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看街上往来的人们……居然全都穿着短裤短袖,脚下还拢着人字拖?
六奶奶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厚实棉袄。
其次,六奶奶发现了另外一个亮点——广州这个城市,居然在隆冬季节也保持着满眼的苍翠绿化!
六奶奶可太兴奋了!
等到大家坐着出租车回到上周村别墅的时候,
六奶奶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老天爷!”六奶奶震惊地看着面积广袤的院子,以及漂亮的几栋小楼,惊得她都不会好好说话了,“你们可太好看了!这房子可太有钱了!”
关月旖和父母妹妹们哈哈大笑。
因为小别墅的三楼是父母的卧室,二楼是姐妹俩的卧室,最后六奶奶搬进了一楼的一个小房间。
其实呢,关春玲已经和家里人讨论过,想把家里的小别墅改一改。
之前她没想过再怀孕,
但既然怀上孩子了,而且还是双胎……
那么还是要考虑一下孩子们出生以后怎么住的问题。
关月旖道:“那还不简单么?”
“现在不做任何改变,老家那边儿不是说,家里人怀着孩子的话不宜动土?”
“反正三楼还算宽敞,以后妈妈生下弟弟妹妹,先在三楼带。”
“等弟弟妹妹长大一点,再把我们二楼重新装修一下。把我和小月儿的房间重新间隔一下,改成四间房也足够了!”
“要不然啊,现在我和小月儿的房间都太大,小月儿都不乐意睡她屋里,天天去我屋里挤我呢!”
许培桢也说道:“对,孩子生下来以后再说,主要是现在还不知道孩子的性别呢。知道了以后再考虑怎么个重新装修法。”
当时关春玲也跟六奶奶说好了,以后让六奶奶陪着小月儿睡,因为大月儿为了学习常常赶夜工,凌晨两三点睡也是有的……
六奶奶当时答应得好好的,到了现场一看,最终决定住一楼——她膝盖不好,在北京体检的时候,医生就说她膝盖软骨磨损得厉害。
大家只好由着六奶奶了。
关春玲就是很愧疚,“一楼那房子太小了……”
当初别墅一楼的一侧隔了四个小单间出来,本来是当成杂物间来用的,每一个小房间的面积只有七八平米。
放下一张单人床、一张小桌和一个单门衣柜,
就再也放不下什么了。
六奶奶倒是很高兴,“这哪儿小了?”
“春玲啊不瞒你说,我在通州的那个小房子,也就这么大,而且堆满了东西!那才是真正的一开门就上床,下了床都没个落脚的地儿!”
“这多好呀!房是房、厅是厅的!”
“你别看这屋子小,空间小睡着才自在!”六奶奶高高兴兴地说道。
大家也只好由她了。
六奶奶花了一天时间休整,然后就安顿了下来。
以前都是关春玲负责做家里的一日三餐,
她本来也爱做饭么。
但现在她怀孕了,茶不思饭不想的,人还特别困倦,做饭根本顾不上!
六奶奶摸清楚家里的柴米油盐在哪儿了以后,就上手了。
一大早,家里就飘满了食物的香气。
不过,六奶奶还延袭着过去她的做饭习惯,和了面、做了手擀面,剁了肉、做了炸肉酱。
一看到谁起来了,就开火煮一锅面吃。
不过,住对面的宋小红也担心关春玲一家刚回来,没吃的,一大早送了早饭过来。
六奶奶一看,有鲜粉、有烧骨菜干粥、有女儿糕什么的,觉得很新奇。
她每一种都试吃了一下,
鲜粉煮了以后,捞了她做的炸肉酱——真不错呀!她做的手擀面有嚼劲儿,但鲜粉吃着很清爽;
烧骨菜干粥,顾名思义,是用烧肉的边角余料尽骨头,再加上晒干的奶白菜干一块儿熬好的粥。烧骨的味道介乎于腊排骨和鲜排骨之间,再配上白菜干的特别香气……米粥也熬得特别软烂,六奶奶觉得可太好吃了!
女儿糕对六奶奶而言,更是见所未见——两块被煎得金黄酥脆的米糕中间夹着炒腌菜、酸萝卜之类的,好吃还不黏牙!
怎么这么好吃?!
六奶奶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地道的南方食物。
她一口气就把烧骨菜干粥给吃完了!
等到关春玲睡到九点多才起来的时候,六奶奶赶紧给她煮了一碗手擀面,浇上炸酱浇头,递给关春玲,又不好意思地坦白,说对面宋小红送来的粥和女儿糕被她吃了,没给关春玲留……
关春玲失笑,“六婶你只管吃!那粥和米糕我们常吃,不稀罕。倒是你做的这炸酱面挺好吃的,平时也吃得少,我乐意吃这个。”
六奶奶这才松了口气。
大家提早从北京回来了,寒假还没过完呢,
关春玲天天在家昏昏欲睡,
关月旖天天捧着专业书看,三不五时地请教许培桢专业问题,
小月儿就领着六奶奶去上周村、下周村玩儿,还去了对面的想家快餐厅;
后来在关春玲和许培桢的首恳下,小月月甚至带着六奶奶搭乘公共汽车去了上下九、去了列德村、员村等关春玲的分店玩……
六奶奶这才知道了关春玲和许培桢两口子真正的经济实力!
当然,六奶奶也在小月儿的介绍下,吃到了不少的广东美食。
现在六奶奶的每一天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充满了干劲与期待。
过了一周,张建新和姜书远也从北京回来了。
张建新是被姜宽强行留下的。
因为之前关月旖呆在北京时,张建新是一天也不愿意离开她……
后来关月旖跟着父母家人提前离开了,
姜宽这才带着姜书远和张建新四处走动——其实就是为了交底、介绍人脉。
所以一直折腾到现在。
不过,张建新在回广州之前,去了一趟劳动胡同派出所,打听了一下祁俊的下落。
果然就像张建新之前猜测的那样,李小强为了脱罪,说他的银灰书刊全都是从祁俊那儿得来的……
祁俊当然不认。
他也想过,到底是谁在搞他。
他首先怀疑是地下室的其他租户干的,
又怀疑是许倩子恨他骗了她的钱去买了房子所以故意报复……
于是祁俊一直在大吵大闹,要求派出所查清真相,还他清白。
听起来,祁俊应该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关月旖这边儿。
在回广州之前,张建新又跟姜宽念叨了一回小月儿遇上的事,姜宽让他放宽心,“……秋后算账的道理你应该要懂。”
此刻,关月旖听着张建新徐徐道来……
得知祁俊将会得到免费的缝纫技术培训,还挺开心的。
但最让她感到开心,却是另外一件事,“张建新,你和姜首长的关系,听起来缓和了不少。”
张建新沉默片刻,说道:“还得多亏了老姜(姜书远)从中斡旋。”
“总体说来呢……我心里是有怨的,也挺讨厌老爷子那一套独断专行。”
“咱们在北京的时候,你还回广州之前我都烦死他了——他觉得我衣着寒酸,就招呼都不打一声的直接趁我脱衣睡了,就把我衣裳全扔了!当时把我给气够呛!全靠老姜给他做工作……”
“当然,可能也是因为看到我真生气了,他才改的。”
张建新说起了有一次,他无意听到姜书远和姜宽的对话。
姜书远说,“……您在做出任何决定之前知会他一声,这才是最基本的尊重。”
姜宽说,“老子那是为他好!我不尊重他我给他买新衣裳干啥?还一件件的老贵了!”
“再说了,他一天天的不着家,我上哪儿问他去?”
“我一见这下大雪的天气他还穿着单薄的夹棉衣裳我心里就来气儿!”
“书远,我以为你们会理解我……”
“毕竟你小时候在我身边那会儿,还差点儿被饿死、被冻死呢!”
“我寻思着以前我天天忙工作顾不上你,这会儿我退休了我有大把的时间照顾他……”
姜书远沉默许久,说道:“您说的对。”
“可是爸,您亏欠的是我,不是建新,他未必需要您不对口的补偿。”
“孩子没在我跟前长大,以前也没跟您相处过,我们是不了解他的……所以不知道他的想法。”
“您这么贸然扔掉他的衣裳,您就没想过,万一那些衣裳对他来说,还具有御寒保暖之外的作用呢?比如说,他特别喜欢那身衣裳,又比如说,那身衣裳是对他很重要的人送给他的呢?”姜书远反问。
姜宽也沉默了许久,说道:“那我倒是没想那么多。”
姜书远说道:“建新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您别拿当初对我的那一套来对他。”
良久,姜宽叹气,“知道了。”
说到这儿,张建新的眼眶红了。
“月月你不知道,听到这儿的时候,我心理很难受。”
“我和老姜的童年,是各有各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