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站起来,许培桢就像座高山似的直接挡住了小李头上的灯光。
小李被吓一跳,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想干什么?”
许培桢将手里轻飘飘的合同扔向了小李,
洋洋洒洒地扑了小李一脸。
许培桢对任总说道:“我觉得这事儿您还是跟李工谈吧!”
“实验室是李工破坏的,由他来重建,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再说了,他是工程师,我也是工程师,凭什么您觉得我能做、他就不能做?”
“请问任总,您这是看不起李工?认为他根本没这实力?”
“可您别忘了,半个月前,李工才评了级的。”
说完,许培桢越过小李,转身就走。
小李被吓住。
老吴也跟着点头,“对对对!任总啊,我觉得小许说得对。”
“小李的工作能力一向很强,要不然啊,一个大专生,怎么进单位才两年、连一个项目都没做完,就评上了二级工程师呢?”
“我吴泽同在单位里干了三十年呢,一共做了六个项目……直到前年才评上的!”
“任总啊,如果李工有实力破坏实验室,却没有能力重建实验……我倒是很怀疑,他这二级工程师是怎么评上去的?是您给他批的啊?”
任总语结。
小李的大饼脸也唰一下子白了。
老吴也越过了任总和小李,去追许培桢了。
任总狠狠地瞪了小李一眼,站起身也追了出去。
“小许!小许!”任总气喘吁吁地追上了许培桢,焦急地说道:“你可别跟小李一般见识啊!他其实是一片好心……只是想为单位省点儿钱……”
许培桢笑笑,“瞧您说的,您要是不跟我签合同,直接让小李着手重建,这不是更加省钱吗?”
任总:……
许培桢看了看腕表,对刚追过来的张哥说道:“张哥,我这就去火车站买南下广州的火车票了,我孩子还在广州呢!你帮我把宾馆的房间退了吧,反正我也没啥行李,要是有,你直接扔在他们宾馆的楼梯间就好……不用管我的!”
张哥:……
许培桢作势要走,
急得任总一把拉住他,“小许啊咱们不带这么任性的……”
许培桢情真意切地说道:“任总,这合同真不能签啊!只要一签,单位要花钱了!您还不如直接让小李工程师来负责重建呢,让他来,保证一分钱不用花!”
追过来的小李听到这一句,面上青一阵、红一阵的。
老吴在一旁偷笑,
笑到肚子疼。
——真是得罪谁也别得罪读书人。
不信你看看啊,小许的这张嘴哟!
平时呢,大家觉得小许特别好相处,是因为小许自知常常请假、会给大家带来不好的感观,才会刻意谦让。
这就给了老胡、小李等人一种错觉,觉得许培桢这人好欺负。
如今许培桢的孩子找回来了,他还辞了职……
现在任总还有求于许培桢!
真不知道小李哪来的脸,居然还敢仗着前任老总的脸,来打现任老总请来的唯一靠山?
这也太好笑了!
任总是真的急了。
他紧紧地抓住许培桢的手,转头对老吴说道:“老吴你找几个人,把小李带到大会议室,让人看着他,别让他打扰我们签合同!”
老吴一听,乐了。
大家恨老胡恨得要死,
当然也恨惯会狐假虎威的小李。
现在,任总命令他们把小李看管起来?!
还这样的好事儿?
老吴振臂一呼,“来人~~~哪!”
从无数个办公室里冲出来无数个人,浩浩荡荡地挤满了走廊。
大家都是平时受够了欺压的牛马,
哪个不气?哪个不恨?
小李慌了,“你、你们想干什么?”
众人已经组成了人墙,直把小李往大会议室堵。
这时,胡丹琳也吓坏了,尖叫起来,“任自立!你怎么敢这样对我们?我叔叔当初是怎么帮你的你忘记了吗?”
“当初你蹲牛棚的时候,还是我叔叔帮你递的信儿……要不然你早死了!还能有你今天的风光?”
“任自立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走狗!你别猖狂,我告诉你我叔叔有一天会回来的……”
“你敢这样对我姐夫,我叔叔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众职工虽然堵着小李,要把他往大会议室里逼,
但胡丹琳的话,还是让人频频侧目,看向了任总。
任总被气得脑壳生疼、面色发青,浑身都在抖。
胡丹琳骂完任总又骂许培桢,“许培桢你个臭不要脸的王老五!”
“你是不是因为我没答应你的追求,你就这样欺负我姐夫和我的?”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儿……你都已经三十多了,还没结婚还养个孩子,孩子还丢了!这些年为了找孩子,你把自己折腾得一无所有!像你这种人,除去一个北京户口还有点儿值钱之外,你还有什么优点?”
“哦,也对,你长得还行……”
“可这些放在婚恋市场上,全都是减分项!”
“我拒绝了你的追求,这很正常!你做为一个男同志,你应该要理解我、尊重我这个年轻女同志的选择……”
“当然了,如果你能拿出你的诚意……至少要买套三居室的房子,只写我一个人的名字,再给我两万元彩礼,把你那认来的女儿拿给别人养……我、我也不是同意你的追求……”说到后来,胡丹琳还露出了几分羞赧。
所有的职工全都皱眉看着胡丹琳。
许培桢看她的眼神,如同是在看一坨翔。
老吴不客气地说道:“胡丹琳同志,还是你自己撒泡尿好好照一照自己吧!”
“人家小许早就已经有对象了!”
“人姓关,长得漂亮又和气,小许的孩子可喜欢她了!”
“任总和张哥也见过小关……人家两口子那叫一个般配啊,男的帅气女的漂亮,可太合适了!”
说着,老吴又向任总和张哥求证,“任总、张哥,你们说呢?”
任总和张哥齐齐点头。
是啊,他们去广州找许培桢的时候,就见识过关春玲的能干——她一个人打理着一家餐厅,人长得漂亮不说,性格温柔还特别会做饭;
任总和许培桢谈条件,许培桢动不动就一脸甜蜜地说“这我可做不了主,我得问问家属的意见”;
而且许培桢的女儿小月月一天到晚都腻歪在关春玲身上,每天至少要喊一万遍妈妈妈妈……
到底有胡丹琳什么事儿啊?
胡丹琳听了老吴的话,愣住。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许培桢,质问道:“许培桢!老吴说的是真的吗?”
许培桢一点儿也不惯着她,“我去年就已经和小关处了对象了!”
他面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那会儿她就对我的工作不太满意……不接受我们结婚后夫妻两地分居,当时我也很为难。”
“现在我离职了,她倒是没有这个顾虑了。可我不还想着,不能委屈了人家么?”
“我啊一定要在广州买套三居室的房子,写上她一个人的名字,再给她至少两……五万元的彩礼,这才能显得我特别重视她么!”
胡丹琳张大了嘴,面色青一阵、红一阵的。
最终,她恼羞成怒地捂着脸跑了。
任总阴沉着脸一挥手,让人把小李“请”进了会议室。
然后,几十个职工全都堵在会议室门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小李也没办法出去。
这样,任总才能很顺利地和许培桢签下了承包合同。
由于闹成这样,任总明明是甲方,却十分卑微地变成弱势的一方。
他只能按照合同的规定,先吩咐会计打钱给许培桢。
是的,许培桢是个人。
个人没有资格承接单位的款项。
何况化研所还是国家科研机构,资金进出是需要受到监管的。
所以,任总让会计按照许培桢的要求,将一百万打到了广州的春霖咨询股份有限公司里。
春霖公司,是关春玲和红姐合伙开的。
因为当初两人合伙买下商铺时,就打算要把商铺划成就格租出去……
工商局的工作人员建议她俩在申请公司注册的时候,性质填为“咨询公司”。
这类型的公司属于万金油性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