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前的女人,美艳的脸上却满是狰狞狠厉之色。
“她凭什么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凭什么所有人都向着她!”
屋里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离女人最近的,是小皇子,他此刻亦是跪着,滚烫的茶水溅到他的手背,他捂着被烫得红肿的手背,惶恐瑟缩。
“母妃……”
“都滚出去!”
女人怒吼,涂着丹蔻的手狠狠掐进掌心。
一众下人得了令,获释般连忙一一退下去。
魏嘉煜用膝盖一步一挪到她脚边,稚嫩的童音轻颤:“母妃,您别气坏了身子……”
林淑妃手抬起他的下巴,脸上的表情转变为慈爱的笑:“嘉煜,你为什么不快点长大呢?”
被迫与她对视,他透过她的笑容看到的是无尽的癫狂。
整个人都止不住地发抖。
“母、母妃……儿臣已经长大了……”
“是吗?”她拍拍他的脸,修长的指甲几欲刮进他的眼睛,“可是你还得长更大,那样你才能保护好母妃,知道吗?”
魏嘉煜拼命点头:“儿臣知道了……”
“嗯,我们嘉煜真乖。”
她的手改为去摸他的头,“出去玩儿吧。”
“是,儿臣告退。”
魏嘉煜站起来,林淑妃望着他娇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
“来人。”
一个宫女颤颤巍巍走进来,“娘娘。”
“给本宫传封信到林府。”
愈往南走,气候也就愈没有那么酷寒。
前两日在京上路途艰难,好不容易翻过了两座雪山,又在一个城镇上歇脚整顿,就马不停蹄继续赶路。
一片冰雪覆盖的树林中,阿烈停下脚步。
“出来。”
风过树梢,林中没有任何动静。
“你已经跟了我三四天了,再跟下去休怪我不客气。”
扔出两颗烟雾弹,阿烈身形一闪,矫捷迅速地离开,不过一眨眼就没了人影。
凛寒从林中冲出来,穿过烟雾,循着一些隐蔽的痕迹,追上去。
天黑时,抵达了下一个有人烟的城镇。
客栈里刚来了一群人,身披战甲,正在楼下客堂大吃大喝,人数占据了一大半的桌子。
其他人都身穿半身甲,只有其中一名年轻男子,身披全身金甲,手边放着金属头盔,体格强壮,浓眉大眼,皮肤略微黝黑。
凛寒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用余光注意着楼上。
“欸,侯爷,您说这次您回京上,靖安殿下她可还认得您?”
一名土兵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那年轻男子。
男子一挑眉,举手抬起酒杯一饮而尽,“她能不记得我?要是忘了,本侯就再找她打两架!”
那土兵兴趣盎然:“听闻靖安殿下她武艺超群,就连您都和她打成了平手!”
其他土兵听到这,也纷纷插话进来。
“真的吗?咱侯爷可是当年的武状元!竟然能有人同您打平?”
“而且那靖安殿下还是名女子!啧啧啧,当真是了不得!”
“不仅如此,我可听说啊,殿下她去年还亲自上战场到桃疆去打仗了呢!”
“哇!不愧是护国公主,真的不是我等凡人能比拟的。”
“……”
土兵的惊叹一头高过一头,都为能即将见到这位传说中的护国公主兴奋不已。
“嘁,本侯今年进京,就要再领教一下她靖安的本事!”
土兵们闻言开始起哄。
“咱侯爷这次一定能赢了靖安殿下!”
“没错!”
“……”
人群喧闹时,有人从楼梯上下来,一身黑衣劲装,黑纱蒙面,从他们旁边经过,没有人去在意,因为这样打扮的人他们见得多了。
只有那位年轻侯爷,视线不经意瞥过去时,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身形有些眼熟……
角落里的凛寒摸出一个银锭放在桌上,悄无声息地跟了出去。
天色暗沉,他去马厩牵自已的马儿时,黑暗中闪过一抹刺眼的光亮,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柄剑,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袭来!
凛寒反应迅速,偏身躲过,那剑便劈断了一根围栏的木杆。
不由得心中咂舌,公主殿下的侍卫,果然也是个狠人。
那剑击了空,又快速回转过来,再次刺向他,招招都是致命之势,不留任何余地!
凛寒拔出腰间佩剑去抵挡攻击,却是被逼得一步一步后退,直至后背抵上了坚硬的墙面。
他手横举着剑,正抵着那人向下砍过来的剑。
没想那人力气大得很,两把剑相撞,迸出火光,一点点朝着他的脖子靠近。
仅仅露出来的一双眼睛里,是森冷的杀气。
剑架在了脖子上,就差一丝,便会割破他的喉咙。
“为什么不还手?”
面前这人却没有再往前。从两人交手开始,他便一直在防御退让。
“是谁派你来的?”
阿烈伸出手去,欲要扯下此人脸上的面纱。
凛寒一惊,双手奋力一挥,将人推出去。
阿烈踉跄了一下,在几步远之外站定,随即重新握紧剑柄,不再废话,再次向他出击。
凛寒明显感觉到此人身上的杀气更重了。
“……”
至于嘛!
他闪身勉强躲过此人致命的攻击,往自已的马儿那边去,然而对方显然是料到了他的意图,先他一步砍断了那马儿身上的缰绳,一脚踹在马屁股上,马儿跑了不说,还借力给他来了一击。
凛寒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庆幸自已躲得快过!
好巧不巧的是,那失控的马儿冲进了客栈里。
客栈里顿时更加热闹起来,土兵们很快制服了马儿,牵着它骂骂咧咧往外走。
“谁家的马不看好!惊扰了侯爷喝酒休息!”
凛寒趁机飞身而上,踩着砖瓦消失在夜色里。
阿烈看一眼他离开的方向,收了剑默默隐匿在墙角,直到那群土兵再次回到客栈,才在马厩里寻了另一匹马离开。
第37章 定南侯萧暮
扫雪的工程进行得很顺利,到第三日时,已经完成了一大半。
所幸这两日并没有下大雪,天气虽说没有放晴,但至少也是个阴天,寒风没有那么刺骨。
信使传来消息称夜郎前来拜访的使者再过三四日便会抵达京上,因此大家都在抓紧时间铲雪,争取在今明两日内完成任务。
雪山离皇城有些距离,来回赶费时,所以泱肆选择了和大家一起待在临时驻扎的帐营里。
帐篷终究不敌在未央宫,况且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督导监工,甚至跟着大家一起拿着铁锹铲雪,因此尽管用过早膳后连续吞了两颗驱寒丸,泱肆还是不可避免地又着凉了。
在她不知道第几次打喷嚏的时候,离她最近的土兵终于看不下去了,出声劝道:“殿下,您还是进帐篷里去歇一下吧,这里有我们大家就够了。”
“阿嚏!”
泱肆拄着铁锹又打了个喷嚏,摇摇头,指了指前面,道:“我不碍事。看到那里了吗?那条路比较险峻,又被冰雪覆盖住了,待会儿我先上去探探路,确认安全了你再带着大家跟上来。”
土兵看了眼天色,道:“殿下,已至午时,先用午膳休息一下再继续吧。”
泱肆搬了把小凳子,坐在帐篷外边研究着那路线边进食。
有土兵来报:“报!殿下,前方大约两三里外有一队人马过来了!”
她站起来,走至高处望了眼,对面的山脚下,一群人骑着战马,身披金甲,正往这边来。
眯着眼仔细瞧了瞧,看清为首那人的脸庞后,顿时有些头疼。
此人一来,她又要热闹了。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泱肆领着众人在路上迎接那队人。
身形高大的男人骑马走在前头,在他们几步外拉住缰绳,眼睛盯着同样在前方的泱肆,抬起右手,示意身后的人也停下来。
他翻身下马,衣袍翻飞,重重地踩过雪地,向她走过来,单膝跪地,护膝在路面发出低沉的闷声。
“定南侯萧暮,参见靖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