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就舒舒服服的!还有闲情逸致嫌这个恨那个的!”
张建新笑了,然后正色说道:“别骂了别骂了,我会努力站到高处去的。”
许培桢用手肘撞了撞姜书远的胳膊,“你瞅瞅,孩子们是真的长大了……他们身体健康,脑瓜子聪明。虽然还没出过社会,没有被人情世故和社会规则抽打过,才能带着一往直前的孤勇和愚蠢……但是年轻人嘛,还是需要有点儿热血沸腾的。”
闻言,关月旖和张建新齐齐扭头怒视着许培桢!
——我们哪里愚蠢?哪里愚蠢了?!我们刚刚才参加完比赛,名次还不错好不好!
姜书远哈哈大笑。
方才在疗养院那儿吃的闭门羹,此刻烟消云散。
接下来,关月旖向许培桢提要求——她要去小百花艺术幼儿园门口拍照。
许培桢沉默了。
当然,大家结伴去了。
许培桢指指点点地告诉大家:
以前他家住哪,不过,自从父母离世后,单位收回了房子;
以前他哥他嫂子住在哪儿……
以前他当大学讲师的时候,房子又分在哪儿哪儿,换了工作单位以后房子又在哪儿哪儿,
但如今他已经没有房子了……
听到这儿,关月旖眼珠子一转,“阿大,你毕竟是北京人,北京人怎么可以没有北京的房子呢?你现在手里也不差钱,买一个吧!”
许培桢不太愿意。
因为他都已经决定要去南方发展了。
虽说目前手里能筹到一些钱,但他真的很想买下上周村的那块地……
于是关月旖使出了杀手锏,“阿大,小月月也是北京户口。”
“将来她愿意留在广东,那当然没问题。”
“可若是她长大了想回北京发展呢?到时候啊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
许培桢:……
关月旖又道:“咱们昨天去逛故宫的时候,那附近不是有挺多破烂房子吗?”
“阿大,那儿的房子便宜吗?如果便宜,买一套呗!破点儿旧点儿没关系,将来等小月月长大了,让她自己挣钱把房子装修一下就行。”
许培桢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我先托人打听一下行情吧!”
他就是北京当地人,目前所有的人脉和关系也都在北京。所以他知道,最近掀起了出国热,不少人变卖家产就为了能移民出去。
二环附近有不少四合院出售。
价格便宜到让人无法想像……
总之,北京一套全新商品房的价格,就够买一套四合院了!
但,四合院面积大而且带地皮啊!
就是房子实在太破旧,跟个乞丐窝似的。
见许培桢愿意考虑在北京买房,
关月旖放下了心。
接下来,张建新回了一趟学校,跟大教授说了一声,说家长来接人,所以他和关月旖不随队了,而是直接跟着家长回广州。
大教授同意了。
张建新拿了他和关月旖的行李,又赶回招待所。
当下,大家分道扬镳:
姜书远回F市去办调动、处理韩婷的案子;
关月旖、张建新和阿大回广州。
临别时,姜书远鼓起勇气对张建新说道:“我争取年底办好调动的事……建新,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年,可以吗?”
张建新说道:“我跟我嫂子侄儿他们一起过。”
姜书远“啊”了一声,眼里希冀之色渐渐退散。
张建新又道:“有可能也会和月月她们一起过年。”毕竟他嫂子现在在给关妈妈打工。
姜书远点点头。
他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低着头准备离开。
张建新:……
“到时候,如果你能调过来,那就……一起吃年夜年呗!”
“就算调动还没办好,你也可以过来一块儿吃的。”
“不过,到时候是关妈妈拿主意,她说在哪儿吃就在哪儿吃,她说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张建新解释道。
姜书远激动得点头,“好!好!”
他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关月旖、张建新和阿大回去的时候,正好遇上周末。
小月月很惊喜!
因为大月月说过她哪天回,但提前了!
小月月很开心地拿出了她珍藏很久的美食,小心翼翼递给大月月一个、又递给妈妈一个。
关月旖一看,是一颗非常非常便宜的、四四方方小小粒的椰子糖。
大约是被抚模久了,糖体有点儿化,包装的油纸也浸出了印子。
小月月指着关月旖手心里的糖块,骄傲地说道:“这是我月考第一名的时候,老师发的奖品!语文数学要考双百分才能有!”
然后又指着关春玲托在手心里的椰子糖说道:“妈妈!这是我家庭作业连续一周拿满分的奖品!”
关月旖哇了一声,然后认认真真剥了糖纸,啊呜一口将糖块含在嘴里。
“好吃吗?”小月月关切地问道。
关月旖点头,确实很好吃!甜津津的,还带着浓郁的椰子香气,关键它这个糖半软不硬的,让人很有嚼它的冲动。
用力嚼一嚼,就更香、香甜了!
“真好吃!就是这一块也太小了……”
“没关系,我以后再多考几次双百分,挣回椰子糖全都给你吃!”小月月开心地说道。
关月旖连连点头。
许培桢眼巴巴地看着小月月。
然而——
小月月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而当小月月如愿看到了小百花艺术幼儿园的照片时,扯着嗓子哭了好久。
许培桢特别担心小月月,见她哭了那么久,又见一向疼爱她的大月月和春玲全都视而不见,他便想去哄——
却被关春玲拦住,“她在消化情绪的时候你别去添乱!”
许培桢一脸茫然,“什么?”
关春玲说道:“这孩子又聪明又敏感……她快八岁了,不是当初走丢时的刚四岁。”
“别看她小,她什么都懂。”
“你也别嫌她来了这儿大半年,还是动不动就哭……她其实啊,是在试探我们的底线。”
“我们的底线在哪,她的安全感就在哪。”
“你放心吧,她现在已经试探出来了。所以她要跟过去告别,然后开展新生活了。”
许培桢愣住。
半晌,他才说道:“春玲,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本来也不知道,”
关春玲说道,“是月……大月月告诉我的。她说她来广州上学的时候,也会有些害怕,所以要在第一时间要弄清楚学校的规则,才知道在学校里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大月月让我设身处地的为小月月想一想……”
“我想了,然后我就知道了——在小月月的眼里、心里,她是什么都害怕啊。害怕被虐待,害怕再次被抛弃……”
“我知道,如果她感觉不到安全感,她就会一直试探下去。最后不是她把自己逼疯,就是她把身边的人逼疯!”
“所以不管她怎么作,我和大月月都容着她。”
“你瞧瞧,自打她上了小学以后,我就觉得她越来越好了。大概是被你、被大月月,被她小张哥哥的学习成绩给惊着了,最近连我也开始学习了,她……大约也是想要往前看了。”
“所以你别去惹她啊,她哭够了发泄够了,很快就好了。”关春玲殷切地交代道。
许培桢用力点头。
他也避开了关春玲,躲在角落里眼眶泛红。
他真是——
何德何能啊!
是不是他和小月月已经吃完了一辈子的苦,才会遇上了这么好的人!
——小月月和春玲、和大月月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任何关系!
可春玲和大月月还是包容了一个陌生的、受过到无尽伤害的小女孩儿,还给她提供了足够的安全感……
周一,关月旖和张建新去了学校,药科学院门口已经挂起了大红横幅:
【热烈庆祝我校参赛团队在全国大学生生物学奥林匹克竞赛初赛中荣获优异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