装打扮,在民间大闹一场,挑起民愤,扬言要将长公主赶出皇城。
于是在泱肆被遣往靖安的那一日,她也趁乱离开了皇城,回了桃疆。
她最终选择回到自已的家乡,去守着那一方天地,守着自已的家人。
吉日前三天,泱肆见到了远道而来的慕诺。
他向来是人未到声先到:“小殿下!”
此时的泱肆正在为江衎辞包扎伤口。
西北的春天来得稍慢,加之他的存在,让靖安郡这段时日的气候一直有些清冷,极少看到阳光,风吹来也满是凉意。
于是昨日她心血来潮,说想放纸鸢。
去年春天的花朝节,天气就很好,她在他的鬓间别上山茶花,他们还一起在草地上放纸鸢。
那日,她还因为意外发现西凉国公主竟对江衎辞倾慕于心而醋得不行。
但她也很好哄,他直白简单地解释完,她就可以高高兴兴地和他拥抱。
于是今日晨间泱肆醒来时便不见江衎辞的人影,出门才发现他弄了一堆木条在院里捣鼓,要亲自做一只纸鸢出来。
他还亲自画好了纸皮,贴上去缝合时却不小心被木条划破了手指。
一个小口子罢了,他并未放心上,倒是门边的泱肆站不住了,冲上前来抓着他就要为其包扎。
于是他便垂眸,静静望着她用棉棒蘸了药酒,小心翼翼擦拭流血的伤口,甚至微微低头,轻轻吹了吹。
“疼吗?”
她问。
不疼。
去年在未央宫时,她为了留住他,亦是心血来潮一般,说要和他一起堆雪狮子。
那般畏寒的一个人,怎么能让她如此玩雪。
她想将他留下,他又何尝不是乘势而为。
于是他独自堆完了一个简陋的雪狮子,她握着他冰冷的双手,也是这般心疼至极的神情,问他冷不冷。
不冷。
他最不怕的,就是冷。
可是那天,望着她因为心疼而泛红的眼,他说,冷。
“疼。”
江衎辞轻声回,语气极轻,细听竟还有些委屈意味。
于是慕诺踏进来时,便见院中石桌旁的两人握着彼此的双手,那素来冷冷清清的男人,竟如女子撒娇一般,告诉面前的女子,手上那道细微到不可见的伤口,很疼。
而他一向见不得人无故矫情的小殿下,对着男人的指尖吹了又吹,一副心软得不行的模样:“有没有好点?”
甚至还要缠上层层纱布,把指尖裹成一个大头。
“……”
向来大大咧咧的慕诺此刻竟有些失语,好容易才找回自已的声音,走到两人面前。
“哎哎哎,我说,你们俩至于吗?”
泱肆头也不抬,动作轻柔给纱布打上结:“你爹不管你了?”
按照慕丞相的脾性,即使再纵容他,也不可能让他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更何况还是如今这样的局势之下。
“怎么可能!”
慕诺立刻回答,在另一张空着的石凳上坐下,笑嘻嘻道:“可是我答应过小殿下一定会来找你的,怎么可能食言?”
虽然是他自已单方面的承诺,但他慕三公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虽然晚了点,但他说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那你可算是来着了。”
泱肆和江衎辞已经在继续捣鼓那个即将成型的纸鸢,对于这个远道而来的人并没有体现出过分的热情。
“可以留下来喝杯喜酒再走。”
“喜酒?”
慕诺自已凑上去,非要和他们眼神交流:“府里谁办喜事?”
泱肆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对于这人愚笨的脑子感到无话可说。
是江衎辞好心回应他:“我和泱泱。”
“啊?”
虽然在这里看到江衎辞并不意外,但慕诺还是没忍住吃惊得张大了嘴巴。
许久才慢慢合上:“小殿下,你这样大张旗鼓地在府里操办婚事不太好吧?”
她虽被已被撤去护国公主的称号,但无论如何也是皇家的公主,未经帝王允许擅自与人成亲,可是极大的忤逆。
更何况,对象还是这个本该去年就已葬身火海的男人。
要是传到京城,发现江衎辞没死,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来。
哪知这两人跟无所谓似的,根本不把即将迎来的后果放在心上。
纸鸢做好了,两人站起来,泱肆对他道:“你自便。”
而后便牵着手往后院的空地去了。
喂喂喂,怎么说他也算客人,怎么一点儿也不管他的?
慕诺气得在原地打转,又无可奈何。
然后他一回头,就看到了三个人正从廊下经过。
走在前面那个,他认识,是江衎辞身边的随从,凛寒。
后面两个,没见过样貌,但身形和举止有些眼熟。
他们并未留意到他,凛寒身后的人正向他汇报。
其中一人长相儒雅,声音也清淡如玉:“大家都已经做好准备了,明日可以准时开市。”
另一个就较为不羁些:“原本归六八那小子掌管的死侍区也已经关闭了,按照季宗主的意愿,以后不会再开设这个区域了。”
凛寒嗯了声算是回应,“绾——”
他停顿了一下,又改口:“季宗主的职务就先辛苦你们二人负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