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轮,程亦安亦是不曾进上球。
石飞燕和姚玉妆进攻更为猛烈,程亦安专心致志打辅助,前世她看过姚玉妆和石飞燕的比赛,知道她们俩弱点在何处,姚玉妆几回布阵均被程亦安破坏,气得她在经过程亦安身旁时,骂了她一句“废物,一个球都进不了。”
程亦乔听见,怒火中烧顾不上进球,操起月杆将刚夺回来的球径直往姚玉妆面门给扑来,那马球不偏不倚正中姚玉妆的嘴唇,牙关擦出一抹血色,疼得她呜呼大哭。
程亦乔违规,被罚下了场。
只是,她虽违规,姐妹俩却依旧
晋级终局,到了这一步放弃实在可惜,“士可杀不可辱,不能让她们得逞,我给你寻个人来替补。”
程亦安被她这么一说,也打起精神,“成,我继续打。”
所谓的二人小队实则大多是男女搭档,譬如石飞燕为了拿下宁王的彩头,组队的便是她嫡亲哥哥,京城有名的纨绔世子爷石飞越。
姚玉妆的队友则是自己两姨表兄城南侯府的世子爷魏舒亭。
到了决胜一局,公子哥的比例能占到五成,大家都铆足了劲要拿下赤兔马,替自家姐妹挣个好前程。
程亦彦从不做意气之争,也不掺和这些小把戏,程亦乔便在程家其余少爷里挑人。
程亦安却将眼神直勾勾瞟向坐在皇帝身侧的陆栩生。
陆栩生收到妻子示意,愣住了,这是让他上场?
陆栩生平生最厌恶什么人?
小白脸。
让他跟这群犬马声色的公子哥竞技,他不屑。
就好比纵横疆场的边军主帅跟新兵蛋子比武。
这不仅打得没意思,还很失身份。
身侧的宁王见夫妻俩眉来眼去的,胸膛震笑,
“慎之,愣着做什么,还不去?”
陆栩生才不想去,这才多久的功夫,他夫纲不振的名声已在将士中传开。
程亦安不过打着玩玩,随便在程家挑个姑娘凑合就得了。
长公主见状,朝自己侍卫首领使个眼神,
“你去助阵安安,让她多进几个球。”
可怜的姑娘跑得满头大汗,一个球都没进呢,长公主心疼。
“遵命。”
这位侍卫首领是当年禁军较武夺魁的人物,不仅人高马大,还生得一表人才,不然长公主也不会看上。
然而,侍卫首领刚迈出步。
那头陆栩生不知打哪抓来一根月杆,黑着脸不情不愿朝程亦安走来。
众人瞧见他上场,脸色都变了,人还没到程亦安跟前,便已被团团拦住。
“少将军,您来做什么?咱们打比赛,您一边看着就好。”
来拦的是陆栩生底下一位将士,也是京城勋贵子弟之一。
陆栩生也不想来,无奈妻命难为,他不疾不徐笑着,
“陪夫人过过瘾。”
石家的公子见状飞快从马上跃下,带着人干脆将陆栩生抱住,还一面朝皇帐大喊,
“陛下,不能让陆栩生上场,这是欺负人。”
这可是将北齐南康王枭首示众的大晋军中第一人哪。
谁打得过他一根手指头?
程亦乔看乐子,“谁说他不能上场?你能给妹妹助阵,他就不能给妻子助阵了?”
姚玉妆瞧见陆栩生过来脸都白了,顾不上计较方才那一球,忙与现场的裁度官道,
“大人,方才是我自己不小心磕了一下月杆,跟程亦乔无关,您让她重新上场吧。”
裁度官:当他眼瞎吗?
陆栩生压根就没打算好好打,笑着道,
“这样,我让一双腿,再让一只右手,只用左手跟你们打,成了吧?”
众人这才勉强让他上场。
陆栩生随意寻了一匹马,有模有样将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拎着月杆,驶了过来,至于马缰...这等小场面,他无需马缰足可御马。
陆栩生策马来到程亦安身侧,皮笑肉不笑看着她,“哪学得三脚猫功夫,在这里折腾?”
言下之意是她没几两本事却在这里争强好胜,非要逼着他来凑热闹。
程亦安看着他懒洋洋的模样,忽然掀唇一笑,“范玉林教的。”
陆栩生脸色一僵,立即收了倦怠,摆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待会球到手,只管往前冲,想进多少有多少。”
不就是几个球嘛?
他能委屈程亦安?
第20章 边军主帅的风采
教令官一声令下, 马场尘土飞扬,很快一阵此起彼伏的驾声,淹没在浓浓的尘烟中。
最后一场决定着赤兔马的归属, 锦棚的看客均引颈相望。
场上有礼部尚书的孙女孔珍, 户部尚书郑尚和的小女儿郑颖, 镇国公府大小姐石飞燕, 姚侯府的姑娘姚玉妆,以及陈侯府的姑娘陈以彤。
皇后看哪个都赞不绝口, 身侧一嫔妃却指着那穿浅黄骑服的俏丽姑娘说,“臣妾瞧来, 还是觉着彤彤最为沉稳, 您瞧她总是不声不响便夺了球。”
陈以彤是皇后嫡亲侄女, 皇后无子,皇帝也只有宁王一个儿子,可不得笼络住了, 陈皇后私心是想让侄女嫁给宁王,以延续陈家荣耀。
但皇帝不这么认为, 太后在朝中根深叶茂, 先帝朝一大帮老臣依旧站在太子那边, 陈家本已是他这头的,何必浪费这么珍贵的联姻机会,皇帝心里属实最看好的是程亦乔, 无奈程明昱没这个打算,那么皇帝退而求其次相中的是郑尚书的女儿郑颖。
郑尚书是程明昱大舅子,程亦彦的嫡亲舅舅,人很和气,在朝中极有人缘, 各个衙门皆有人脉,是朝廷出了名的和事佬,唯一不足之处便是与程家一般,不参与党争,皇帝既然撼不动程明昱,便打起郑家的主意,前有陆栩生娶了程明昱小女儿,后有宁王娶了郑家小女儿,几乎已将程家这个天下第一大族给笼络麾下,届时无须他做什么,天底下的官员都看在眼里,自有人帮他将太子拉下改让宁王继位。
毫无疑问,皇帝相中了郑颖。
马球赛其实并不重要,但皇帝要的是这个彩头,一旦郑颖拿下彩头,她与宁王的缘分便定了,届时也无旁人敢娶郑颖,郑尚书必定顺水推舟将女儿许给皇家。
只要郑家愿意,太后阻拦不及。
太后会看着皇帝得逞吗?
当然不可能。
礼部尚书衍圣公孔云杰是个死心眼的太子党,深受先帝恩惠,认定太子才是正统,一心想将太子扶上宝座,所以其孙女孔珍便是太后安排的拦路虎,她旁人不管,只管拦郑颖的路。
石飞燕心慕宁王,一心夺魁,姚玉妆专事给她打辅助,陈以彤也铆足劲要让宁王表兄瞧见自己的本事,这伙人均打得热火朝天。
场上就属陆栩生和程亦安清闲。
少爷们见陆栩生上场,私下商议策略,先让姑娘们打,他们五人结成统一防线以来对付陆栩生。
只是大家伙左忙右忙,却不见陆栩生出击,这对夫妇人呢?
众人忍不住扬首望去。
只见那陆栩生领着妻子来到球门前,正扶着腰一板一眼教妻子如何射球。
哎哟喂,球都没运利索,别忙活射球,再说了,有离得这么近的吗?
不过十步距离,闭着眼都能扔进去,还值得费功夫教?
况且,他们可能让程亦安站在球门前射球吗?
当他们余下十人都是死的?
陆栩生是丝毫没将他们放在眼里呀。
五陵少年们默默心塞。
陆栩生这厢已将距离从二十步缩短至十步,射球的姿势要领也都授予程亦安,他端坐马背心累地说,
“再试试。”
程亦安一丝不苟瞄准球门,十杆下去,一次都没射中,她满怀歉意地回望陆栩生,浓黑的眼睫一眨一眨,要多惭愧有多惭愧。
陆栩生咬着后槽牙,“这范玉林也不过尔尔嘛。”
眼看程亦安脸色一黑,忙不迭改口,“行行,咱们从十步缩至五步,再不成,你就站球门前得了....”
程亦安依言赶着逐电再往前几步,球门近在咫尺了,再射不进说不过去啊。
赶第一回 有些偏,赶第二回摸着球门了,程亦安越来越得心应手,正要赶第三回,
身后传来陆栩生的嗓音,
“做好准备,球要来了...”
此刻程亦安杆下的球是借来习练的,做不得数,闻言立即将球往草场外一扔,做好准备接球。
陆栩生稍稍调转马头,左手拎着月杆面朝众人的方向。
前方姑娘们赶着球往球门来。
看清陆栩生的意图,五位少爷立即纵马往前,齐齐朝陆栩生攻来。
五人?
五人算什么?
他在北齐阵
中曾以一敌百,还要躲避对方的暗箭,在战场上历练出来的那一身精壮肌肉有着天生的敏觉性,瞅一眼对方排兵布阵,月杆忽如旋风般往前一扫,精准地预判了马蹄前进的方向,咚咚几声,月杆打水漂似的在几人阵前地面连击,马儿行进受阻,调转方向逃窜,人群散开,还有一人行声东击西之计,意图越过他给姑娘们开路。
无妨,立夹马肚一个纵跃,月杆直取对方马腹,迫得那位公子哥不得不后退三步,陆栩生将他败退的方向也给预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