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关月旖就猜出举报人是谁了——除了王静,还能有谁?
关月旖说道:“校长,我接受校方一切合理的询问与调查,但我也希望您能先了解一下这个竞赛的性质。”
副校长也跟关月旖说了实话:
“在来之前,我们调查团就已经对这个竞赛活动开展了背景调查。”
“这是一个老牌竞赛,含金量很高。戴教授以前在北大教书,我们学校的药科学院初成立时,我和总校长去请了他很多次,最终我们的诚意打动了他,他才愿意来我们逸仙大学当垦荒牛。”
“所以这一次,我们必须要把事情调查清楚。倘若举报的人光明正大,并没有匿名、而是实名举报的话,我们知道举报人是谁,或者还能找到他,把事情原本的样子讲清楚。”
“但这人是匿名举报的,这就证明着——他惧怕被我们找到,可能是害怕被报复,也有可能是他举报的事实未必真实存在。”
说到这儿,副校长又问:
“关同学,由于匿名举报人有在举报信中特意提点了你的个人情况,所以我想问你——你知道这个举报人是谁吗?你心里没有怀疑的对象?”
关月旖毫不犹豫地说出了王静的名字,也说出了她和王静之间的矛盾。
副校长点点头,又问了关月旖一些,关于王静的事。
于是关月旖又把王静的考试成绩上下波动极大的事儿说了,同时也说出了她的怀疑——王静和汪见雪很有可能在期末大考里,在自己的试卷上写下了对方的名字。
副校长半天没吭声。
最终,副校长嘱咐关月旖,“试卷换名这件事,你先不要声张,因为你也没证据。我会在这个期末,让监考老师注意这个问题。”
“好了关同学,如果还有其他的问题,你也可以直接向我反映。”
就这样,副校长结束了与关月旖的谈话。
听到这儿,关春玲急得不行,“后来呢后来呢?学校有没有还你清白啊?有没有找出那个匿名诬陷你们老师和你的那个人?”
关月旖笑道:“当然有!比赛规则在那儿摆着呢,哪有什么保送不保送的,一切都是公开竞争……”
其实大教授已经发起了好几次入营测试,因为他也想找出有灵性的学生。
所以:
第一次测试,他出的是基础题,
第二次测试,他用的是往年的竞赛题,
第三次测试,是他在课堂上讲过题,但化用了一下。
大教授采用的是积分制,上述三种方式选拔出来的学生,还要再看上个学期的期中和期末成绩汇总……
最终,他精挑细出十个人,让这十个人参加了强化训练营。
关春玲又忍不住,焦急地问女儿,“月月你第几啊?”
关月旖笑了,“妈妈!你怎么对你女儿这么没信心啊?”
然后她伸出一根手根,在妈妈面前晃了晃。
关春玲顿时笑成了一朵花儿,“我就知道我月月是最胖的!”
关月旖:!!!
“后来呢后来呢?”关春玲又问,“你们副校长是怎么找出诬告者的?”
关月旖继续说了起来:
副校长和关月旖谈过话以后,有了怀疑的对象,就开始了调查。
这么顺藤摸瓜的一调查——
很快就查出:
那封举报信的信纸和信封,是汪见雪从老家带来的,广州这边儿没有同样的款式;
举报信上的笔迹,也汪见雪的笔迹;
甚至这位“有心人”还唯恐别人不能认出这是汪见雪的笔迹、汪见雪的信纸和信封,所以还欲盖弥彰地在信纸的背面写上了WJX这三个字母!
所以副校长“理所当然”地把汪见雪叫去问了话。
汪见雪吃了一惊。
她紧张又害怕,语无伦次地告诉副校长,说她知道自己没有参赛的能力,从来不在意这个,也根本不考虑谁向花钱大教授买名额了……
最后副校长也问她,有没有怀疑的人选。
汪见雪犹豫很久,同样说出了王静的名字。
理由,就是上次王静去贴了污蔑关月旖的大字服,而她汪见雪为了和王静的友谊,选择为朋友两肋插刀……
没想到王静恩将仇报,竟然再一次将刀插在了她的背后!
就这样,副校长又找来了王静,找她问话。
王静这个人呢,
用关月旖后世的经历来看,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又菜又爱玩。
王静特别喜欢干这种阴恻恻攻击别人的事儿,但实际上,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又不行。
被副校长使用了攻心计之后,
她受不了了,哭着说了实话:
首先,王静听到了半吊子大教授和刘关张之间的对话,便认为大教授偏心刘关张三人,这是打算让他们仨保送去竞赛,
其次,大教授虽然发起了三次公开测试,而且刘关张三人在每一次的测试中,都是当之无愧的前三名,可大教授依旧用了上学期的期中分和期末分……众所周知,上学期王静的期末考是全年级倒数第一!
所以王静认为大教授不应采用上学期的分数参考。
最后,王静觉得盗用汪见雪的名字去匿名举报,无论成功与否,都对王静没有损失。
但她没有想到,汪见雪竟然出卖了她!
不过,当副校长问她,可否与人结了怨时……也不知道王静出于什么心态,竟然说没有。
副校长看了她一眼,又问了一次。
王静犹豫片刻,还是坚决地摇了摇头。
副校长把竞赛的前因后果解释给王静听,告诉她竞赛完全不存在名额保送的可能性,也拿出了王静的三次答卷,一一分析她的成绩情况,告诉她她的成绩只能排在整个专业的中等偏下,她没有资格加入强化训练营。
最终,王静承认自己是因为嫉妒关月旖才写的举报信。
副校长找来班主任李老师,说明了王静诬告人的做法是不对的,要求记大过一次,
同时又查到了王静上个学期期末的考试分数是全科不及格!
副校长当着王静的面,训斥批评了李老师,又要求李老师按学校的规定,给王静补记大过一次!
也就是说,如果王静再被记一次大过的话——她就会被逸仙大学开除!
王静差点儿哭晕了。
她跪在副校长面前,诉说自己的家庭是多么的贫穷、不易,又说自己为了考上大学有多努力多拼命……
副校长却说道:“但这些都不是你恣意陷害别人的理由!是,你确实挺不容易的,但每一个被你恶意诬陷的人,他们容易吗?”
王静哑口无言。
听到这儿,关春玲担忧地问道:“这王静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吧?”
关月旖说道:“她最好不。她已经没有再作妖的机会了……但愿她且行且珍惜吧!”
说话之间,暴雨骤止。
关月旖连忙和妈妈一起把小桌子搬到了外面,又把打包好的盒饭也全都搬了出去。
母女俩一块儿站在公交车站台那儿,差不多花一小时左右,终于把所有的盒饭都卖了出去。
关春玲焦急地催着女儿赶紧回学校。
关月旖反而不想去了,她指着黑压压的天空,“妈你看,这雨根本没下透,搞不好一会儿还要下大雨。我不想去学校了,反正下午的课也不重要。”
关春玲一蹦三尺高,“你今晚不还要上强化训练营吗?”
关月旖想了想,也对,“成,那我就走吧。”
关春玲说道:“月月啊你等一会儿啊,妈回去给你拿把伞。”说着她就跑远了。
关月旖便在站台上收拾小桌和那个“想家快餐厅一元一份管饱”的招牌。
突然,一辆公交车缓缓驶进站台——
一对母女在这儿下了车。
关月旖下意识抬眼看了看这对母女。
女的大约三十多岁年轻,长相有些刻薄,但衣着体面;
她手里牵着个大约四五岁大的瘦弱小女孩,小女孩面黄肌瘦,正在瑟瑟发抖,面上脏兮兮的,好像在哭,又好像是在极力强忍着哭泣。
关月旖忍不住多看了这对母女几眼。
这主要是因为,在这个站下车的人,要么就是上周村、下周村的村民;要么就是陈记电子厂的打工人。
但,从年轻妇女的长相、穿着与气质来看,她不是本地人;
她带着孩子,也不可能是来打工的;
她更加不可能是来陈记电子厂探亲的,因为她带着孩子却没有随身的行李,而且现在电子厂里的工人一共二百来个,关月旖大多数都能混个眼熟,她很确定,以前没有见过这个女人和这个孩子。
那……
殊不知,关月旖一直在打量这对母子,
而这对母子也一直在打量关月旖。
尤其是那个年轻妇女,在看清关月旖的长相时,眼里很明显地流露出惊艳的眼神。
然后她又扫了一眼关月旖手里拿着的广告牌,笑着用不太标准普通话问道:“小妹,你们快餐店里现在还有饭吃吗?”
“没有了,都卖完了。”关月旖如实说道。
然后,关月旖又看了那瘦骨嶙峋又泪眼迷蒙的小女孩一眼。
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关月旖突然有些心疼这个脏兮兮的小女孩,便说道:“但是有汤面和汤粉。”
年轻妇女的面上露出笑容,“是吗?那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