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和馅儿都有之后，想要做韭菜盒子速度还是很快的，林宜知甚至还有时间在炉子上熬了一锅丝瓜鸡蛋汤。

　　卫生所今天值班的人只有林宜知和两个医护。

　　一般情况来说，窝冬的时候来卫生所的基本都是感冒发烧，很少会有其他紧急情况。

　　所以有时候即便医生不在，每个月都会考试培训的护士也可以给病人开药。

　　但林宜知值班的第一天，就有意外找上门来。

第208章 是个祸害

　　两个孩子因为抢麻雀见血，被路过的大人送到卫生所。

　　林宜知听着吵嚷声以为打架的是两个小男孩，结果人来了之后她才发现，打架的是钟禾苗和家属院的一个男孩。

　　见血的也是那个男孩，钟禾苗只身上脏了一点，脸上有个红印子，和男孩相比好太多。

　　钟禾苗在看到林宜知的时候下意识地低下了脑袋，那种被长辈发现闯祸的忐忑感让她抬不起头，尤其是，她闯了大祸。

　　林宜知看着钟禾苗没有立刻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是先帮捂着自己脑袋不断哀嚎的男孩处理伤口。

　　林宜知在帮他处理伤口时，早先和他们一起去网麻雀的孩子已经把男孩的家里人找了过来。

　　等林宜知把男孩脑袋上的伤口处理好出来时，刚好看到穿着青色棉袄的女人推搡着钟禾苗大骂。

　　“小贱皮子有娘生没娘养，你当谁都跟你们姐俩似的像个没人要的贱皮子，我告诉你，今天我儿子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儿，我要你小……”

　　“你是路伟东的妈妈？”

　　林宜知打断了那女人的谩骂，上前将低着头被戳到墙角的钟禾苗拽到自己身后。

　　“我是！”路伟东的妈妈看着林宜知道：“大夫，我儿子怎么样了？是不是破相了，脑子还清楚吗？”

　　说着说着她又怒视着林宜知身后的钟禾苗，“要是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您别激动，路伟东的伤没有大碍，也已经处理好了，您还是先去看看他吧。”

　　路伟东的妈妈一听自己儿子没有大问题，立刻往林宜知刚刚出来的房间跑去。

　　此时卫生所聚了不少人，林宜知看着围观的人道：“没事儿的都走吧，卫生所不是聚堆儿的地方。”

　　因为林宜知医术好，即便她年纪不大，但在家属院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看热闹的人离开后，留下的就是路伟东的家人邻居还有这次一起去网麻雀的孩子们。

　　林宜知看着身后低头一声不吭的钟禾苗，问道：“麦苗呢？”

　　“和闪闪在一起。”

　　话落，小雷霆和麦苗就冲进卫生所。

　　“妈妈！”

　　“姐姐！”

　　林宜知看着哭得眼睛通红的麦苗，又看了一眼周围的孩子们，问钟禾苗道：“这么回事儿？”

　　“我和他打架，打上火，就拿了石头。”

　　钟禾苗说的时候害怕地发抖。

　　当时和路伟东打起来的时候，两人打得太上火，到后面根本就顾忌不到别的。

　　再加上路伟东说的那些话，钟禾苗听到脑子瞬间爆炸，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石头已经落在路伟东的脑袋上了。

　　钟禾苗说完这句话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五块钱，然后又脱鞋，从自己破洞缝过的袜子里拿出二十。

　　她将这二十五递到林宜知的面前，红着眼问：“林医生，这些钱够吗？要是不够的话……”

　　“五块就够了。”

　　林宜知拿过五块钱，剩下的二十没有接。

　　“他……”钟禾苗害怕地吞咽了一下喉咙，问道：“会不会死？”

　　“不会。”林宜知拍了拍钟禾苗的肩膀，道：“别害怕。”

　　林宜知说完这句话之后，麦苗一只手抓着自己的姐姐的衣服，一只手晃了晃林宜知的衣摆。

　　“林姨，姐姐不是故意的。”

　　麦苗抽噎着对林宜知道：“是他先抢我们的麻雀，他不仅抢我们的麻雀还推我们，姐姐生气了才和他打架的。”

　　麦苗说完这句话之后，小雷霆和向西都纷纷点头。

　　虽然说被钟禾苗一石头砸进卫生所的路伟东确实惨，但当时确实是他先找茬的。

　　“不就是点破麻雀吗！”路伟东的妈妈推着自己儿子出来，听到麦苗的辩解声音尖锐道：“当谁没见过似的！”

　　“但林医生你评评理，谁家孩子打架拿着石头往人头上招呼，这不是要人命吗！”

　　“我告诉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宜知在，路伟东妈妈之前的那些脏话收敛了不少，“我儿子要是有一点点小毛病，你踏马就别想在这儿待下去，趁早给我滚蛋！”

　　“也就是你妈死了爹跑了，要不然我他妈非得拿着铁锹到你家里算账不可，没家教的玩意儿，什么东西！”

　　钟禾苗一直说着“对不起”，而钟禾苗身边的钟麦苗直接抵不住路伟东妈妈的谩骂大声哭了起来。

　　“我姐姐不是故意的，是他先欺负我们的，是他先骂我们是没爹没妈的孩子，是他先打我的，我姐姐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可能是知道没有人会为自己姐姐撑腰，所以钟麦苗哭起来的声音格外的凄凉。

　　她解开自己不合身的棉袄，只穿着秋衣将自己的胳膊上的袖子掀起来，上面青紫一片，她掀起自己的小辫子，耳朵那里也有擦伤。

　　钟麦苗努力证明着自己姐姐不是故意打架，小雷霆看到钟麦苗的动作，也伸出自己的手，上面被石子擦破，血红一片。

　　只是小雷霆以前受伤习惯了，没觉得这有什么，但他如果自己露出来就可以帮到钟禾苗和钟麦苗，那他可以。

　　“我们去要他抢走的麻雀，他就把我们推倒了。”

　　“你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能撒谎吗！”路伟东的妈妈很想骂人。

　　但是她骂钟禾苗姐妹两个没关系，谁让她们俩是没妈养没爹要的野孩子。

　　但小雷霆不一样，先不出他本身的身世就比较敏感，再加上林宜知是卫生所的主任，齐巍山是前途甚好的团长，只想想这些，她都不能对着小雷霆爆粗口。

　　林宜知面无表情地对着小雷霆招招手，道：“撒谎的话，这些伤口也是他们自己弄出来的吗？”

　　“不是，我，我的意思是就算是有点矛盾，她也不能拿着石头对着我儿子招呼啊！”

　　“孩子打架是常事，可这想要人命就是她心狠了，这样的人留在咱们家属院，那不就是个祸害吗！更不用说她本来就不是咱们家属院的人！”

　　“不是的！”钟麦苗的嘴巴比钟禾苗利索，“是他说我爸爸收了钱，让我和人结阴亲，所以我姐姐才打他的！”

第209章 要是道歉有用的话……

　　钟麦苗一句“结阴亲”瞬间将卫生所里的所有成年人都干沉默了。

　　“你说什么？结阴亲？！”

　　林宜知看着六岁多点还没有七岁的钟麦苗，再次和她确定道：“麦苗，你知道结阴亲是什么意思吗？”

　　钟麦苗点头，对着林宜知抽噎道：“屯子里的婶婶儿说过，就是给死掉的人当媳妇儿。”

　　“可是我不想给人当媳妇儿呜呜呜。”

　　活人死人她都不想当，她只想和自己的姐姐在一起。

　　卫生所的大人对视一眼，林宜知见钟禾苗姐妹两个好像知道点什么，继续问道：“路伟东说你爸爸收了人的钱，这件事是真的吗？”

　　钟禾苗看向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的路伟东，道：“路伟东说他在镇上亲眼看到，亲耳听到。说我爸爸把麦苗卖给了一户姓王的人家，要和他们家病死的小儿子结冥婚。”

　　钟禾苗说出这段话来的时候气得浑身发抖。

　　她不敢相信这件事情会是真的，但是路伟东当时说的神情不像假的。

　　而就他这个智商，估计也编不出这样的事情来吓唬她，所以只能是真的。

　　明明她们已经这么努力的生活了，为什么依旧会有这么多的苦难，她们只想平平安安的活下去而已，为什么这么难。

　　“路伟东小同志，这件事是真的吗？”

　　林宜知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路伟东开口时，路伟东的妈妈挡在自己儿子前面说道：“孩子被砸了脑袋，他……”

　　“是我听到的。”

　　路伟东有点害怕林宜知，所以在她开口问的时候结束装睡老老实实回答她的问题。

　　“你认识禾苗她们爸爸？”

　　“认识。”路伟东继续道：“我和李家屯儿的小亮是同学，我们一起去县上的时候，他指给我看的。”

　　“我们当时没事儿干，又觉得他鬼鬼祟祟肯定不是啥好东西的，所以就跟上去看了看，然后就听到他说的这些话。”

　　“她爹收钱了？”

　　路伟东看了一眼旁边红着眼睛的钟禾苗，“嗯”了一声。

　　厚厚的一卷儿大团结，他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听完这些话，路伟东的妈妈也有一点点的理亏，但是看到自己儿子血呼啦的脑袋，还是瞪着钟禾苗道：“我儿子不过是说了个事实，又不是我们家给你妹妹安排的冥婚，你对我儿子下什么死手！”

　　她儿子要是真的有个什么万一没了，她也别想活着！

　　“对不起！”

　　钟禾苗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对路伟东的妈妈说道。

　　“要是道歉有用……”

　　路伟东的妈妈还没有说完呢，钟禾苗直接跪在她面前，“对不起！”

　　“哇呜呜对不起！”钟麦苗看着自己姐姐跪下，好不容易停止的哭泣再次爆发。

　　她跪在自己姐姐身边，哭着对路伟东的妈妈说道：“对不起，我们错了呜呜！”

　　这下子换成路伟东的妈妈手足无措了，路伟东也从病床上直起身道：“你跪什么啊，咱俩打架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是我打不过你而已，你起来！”

　　今天他被一个女孩子打进卫生所已经够丢人的了，现在不仅打输了还逼着人家小姑娘跪下，以后他路伟东在家属院还混不混了，他简直要成为家属院还有附近大队孩子中的笑话！

　　这不是嘲笑他玩不起吗！

　　“你赶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