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咱们可别白天去,一会儿吃过晚饭,我领着你去!”
许培桢觉得有道理。
于是,一家子吃过晚饭,许培桢和六奶奶就匆匆离开。
直到夜里十点多,小月月都已经睡下,两人才披星戴月地回来了。
关月旖已经回屋守着妹妹睡了,见六奶奶一脸喜色,心知事情一定是办妥当了!她招呼着六奶奶倒水洗脸擦身泡水,然后又喊六奶奶上了炕床。
炕床上铺了两床厚棉被,还有一床电热毯。
电热毯都是窄窄的,面积不大。
考虑到三个人睡……
于是关月旖又拆开了铺盖,将电热毯横着垫在铺盖下,
这么一来,三个人都够睡啦!
所以六奶奶上一床,就觉察到被窝里暖乎乎的,奇道:“大月儿,你还给我暖被窝了啊!”
关月旖笑眯眯地说道:“没有,六奶奶,这是电热毯。”
六奶奶惊讶地说道:“电热毯?哟,我活了一辈子,只听说过电热毯,还没睡过电热毯呢!它会一直这么热着吗?”
“会!只要不关开关,它能热乎一整个晚上。”
六奶奶叹道:“真好啊……”
关月旖笑了笑,又问六奶奶今晚顺不顺利。
六奶奶压低了声音,说道:“那当然顺利了!”
她快速地说了一遍今晚发生的事。
简单说来,还是当年许培桢的太奶奶结下的善缘。
现任居委会主任,年幼时也经历过战火,幸得太奶奶的庇佑,熬过了生死攸关,又恰巧他的父母一辈当年也知晓两位爷爷分家的详情。
当然了,这点儿恩惠并不足以让居委会主任惦记一辈子。
毕竟,许致庭也和居委会主任当了一辈子的街坊邻居。
于是许培桢“不经意”告诉居委会,他房本都已经拿到了……他甚至还把房本拿给居委会主任看,并且告诉居委会主任,之所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继承、房本过户的事儿办完了,纯粹是因为姜首长的关照。
居委会主任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姜首长?”
许培桢点头,“对,姜宽首长。”
居委会主任肃然起敬!
他立刻变得积极热情起来,当时就拿着办公室钥匙,带着许培桢和六奶奶去了他的办公室,直接开好了证明,郑重地交给了许培桢,又问,他有没有机会一睹姜首长的风采。
许培桢道:“叔,回头等你侄儿媳妇看中了我们办喜酒的地儿、定下了时间,我再送请帖去给姜首长,但人家有没有空来,这就不好说了。”
居委会主任立刻说,我们也想来喝杯喜酒。
许培桢笑眯眯地应下。
就这样,许培桢拿到了最难拿下的一份证明。
关月旖放下了心,被电热毯烘烤得暖乎乎的,睡着了。
下雪天睡电热毯可真是个享受。
但就是干燥得不得了。
尽管临睡前关月旖灌了一大杯水,而且还把水杯也放在床头柜上……
但一晚上祖孙三人还是轮流起来喝水。
不管怎么说,睡得还是很暖和的。
天亮后,许培桢继续跑房子过户的事儿,
六奶奶带着关春玲继续去看酒楼、去逛集市。
关月旖昨天被累够呛,实在不想去;
小月月既想在家陪着姐姐,又很想跟着妈妈和六奶奶出去逛街。
关月旖倒是担心万一小月月走累了,还得让妈妈或者六奶奶背的话,那也太累了……
于是苦劝小月月留下来。
但最终,六奶奶打了包票,“放心吧今天不会太累的!要是太累了我们就坐车回来。”
于是,大家都出了门。
关月旖一个人在家呆着。
她生了个炭盆,往炭灰里藏了四五个土豆,然后用保温杯泡了一杯菊花茶,又拿了书本、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炭盆旁,一边烤火一边看书,时不时再喝上几口清热馥郁的菊花茶。
大约上午十点左右——
张建新匆匆赶了过来,“月月!”
他站在院子门口,透过狭长的走廊,看到了正在院子里烤火看书的关月旖。
“快进来!”关月旖说道。
他看着她笑,拎着东西进来了。
“你拿着什么?”她问。
他亮了亮手里的东西,一个大网兜里装着水果、包装精美的糖果什么的;
另外还有个小袋子,里头是两包用牛包纸包起来的……估计是点心之类的。
张建新将大网兜放在一边,“这是老头儿让拿过来的。”
然后他又把小袋子递给关月旖,“这是我买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关月旖扯开了牛皮纸上的麻绳,然后眼睛一亮,哇了一声。
一包蜜汁果脯,一包绿豆糕!
她当然喜欢了!
当下,关月旖就拈了一块晶莹剔透的蜜枣,咬了一小口。
蜜渍红枣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口感,变得软烂烂的、还挺有韧性,但透出了浓浓的枣香、还搭着浓浓的蜜糖香气。
太好吃了!
关月旖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张建新也笑了。
他就知道,她一定会喜欢这些甜口、又新奇的小零嘴儿。
张建新见院子里就她一个,问道:“他们不在?”
关月旖含着蜜枣说道:“嗯,都出去了!”
张建新又问,“中午回吗?”
关月旖答道:“不回……你走吗?”
张建新实话实说,“我不想走。”
关月旖赶紧指挥他,“那一会儿你去煮点儿挂面呗,我昨天跟着我妈去逛街,这两条腿都已经废了,一点儿也不想动。”
张建新本来心情很糟糕,
可见到了她贪吃零嘴儿的小模样儿,
听到了她用好听的声音躲懒、指挥他……
他心情又好了。
他去搬了个小板凳过来,放在她身边,一屁股坐下来,将双手放在架在炭火前烤着。
从昨天开始就下雪了,他拎着东西走了一路,手都已经冻僵了。
然后——
关月旖注意到张建新的袖口处,露出了一块极精致的手表,看着像是某大牌的限量珍藏版。
再然后,关月旖又顺着他的手表,看到了他身上的明显是进口大牌棉衣、合身厚实又笔挺的西裤,锃亮的皮鞋,以及露出了袖子、领子的崭新衬衣,还有从棉衣领口处露出来的精致内搭。
关月旖笑他,“可以哦,从头到脚都换了一身呀!”
张建新却气得眼圈都红了,“你还说呢!我快被老头儿给气死了!”
“我一直觉得,老头儿讨厌汪玉桂,是因为汪玉桂太武断太讨厌了!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老头儿自己也不是好人!”
“月月你是不知道啊,真把我给气死了!”
“他一见我就说我村,像个农民。”
“我用得着像吗?我本来就是农民啊!”
“他说他准备了新衣裳给我,我懒得理他,我的衣裳又没坏,我不想换,更加不想要他给的。”
“结果他就趁着我洗了澡,把衣裳换下来洗了、晾着……他让人全给扔了!”
“我穿着什么衣服他也要管?”
“他也太不尊重人了!”
喘了几口气,张建新又说道:“这几天他还一直跟我说,要我考研到北大来。”
“我说我不同意,我就要呆在逸仙学院……”
“他就说,是不是因为‘你的月亮’呆在逸仙学院,你为了要和她在一起,才不肯来北京的?”
“我真是无话可说!”
“幸好姜书远和他谈了一次话,他才消停了,不再跟我说考研到北大的事儿。”
“然后这几天,他又一直催着我来办房子过户手续……”
在转述姜宽“你的月亮”这四个字时,张建新有些面红。
他小小心看了关月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