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易为了让关月旖放心,跑去打了几个电话,又跑回来告诉关月旖,“放心吧!我刚已经去问了,祁俊和陈晓霞已经开始交代了,许倩子也同意交代了,但要求洗个热水澡再吃碗热汤面……我同事已经去处理了。”
张建新也安慰关月旖,“对祁俊来说,他最在意的就是高考。但如果他一直蹲局子的话,他还怎么考?”
“陈晓霞就更不用说了,我看她啊,肯定不是主犯,她主要就是想知道妈妈的实际情况。你来不来见她、说不说妈妈的近况让她知道,她都会交代的。”
“许倩子就更不用说了,主要是她爸现在的情况很麻烦。就是为了她爸,她也会好好交代清楚,争取早点儿出来解救她爸的。”张建新一一分析道。
关月旖一听,觉得还挺有道理的。
然后她又问小易,“那许倩子她爸……你们会处理吗?”
小易说道:“其实昨天许倩子就已经跟我们说了她爸那情况,我们一早就已经给出了建议,想把她爸挪到医院去,只要她授权,福利院就会对接。”
“她爸现在的情况,是不能去福利院的,只能去医院。但是福利院会支付她爸的住院治疗费用,但是许倩子不肯啊。她应该就是想喊你过来帮忙……”
“我们所长现在安排了一个清洁工大姐,让一天三顿饭的给许培光送上门去。”
“刚我也问了我们所长许培光怎么办,我们所长说还得让许倩子授权签字……然后通知福利院过来,把人送医院去!”
关月旖点头,“我们国家的公众福利是越来越好了啊。”
小易说道:“这也不好说,像福利院给予的这种治疗吧,全都是最基础的治疗。但在很多时候,尤其是人生病的时候,最大病因是心病。很多人生了病,也是因为有了家人的悉心照顾才好的。”
“我昨天是亲自跟着所长上门去看了许培光一眼……啧啧,我的老天爷,人瘦得就像一副骨副子!说实话,人真的挺惨的!”
“我们所长也是男的,他把我们几个女赶到外头去,他和几个男民警扒了许培光的衣裳看了一下,说许培光的身体已经长了褥疮了!他身上全都是被虐打的痕迹……真挺惨的。”
“要我说呢,只要许培光心理强大,其实他呆在医院里,比呆在家里被祁俊虐待强。”小易说道。
关月旖点点头。
不多时,小甲拎着大包小包赶了来。
大冬天的,小甲急出了一身大汗。
小易连忙上前去帮着接过东西,又掏出手绢替他擦汗,温言细语地嗔怪他、根本不用这么着急。
在一旁急得要死的、今天负责开车来回的小易的同事:……
关月旖也抿着嘴儿笑。
心想眼前这个温柔可亲得就像个知心姐姐般的小易,跟昨天一脚踹趴了祁俊的那个英姿飒爽的小姐姐简直判若两人!
但是,这样的小姐姐真的好可爱啊!
就这样,两对(准)夫妻坐上了警车,于夜色茫茫之中,往桐叶镇赶。
小甲同学性格活泼,很会暖场。
因为小易和张建新都不是桐叶本地人,
小甲特别照顾他俩,介绍了好多好多的桐叶本地风景、本地美食给他俩。
就连关月旖也听得入了迷,“我怎么感觉,你说的桐叶镇,根本就不是我从小呆到大的桐叶镇啊?桐叶镇很一般的好不好?我从没觉得桐叶有什么特别的。”
然后就捱了小甲同学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哪你的这么不热爱家乡的人啊!”
“你不了解桐叶很正常啊!你以前是个书呆子嘛!就算你不是书呆子,你从小到大都身体弱,你妈看你看得特别紧,就怕你有事儿……像出去爬野山、踩野水这要的事,谁也找你?”
“后来高考一结束你也立马就去了广州,后来就一直没有回来过……”
“不像我们,从小大外头野到大!”
关月旖吐了吐舌头,说道:“那要是你不忙的话,也带上我们一块儿出去玩玩呗。”
小甲一口应下,“没问题!一是我家小易也是第一次跟着我回桐叶,我肯定是要带着她四处逛一逛,熟悉一下我的家乡。一是我们的订婚宴其实也没我俩什么事,都是我爸妈处张罗……到时候一块儿玩呗,我再多叫上几个人,人多才好玩!”
关月旖连连点头。
车子回到桐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快十点了。
关月旖和张建新没惊动父母,自顾自回屋睡了。
第二天一早,关月旖才去了隔壁房里,把昨天她和祁俊、陈晓霞、许倩子见面说话的过程一五一十说了。
让关春玲感到非常震惊的,是祁俊。
她张大了嘴,却好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半晌,她才不可思议地对许培桢说道:“培桢,你是不知道……祁俊小时候特别乖,特别听话!以前月月年纪小,肠胃不好身体特别弱,别的孩子吧总是不知轻重的,一打闹起就特别容易伤着月月。”
“我啊是对谁都不放心,我只放心祁俊。那会儿每天一大早啊祁俊就过来敲门,要和月月一起上学去。只要我交代上一声‘小俊你要帮关阿姨照顾好月月别让她摔着了碰着了啊等你们放学关阿姨给你做好吃的’……那他一定会把月月照顾得很好。”
“差不多他们整个小学、初中、高中的前两年半,祁俊一直都这么乖。”
“直到他们高三下学期许倩子转学过来后,祁俊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尤其是,临近高考那段时间,祁俊根本就是鬼上身……”
说着,关春玲想起了高考前夕发生的事,面色煞白。
“我还以为,那样的祁俊,已经是我能想像到的、最最最恶毒的程度了……”
“没想到,后来他还把许倩子给拐到北京去,哄着许倩子往死里打工,像供养老爷似的供了他好几年!他甚至还骗走了许倩子的钱,拿回老家买了房子!”
“更加没想到,祁俊居然还在北京贩卖销售银灰色青书刊!”
关春玲深呼吸——
“现在,祁俊竟然还碰读品???”
“他不仅吸|毒,他甚至还……虐待许培光?”
关春玲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
“他真的一点良心也没有吗?他妈被他害得名誉尽毁,手也残疾了……是许培光花钱给他妈看的病啊!”
“再说了,他和许倩子那么好……许培光可是许倩子的亲爹啊!”
“祁俊怎么下得去手!”
许培桢也觉得匪夷所思,“这两家人的羁绊也太深了。”
“根据月月的转述,他们这一家四口,应该是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特委屈,每个人都只能看到别人对不起自己的那一面,都觉得对方亏欠了自己……”
“但也由此能看出来,可能是全天下最最最自私的四个人正好凑成了一窝,也难为他们了。”
众人连连点头。
关月旖也觉得阿大总结得很到位。
许培桢继续说道:“幸好许培光瘫了。”
“要不然,他大约也是不甘心他凭啥就不能是许家的正统,还得来跟我争一争当初卖那四合院的钱……”
“幸好幸好。”许培桢庆幸地说道。
关春玲啼笑皆非。
关月旖又告诉妈妈,她和同学小甲约好了,这几天会老同学们会一块儿在镇上,或者去山上玩一玩。又问妈妈,婚礼有没有需要她和张建新干的活计。
关春玲手一挥,“你们好好玩!要是有适合奶奶和弟弟妹妹玩的项目,也带着她们一块儿去!”
顿了顿,关春玲又交代关月旖,“不过,你奶奶已经知道你回来了,托人给我带了话,说年十六下山过来看看你,你把中午的时间空出来。”
关月旖点头。
接下来,小甲同学果然约了一大堆高中同学,大家嘻嘻哈哈相邀着一块儿去爬山。
小镇的冬季原本是烟雨绵绵的;
但这几天难得出了大太阳。
关月旖问了一下大家,知道要去爬的山,其实老少咸宜,于是她把六奶奶、小月儿、佐佐和佑佑全都一块儿带去了。
一众人大约有二三十个,浩浩荡荡地进山去玩;
由一个一直呆在本地,从未离开桐叶的高中同学当向导。
他告诉大家,在一条小河的旁边,有一片野生的板栗林,如果运气好,还能捡到熟透了的板栗。
于是大家很兴奋地去找板栗林。
当然了,大家一边走一边聊天,讲的内容基本都是以前读书那会儿的趣事,也说说同学们现在的近况,又说说今天没到场的那些同学的景况……
走了快两小时,一直走到一条小河旁,才停了下来。
大家在向导同学的带领下,还真的找到了一大片从树冠上跌落下来的带毛板栗!
这下子,大家都高兴坏了!
向导同学指挥着大家在河边的湿土附近刨了个坑,然后在附近捡了些干柴枯枝,生了一堆火;他在来之前,就准备了一麻袋红薯和一麻袋糯米糍粑,分给每个人都背了点。
如今篝火生了起来,向导同学手脚麻利地教大家怎么烤糍粑、烤红薯;
当然了大家新捡回来的板栗虽然很多,可大多都被树林的小动物吃了、或者咬坏了壳。
最后大家蹲在溪水边清洗干净后,一个一个的分辨,大约也能分出一人两三个的样子。
不管不管,全都烤起来!
虽说张建新不是湖南人,但江西人也爱吃糯米糍粑。
在向导同学手把手的教学下,每个人都烤出了一个表面金黄、滚烫又喷香的糍粑!
向导同学还带了一玻璃罐他妈自己做的香辣豆腐乳,
在糍粑表面涂抹上香辣豆腐乳,再将圆圆的糍粑对折起来,一口咬下去……
简直太好吃了!
在湘西地区,家家户户都需要年底安排上一场打糍粑的盛事。
这是一件特别重要的事。
因为在交通不便的区、在储存条件有限的时代,糍粑是非常重要的粮食物资——只要保存得好,可以放上小半年!
但,打糍粑又是件非常费力的事儿,哪怕是家里男丁多的人家,打糍粑也实属不易。
于是,一说起谁家要打糍粑了,必定是要提前一天广而告之,请来远亲近邻相助的。
直到了这一天,女人们聚集在厨房,将事先泡了一夜的糯米洗净,上锅蒸熟,又合力抬到院子里;
男人们早早就已经将已经清洗干净的大石臼搬了来,将新煮好的滚烫糯米饭倒进大石臼里以后——
正剧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