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诺毫不谦虚:“可能小殿下和主上大人也觉得我才华横溢能力超群,一定能带领鬼市创造辉煌吧!”
九七踹了他一脚:“你小子少放屁!”
只有七一望了眼沉思不语的凛寒,心中了然,也选择了沉默。
这可能是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最后一次进入鬼市了,泱肆和江衎辞一起,坐在为鬼市主专门准备的独立小楼里,从窗边可以看见外面喧闹的场景。
短短半月不到的时间,凛寒就能带着大家一起把鬼市在靖安扎下根来,第一次开市,热闹程度便不亚于在京城。
泱肆本来与江衎辞相对而坐,两人随意闲聊着,对面的人不知怎么就突然起身挪到了她身旁,泱肆于是便自然而然地窝进了他怀中。
窗外的黑夜被鬼市的灯火照得通明,人潮熙攘,泱肆觉得自已好久没有听到这样欢腾的喧嚣声。
她说:“慕诺和凛寒一定能把鬼市管理好的。”
前世的慕诺科考不中,后来自然没有走上仕途,而是成了京城有名的商人。
不是进宫为官才叫有才,经商也是需要头脑的。
江衎辞自然也是看出他的才能,才会放心把鬼市托付于他。
身后的男人用指尖梳着她的发尾,轻道:“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什么?”
他仍是轻柔地捻着她的发丝,竟不直言:“自已慢慢想。”
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会放在心上永远铭记。
泱肆隐约觉得这件事很重要,所以他偏要她自已想起来。
三月份,春意盎然的好日子。
江衎辞这人,别看他这半月以来好像真的跟泱肆一样对于这次成亲不甚上心,但一大早便普照大地的阳光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
泱肆和落染一起坐在镜台前梳妆,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竟还有些刺眼。
穿上红色嫁衣,头戴凤冠的落染望着自家喜笑颜开的殿下:“殿下还是很开心的呢。”
这两人这段时日表现得平平常常,真叫人以为他们只是在徐将军的见证下走个形式罢了。
“他开心,我当然也开心呀。”
泱肆笑着望她,前世落染成亲时也是她亲自为她梳发送出门,这一世她们为彼此梳妆,穿上嫁衣。
“落染不开心吗?”
后者红着脸点点头:“开心。”
一生中最重要的大喜之日,谁都会开心的。
泱肆从醒来开始自然是心情愉悦,但也没那么激动,表现得较为平静。
相较之下,徐鸿光就激动得多,坐在高堂之上,望着屋内的两对新人,嘴角就没下来过。
慕诺也很积极,主动请缨当起了司仪,站在徐鸿光身旁,高声喊着拜天地。
他每喊完一句,泱肆就能听见徐鸿光在一旁笑着说“好、好。”
喊到拜高堂时,泱肆甚至觉得他的声音略显哽咽,不用看也知,定是红了眼眶。
徐鸿光一生戍守边疆,无妻无子,所以泱肆的存在于他而言,便如他自已的孩子一般。
孩儿寻到了一生的归宿,他当然要亲眼见证这一刻。
礼成以后,两位新娘子理应被各自送入自已的婚房,等待新郎前来揭开盖头。
但泱肆偏不,她在堂少就让江衎辞把盖头揭下来,而后坐下来众人一起饮酒欢歌。
沐佑也觉得这样热闹的时刻,不应该把新娘子独自留在洞房里等待,所以问过落染的意见之后,也掀开了她的红盖头。
这次的喜宴同上一次一样,并无旁人,也无外宾。
但多了一直愿意跟随泱肆的侍卫队,多了徐鸿光身边的一众将领。
所以仍旧很热闹,把整个前院都坐满了,每个人脸上都是笑颜。
泱肆走后,已经很久没有人陪慕诺喝酒了,所以他几乎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划上了拳,喝了一圈后组织大家玩游戏。
白玉也很兴奋,欢快地从每个人脚下穿过,偶尔跳上桌,大家会喂它吃的,还把酒杯送到它嘴边。
小狐狸也不知随了谁,竟也会喝酒,伸着舌头舔个不停。
两个新娘子紧挨着坐在桌前,看着热闹欢腾的众人,落染握着泱肆的手,触景生情般,眼眶微润。
“没想到,我竟然是同殿下一起婚嫁。”
她看着泱肆,像是怎么也看不够,那眼神柔情到泱肆忍不住叹了口气。
拍了拍她的手背,泱肆道:“好日子,别哭。”
落染仍是望着她,眨了眨眼,隐去眼中湿润。
“殿下,您以后,会常回来看我吗?”
泱肆愣了愣,胸口顿时有些闷。
落染终究还是聪明的。
即使泱肆从未提过,她这段时日也已经看出,殿下不是回来了,而是来同他们道别的。
她要走,并且,不会带上他们任何人。
他们再次成亲,更多的是为了给身边的人看,算得上是一种告别的仪式。
泱肆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会的。”
另一边,江衎辞和徐鸿光坐在另一张桌上。
两人的目光,都停在不远处的泱肆身上。
“丫头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快乐。”
江衎辞眼神柔和,他何尝不是,有她在身边,才会觉得生而无憾。
“清诀半月前已经从南疆启程,不日便会抵达京城。”
徐鸿光说着,又道:“我也该出发了。”
远处的慕诺突然冲这边大喊:“徐将军!您的兵说您千杯不醉,我不信,我要同您一决高下!”
这话也只有慕诺敢说出口。
大喜的日子,徐鸿光也高兴,站起身来,拍了拍江衎辞的肩膀:“日后丫头就拜托你了,好好照顾她。”
“将军。”
江衎辞望着他的背影,低声道:“务必平安归来。”
第260章 谢谢你爱我
意兴阑珊时,连白玉这只小狐狸也喝醉了。
众人都互相搀扶着回去歇息,江衎辞独坐廊下,白玉歪歪扭扭找到他,懒洋洋地趴在他的膝头。
轻柔摸着白玉的脑袋,他轻笑着自言自语。
“等会儿她回来看见,又该吃醋了。”
白玉不知听没听懂,耳朵动了动,闭着眼继续趴着。
“莫辞!”
那头有人唤他,他抬起头来,她站在另一边向他挥手,提起嫁衣的裙摆就要跑过来。
他也笑,等她过来,他们一起回去。
泱肆刚跑出没两步,有人喊住了她。
“小殿下。”
是慕诺,爱逞能的后果就是他现在几乎已经醉得站都站不住。
看他踉踉跄跄走来的样子,泱肆真怕他摔个狗吃屎,于是伸手扶着他坐在廊下。
“小殿下,你别扶我,我自已可以……”
他习惯性逞能,却早已没什么力气,敌不过被泱肆强势扶着坐下。
“你在这坐会儿,我去叫凛寒过来背你回去睡觉。”
泱肆刚要转身,却被人拽住了衣袖。
他整个人靠着廊柱,伸出一只手,好几次都拽不住,还是固执地抬起手,却只是去拉她的衣袖。
“小殿下……”
他面色潮红,唤她时如呓语,如刻在潜意识里的心声。
泱肆也想不起,从何时开始,他便与旁人不一样,爱在殿下二字前加一个“小”字,分明他也没比她大多少。
没算错的话,他今年应当刚满二十一,而她已是十八。
“来前……我问过我二哥,到底喜不喜欢嫂子,他给我的回答是……他不敢……”
泱肆一时竟没有挣脱他,就这般站着,抬起头,与那边的江衎辞对视上。
“我鼓励他,没什么不敢,他是何等优异出众之人……他想要什么,都可以争取而来……可我凭什么鼓励他?我分明自已也不敢……”
慕诺低喃着,酝酿着像要将一场在心里沸腾喧嚣已久的洪流宣泄而出。
那头的江衎辞已经将白玉放下,站起身向他们走来。
“小殿下……”
那醉醺醺之人又唤了她一声,“其实我爹这次肯放我西行,是与我做了约定,回去之后,一切都要听从他的安排。”
今日是个好天气,白日里便阳光普照,晚上也有明亮的月光洒下来,倾斜进廊下。
慕诺整个人佝偻着,连头也埋下去,月光落在他的后背,泱肆第一次从他身上看见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