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伤心极了。
然后姜宽又告诉撒韵容一件事儿——她的丈夫周衡已经在三十余年前去世了。
闻言，撒韵容震惊得连哭泣也停顿了下来，呆呆地看着姜宽。
姜宽一早放话下去要查周衡。
但他也是昨天才知道周衡的近况的。
——算起来，应该是关春玲姐妹六岁那年，周衡为了救一个婴儿，不甚跌进女儿河。婴儿被救了起来，可他被淹死了。
周衡一死，他的老母亲日夜啼哭，同年去世了。
而之前与周衡纠葛颇深的米娟，因工作能力不行，闯了几个大祸，被单位开除，最后带着儿子邹小明嫁给了本地一个农民，却在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去世。
继父也不肯白养邹小明。
后来邹小明被送到了孤儿院。
撒韵容呆了很久，才失声惊呼，“什么？周衡他……已经死了三十多年？”
她喃喃说道：“不是说，周衡娶了米娟，他们后来还生了个儿子吗？”
姜宽说道：“那是米娟骗你的。”
——周衡坐完牢出来以后，先是来北京追妻，撒韵容放话说，除非他能找回丢失的大女儿。
于是周衡又回了老家，啥也不干的就是寻访大女儿的下落。
当时米娟已经被单位开除了，根本无米下锅。
她纠缠周衡，要他娶她、要他养她和她的儿子。
可周衡死活不干，还说他要找回大女儿、和撒韵容再续前缘。
米娟为断周衡的后路，特意花钱托人传话给撒韵容——说米娟和周衡结婚了、又生了个儿子。
米娟知道，撒韵容心高气傲，只要知道周衡已经和她结婚，就永远也不会再回头。
说到这儿，姜宽叹气，“你还说你不犟，但凡你上点儿心，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撒韵容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她茫然失措，两眼无神地瞪视着虚空。
什么？
所以说……
周衡没和米娟结婚。
他死了……
他宁愿死，也不愿意和米娟在一起？！
良久，撒韵容面上露出了万分痛苦的表情。
如果她一早知道周衡死了，而且没跟米娟结婚，
她何必一直耿耿于怀？
何必憋着一口气，发誓要让晶晶成为人上人，才能证明她的成功、她比周衡米娟更好？
又何必一直逼着晶晶上进、害怕晶晶像她一样走上弯路？
“啊啊啊啊啊啊——”
撒韵容匍匐在地，发出了痛苦的嚎哭。
姜宽转述完以后，
撒晶晶惊呆了。
她愣了好久，才喃喃说道：“所以我爸……已经死了三十多年了。”
姜宽安慰撒晶晶，“那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别再想着了。日子是往前过的，别回头。”
撒晶晶点点头。
良久，她才对关春玲说道：“他……个子很高的，和姐夫一样高，很瘦，比姐夫瘦。戴一个黑框的眼镜儿，好像不怎么收拾，有点儿潦草，嘴边长了一圈儿胡子。”
“他给了我一串冰糖葫芦，最后……我还没吃成。妈妈和他生气呢，一巴掌拍掉了我手里的冰糖葫芦……”
“他赶紧捡起来，吹了吹灰，想重新递给我，又觉得不大妥当。”
“最后妈妈拉着我走了……”
“我回过头，看到他蹲在地上哭。”
说到后来，撒晶晶抱住了关春玲，呜呜地哭了起来。
关春玲也哭了。
大家全都七嘴八舌的来劝：
“都是老一辈儿的事了，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们只看未来。”
“嗐，谁让他眼瞎呢！好好的老婆孩子不珍惜，非要和外人好……这也算是报应！哎哟六奶奶你掐得我好疼！”
“小月儿你给我闭嘴，那也是你姥爷！”
“我才不认他呢！他没养过我妈一天！那撒韵容我也不认，她也没养过我妈一天！哼，谁对我妈我姐好，我就对谁好！对我妈对我姐不好的，统统都是坏人！坏人！！！”
……
关春玲看着小女儿，还真怕小月儿这偏激的性格把两只小包子给带坏了，于是赶紧转移了话题，“说起来——小新是什么时候走？”
关月旖算了算时间，答道：“他还能再呆二十七天。”
张建新听到关月旖将日子算得那样精准，心里依依不舍的，忍不住牵住了她的手。
第183章 正文完结……
两年后，张建新扛着大包小包的从美国回来了。
他刚到美国的时候，说实话，很不适应。
第一不适应那边儿的天气，
伙食、住宿也不适应。
语言也是个大问题……
在最初的一个星期里，他觉得太难受了，于是频频打电话回家。
他也没想诉苦。
他只是想听听月月的声音。
然后——
他得知了一个令人震惊、兴奋、激动……也让他特别愧疚的消息。
——月月怀孕了！
“张建新，连我自己都没发现呢，就觉得最近好像长胖了点儿，肚子涨涨的、硬硬的。”
“还得是六奶奶眼睛尖！她一眼看出来了，说我最近走路的姿势不大对……”
“我妈一开始还嫌她烦，说月月多大的人了还要您来指挥她用什么姿势走路。”
“后来阿大说想吃牛排，我妈做了几份……喊我过来吃。我吃了一口就呕了，我妈又以为是牛排不新鲜了，可其他人都没事儿，单我一个人呕得厉害……”
“六奶奶才说，我是不是有了……”
“我妈当时一蹦三尺高，连忙带着我去了附近的卫生保健院。”
说到这儿，关月旖的声音都带上了笑意，“……还真是！然后医生又问我末次行经的日子，我才想起来我好像已经两个多月没来月经了！”
“因为我们结婚后就一直在外头，先是去了四川，又去江西，然后去了湖南……最后又去了北京！”
关月旖笑道：“张建新，我觉得怀孩子好划算啊！准妈妈怀孕十个月，孩子就会出生。可我已经怀孕两个月了才觉察到，这证明孕期只剩下八个月了！”
“你放心，我现在啊能吃能睡的！一点儿妊娠反应都没有。”
“只不过——”
她的声音变成俏皮起来，“真可惜啊，你可能没办法体验到孩子在我肚子里成长的过程了。”
“我要独霸ta啦！”她笑嘻嘻地说道。
张建新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嫉妒？
当然嫉妒，他也很想守在她身边，陪伴她、照顾她，然后见证孩子从一个胚胎成长婴儿，呱呱坠地的过程。
愧疚？
肯定很愧疚，月月怀的是他的孩子，可整个孕期，他都不能陪在她身边，没办法帮她做任何一件事……
甚至孩子出生后，他可能都没办法尽到照顾妻子、陪伴孩子的责任与义务。
他心里憋着一团火。
他想赶紧回去。
于是，他在美国遇到的一切困难，全都变成了阻挠他回国看望妻儿的拌脚石！
他必须扫清一切障碍，努力完成学业，甚至必须成为行业领头羊，才能赶回国内去，主要是为了早些与妻儿团聚，其次，他和月月是并排成长的两棵大树，他更厉害些，能扛起一切，月月才能心无旁骛的出国留学嘛！
就这样，张建新在国外卷了起来。
原计划留学三年，前头还被他浪费、摆烂了一个多月……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张建新下狠心花了一星期收拾自己的衣食住行，连同语言关也过了。
从此他投身学业与实验，日以继夜、废寝忘食地干活。
终于——
他提前一年完成了实验过程，拿到了详尽报告，完美地完成了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