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娘,一边是爹,手心手背都是肉。
细想一遭,她又开始自我安慰,“我觉得爹爹应该是自责内疚更多,给他一点时间,他能慢慢接受的。”
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陆栩生看着她满脸苦恼,揉了揉她鬓角,将她拉入怀里,
“别管了,他们的事咱们插不上手。”
程亦安扑入他怀里,鼻尖被他清冽的气息环绕,迷糊问,“男人真的有这么重的占有欲吗?”
陆栩生眸色忽然一阵幽沉,“嗯。”
“那我改嫁了,也没见你惦记我啊?”程亦安推了推他的肩。
陆栩生心乱了一下,她怎么知道没有。
当年他在边关想女人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就是程亦安。
程亦安见陆栩生不说话,忽然贼贼笑了下,
“今日上午我在议事厅,三弟妹跟我说,王家那边给婆母来了信,说是王家下半年就要进京了,陆栩生,我可警告你,别给我折腾出什么花样来,否则我跟大姐作伴,再挑个乖顺的小郎君。”
陆栩生这下是彻底慌了,紧紧箍着她的腰身,
“程亦安,我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我是那种三心二意,出尔反尔的人吗?”
程亦安眼神有一搭没一搭撩着他,纤纤玉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似笑非笑的摸样。
陆栩生只觉一股压力扑面而来。
“我有什么你不满意的地方,你说。”
程亦安没说,舒舒服服靠着他胸膛歇着,“等见过我娘,过一阵子去程家,帮我长姐掌掌眼。”
那是给程亦歆掌眼嘛?怕是给自己寻退路吧。
陆栩生有一种危机四伏的紧迫感。
他真得跟大舅子取取经了。
这一夜回陆府安顿,翌日晨起便打点贺礼,准备去云南王府。
陆栩生刚从江南回府,皇帝给他准了两日假,这一日便在府上歇着,等着待会陪她去云南王府,程亦安这一下装了两车子礼,闹出的动静不小,被二太太王氏知道了。
二太太着人将陆栩生唤过去,
“你媳妇这是又要去哪?怎么三天两头不着家的,她年纪轻,你得说说她,这府里的事还管不管了?”
陆栩生见母亲语气不好,严肃问她,
“母亲,府上是哪儿出了乱子?还是什么事耽搁了?”
二太太噎了下,
“倒也没有。”
程亦安在与不在,并不影响管事们积极当差,她赏罚分明,议事厅每日有人挂牌督促,明嫂子,李嬷嬷,如蕙等人各个帮忙盯着,再有柳氏和柏氏坐镇,不仅不出乱子,还很是井然有序。
陆栩生道,“这就对了,她事儿办得好,人又活的自在,不正说明她的本事么,有这样能干的媳妇,我以为母亲该自豪珍惜才是。”
陆家族人对程亦安的评价都极好,
“难不成母亲嫉妒她?”
二太太被儿子堵了一句,气得脸红,“我怎么会,我就是见她....”二太太说到这里叹了一声,指着东面的方向,
“程家长女和离这事,你知道了吧?”
“我当然知道。”
二太太苦笑道,“就这两日功夫,程家上门提亲者比比皆是,还有人朝我打听消息,说是盼着我去程家说项,你说这....”
陆栩生见二太太吞吞吐吐的,“您有什么话就直说。”
二太太愁道,“我怕你媳妇不收心啊。”
陆栩生还是第一次在这位眼高于顶的母亲脸上看到了焦急。
可真是稀罕。
“您是担心我媳妇心不在我这,回头与我和离,改嫁他人?”
二太太道,“正是如此。”
程家长房条件太好,女儿
不愁嫁,那程亦歆哪怕带着个孩子,想要求娶的依然络绎不绝,且门第人才皆不差。
二太太第一次对程亦安有了危机感。
陆栩生深深望着她,笑得很是复杂,
“娘,您知道我媳妇为什么爱往程家跑吗?”
二太太问,“为何?”
“因为程家好吃好喝招待她,阖家拿她当宝贝,而陆家呢,婆母不甚疼爱她,上个街要问,出个门要管,她在这儿不自在的很,可不得往娘家跑?我这媳妇守不守得住,可不看我,而是看您。”
二太太结结实实给噎了一把。
她还想数落儿子,反而被儿子数落一顿。
见陆栩生看着她笑,二太太最终硬着头皮说了一句,
“行了,你也使把劲,早些让她生个孩子,她心就在这了。”
陆栩生轻哼,“等表妹进京,希望您还是这个态度。”
二太太脸一窘,“行了行了,不是要去哪儿吗,去吧去吧。”
夏芙这事,实在不好外道。
往后程亦安还要与云南王府往来,陆栩生需要彻底打消母亲的顾虑,于是认真道,
“母亲,实不相瞒,儿子在江南数度遇到刺客,曾蒙云南王的人相助,他于我有恩,前日他进京,我这不今日安排安安替我去打点,陛下将边防交给我,而云南王驻守南疆,往后我还有许多事需王爷从旁协助,所以,两府之间少不得往来,母亲心里当有个数。”
二太太一听才知道程亦安是为了儿子在周全,顿时心生愧疚,
“好了好了,母亲往后不再多问,你们去忙吧。”
收拾好了,程亦安这边携陆栩生去云南王府,路上就问他,
“婆母寻你去作甚?”
陆栩生现在学聪明了,夹在当中的男人就得两头瞒,“没事,说起王家的事,让我帮忙打点,我拒绝了。”
程亦安就没多想。
陆府坐落在时雍坊,与云南王府皆在正阳门大街之西,不过两刻钟便抵达,夏芙早收到消息,便吩咐府上婆子张罗起来,毕竟是第一次见女婿,她十分慎重。
巳时初刻,洞开的府门前,跨进来一双人影。
云南王觉得那器宇轩昂的男人有些面熟,问侧旁的夏芙,
“阿芙,咱这女婿叫什么来着,我怎么好像见过呢?”
夏芙只告诉他,她有个女儿,昨日刚认女儿,说好今日带女婿登门。
夏芙笑道,“陆栩生。”
“谁?”
不等云南王细问,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容已清晰映入眼帘,云南王一眼认出来人。
“陆国公?”
云南王委实吃了一惊。
陆栩生和程亦安先在台阶下朝夫妇二人一揖,旋即上台墀而来,早有婆子准备蒲团,陆栩生上前正式跟夏芙行跪拜大礼,
“小婿栩生拜见岳母!”
丈母娘看女婿向来是越看越满意,“快些起来。”吩咐嬷嬷给见面礼。
陆栩生接过递给身侧的如兰。
这一起来,目光再次落在云南王身上,从容朝他拱袖,
“见过王爷。”
云南王可不是四川总督和两江总督,他几乎不受朝廷控制,很有底气地受了他的礼,携他入座,
“来来来,咱们翁婿今日不醉不归。”
“早知你是我女婿,江南那些逃窜来的贼匪就好处理了,你给我一封信不就完了嘛?”
陆栩生见他左一句女婿右一句女婿,头皮有些发麻,
“朝中大事,陆某不敢徇私。”
“不至于,不至于,对了,本王折子递进去几日了,陛下怎么还不得空见?”
陆栩生却知道皇帝这是给云南王下马威。
不过既然有了程亦安这层关系,陆栩生势必要替云南王斡旋,
“陛下这几日腰病犯了,王爷海涵,不过想必不是明日就是后日了。”
陆栩生打算今夜入宫替云南王走一趟。
云南王一路爬摸打滚上来,岂能不懂陆栩生的意思,
“那本王是沾了女婿的光。”
“不敢。”
云南王是豪爽之人,径直拉着陆栩生起身,往东面讲武场去,
“耳闻女婿武艺冠绝,本王一直心存钦佩,今日咱们切磋切磋。”
二人这般离席而去,程亦安就伴着母亲说私房话。
夏芙看着她大包小包送了不少东西来,立即嗔她,
“我们王府什么没有,还让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