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天,”芙蕾雅说,“总有一天,我要把卢瑟撕成碎片。”
第42章 今天还是
“不必等到以后。”布鲁斯说。
他显然也压抑着怒气。
说不清是不是因为往日较为冷静的布鲁斯表现出了比她更显而易见的恼火, 这句话奇异地安抚了芙蕾雅。
“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她说。
“事实上, 我们有。”布鲁斯的视线第三次划过她的背后,“但比起卢瑟,现在最重要的是联盟成员的伤势。”
芙蕾雅不甚在意地摆手, 罔顾蝙蝠侠不赞同的目光。“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刚才在转移战场后, 我们同复仇者, 斯特兰奇以及魔法界的朋友们讨论了这种武器。荣恩提供的信息很完全,我和斯塔克已经做出了它的初步分析。另外, 复仇者联盟以自己的名义绕过政府向X战警发送了救助信,X教授应该很快也会赶来加入到武器的解构中。”布鲁斯说。
“短期内有办法防御吗?”芙蕾雅问。
“办法总是有的。”布鲁斯说, 他拿出了一封羊皮纸写就的信, 落款是邓布利多。
“魔法界会提供初级的防具,并允诺等最终解构结果出来后他们将在现有的魔法防具的基础上进行修改。邓布利多教授请出了他的老朋友尼可·勒梅,以及其他一些在炼金术上很有造诣的巫师, 他们加起来有好几块梅林爵士团勋章。”
“能防御就好, 至于卢瑟......”芙蕾雅的眉宇间全是戾气, “他伤害了我们的战友, 希望勾起超人类与超能力者之间的相互厮杀。今天如果不是斯特兰奇在这里, 整个纽约恐怕都会毁于一旦, 即使平民都没有损伤,我们为阻止这事发生付出的代价也不可谓小。”
“即使我们中的一部分没有暴露身份, 超人算美国公民吧?复仇者里面的好几个是美国公民吧?难道就因为我们比普通人更强大,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损伤就不作数了吗?”
“他知道大战会引发怎样的后果——城市被摧毁,而超能力者陨落——并且他有预谋地做了这件事, 这个疯子要犯的是一级谋杀罪,如果他能轻易逃脱制裁,我不服。”
“他不能。”布鲁斯说,“斯旺维克将军几乎打爆了通讯电话,这就意味着总统很不高兴。卢瑟的手伸得太长,他早在去年就宣布要竞选美国总统,给在任的这位造成了巨大的压力。这回虽然没有完全充分的证据,但有心人还是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他会被送上法庭。”
“那点证据都不够送他去坐牢,即使曝光在公众面前,说不定在谴责的声音外还会吸引一票狂热的支持者,他又该高兴了。”芙蕾雅有些丧气。
“你以为案由仅仅是伤害超能力者或者危害公众安全未遂?”布鲁斯说,“想想你的专业,想想你从前的工作,女士。”
“经济犯罪?”芙蕾雅挑眉,“像莱克斯工业这样的大集团怎么可能让人抓到经济犯罪的由头?”
“斯塔克和科波特帮了大忙。”
“企鹅人为什么卖他?”龙女大吃一惊。
“因为他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抽身,”布鲁斯说,“我说过科波特很聪明,冲锋陷阵的事他不会做,还会主动帮忙清扫战场。”
他停顿了片刻。
“另外,我把现在掌握的讯息透露了一部分给神盾局和国防部。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隐藏在暗处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弗瑞忙得焦头烂额又听说自己麾下的复仇者遭遇了这样的事,他怎么高兴得起来。”
“让我担心的反倒不是卢瑟本人——要控制他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让我担心的是,有多少势力明里暗里和他有过勾结,交易,或者知道他所掌控的讯息。”布鲁斯皱眉,“心灵冲击是从荣恩身上习得,可幻术呢?法师和巫师都说从未见过这样的运用,他是从哪里,是从谁的身上习得幻术的原理?”
“卡玛泰姬,魔法界,还有九头蛇的女孩,”芙蕾雅说,“比较活跃的与幻境有关的势力除了他们还有谁呢?既然斯特兰奇和哈利都否认......”
“洛基。”
有个声音在后面说道。
是托尼·斯塔克端着两杯酒走到了他们身边。“不过一两年前听说他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托尔为这事还消沉了一阵子。”
“既然他死了。”芙蕾雅礼节性地接过钢铁侠递来的酒杯,“既然他死了,我看不出再提起邪神有什么意义。”
“托尔认为他死了。”钢铁侠耸肩,“事实却是我们谁也没见着他的尸体,不在阿斯加德,不在瓦特海姆,谁知道呢,也许他真的化作了飞灰。只是在我内心深处,我不认为一个这样狡诈多端、手段频出的银舌头会轻易被杀死,更让人怀疑的是死前还强行洗白了一波。”
“托尼,”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鹰眼听到这话后面露复杂之色,“我求求你真的不要乱讲话。”
钢铁侠做了一个拔舌头的手势。
巴顿翻着白眼走到娜塔莎那里去了。
“在我们讨论更复杂的事情之前,女士,”托尼目送好友走远,转身友好地用酒杯向芙蕾雅示意了一下,“不如先处理一下您的......翅膀。”
芙蕾雅询问地看向布鲁斯,后者对她点了点头。
身上的擦刮伤都在自动恢复,只有翅膀需要正骨。龙的骨头强度很大,在场的没几个能帮上忙,更说不好能不能直接把骨头利索地正回原位。
“我可能用得上一点魔法。”芙蕾雅妥协。
布鲁斯接过了她递过去的酒杯。
“斯塔克先生。”龙女点头致意,然后往两个正在帮忙的巫师那里行去。
“优雅,美丽,强大。”在她身后,钢铁侠说道,“据我所知你只是个运用科技的普通人,在一大群外星生物之间会让你害怕吗?”
“在雷神身边会让你害怕吗?”布鲁斯回敬。
他们似乎是碰了杯,玻璃相撞发出清脆的敲击声响。
大厅一头哈利熟练地使用各种治愈咒治好了雷神身上的几道伤痕,看得出来他对各种伤势都颇有心得。站在一旁的圣芒戈治疗师好像很想从这个业余人士的操作中找点麻烦出来,却屡屡吃瘪。
看见走过来的芙蕾雅,刚刚还在吹毛求疵的德拉科下意识地皱起眉头,哈利警觉地顺着他的视线看来,也面露异色。
“我这里还有无痛药水。”他从口袋中取出一支绿色的魔药。
“无痛药水会削弱精密治疗咒的效果,接骨咒也是其中的一个。”戴安娜的声音响起,“尚不知道魔法对龙女是否有足够的效力,如果治疗到一半出什么问题就不好了。”
德拉科已经不再为她对魔法的了解而表现出惊讶。
神奇女侠坐在沙发上微微俯身,左臂撑着膝盖,拳托下巴,右手在地上拄着雅典娜之剑。
“你要把斯塔克的地板钻出个洞来了。“芙蕾雅说,“下颚怎么样了?”
“这点伤不用多久就好了,”戴安娜收起了剑,“德墨忒尔赐予我无与伦比的修复能力和对疼痛的不敏感,使我能尽情战斗。”
雷神看她的眼神有点像一个巴萨球员在看皇马球员。
“真希望它也能自己好,”芙蕾雅假装没看到托尔存在感强烈的视线,摸了摸垂落的右翼,“不飞行的时候背着翅膀走来走去让我觉得自己像只鹅。”
他们都笑了,只有德拉科面露不满。
治疗师上前举起了魔杖。
“只管直接用咒语就是了。”芙蕾雅说,“我对疼痛的耐受虽然没有神奇女侠那么夸张,不过也算是摸爬滚打练出来的了。再说这只翅膀也不是第一次遭罪:在我很小的时候老爸和我打闹着玩时就把它拽脱臼过。”
“他怎么样了?”托尔饶有兴趣地问。
德拉科的魔杖点在翅膀和背相交的地方,就像长针刺进骨头般的疼痛猛地生出。
随着“咔嚓”一声响,被折断的骨头回到了原位。
“我妈一年没让他进我家的洞。”芙蕾雅缓了缓才说道,“魔咒很利索,谢谢,德拉科。”
治疗师从用缩小咒带在身边的药箱里取出一支黑漆漆的药剂,示意她喝掉。
芙蕾雅喝完药后感到翅膀根开始发热,眼看两个跨界神已经自己谈上了话,便独自坐到靠窗近一些的地方把羽翼晾开。
克拉克正在阳台上,他的皮肤已经弥合,只是整个人看上去蔫巴巴的。班纳博士和他站在一起。
“布鲁斯和他有很多话讲。”
是史蒂夫坐到了芙蕾雅身边。
“布鲁斯?”芙蕾雅说,然后她恍然大悟,“对,差点忘了这也是博士的名字。”
史蒂夫给了她不怎么用力的一瞥。“别担心克拉克,他是个战士,是个勇敢的人。”
“克拉克?”
“我不是傻子,”史蒂夫说,“我知道你的身份,然后又得知了你们组建正义联盟的消息。那时你把克拉克介绍给我,我们也曾近距离接触过。虽然他竭力掩盖记者身份和超人身份的不同,但血清强化下的洞察力和常年的锻炼观察让发现相似之处对我来说比别人容易太多。我知道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
芙蕾雅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他。
“是我误会了,还是美国队长真的开了一个少儿不宜的玩笑?”
“你误会了。”史蒂夫面不改色地说。
芙蕾雅狐疑地盯着他,最后还是放过了这个童子军。
“这次克拉克说出了母亲的名字。”她说,“恐怕其他人很快也会查到他的身份,至少会和你一样圈定范围。超人的常驻地点是大都会,母亲的名字叫玛莎,透露的信息足够多了。一旦克拉克暴露,我的身份也不会再是秘密。”
“托尼恐怕已经知道了克拉克的身份,他在贾维斯的帮助下交叉对比出你的也只是时间问题。”史蒂夫说。
“贾维斯之前怎么了?”芙蕾雅想到布鲁斯说过的话。
“托尼没告诉我们,只是有一天他忽然用完整的备份取代了原来的程序。”史蒂夫回忆道,“他最近很忙,是不同寻常的忙碌,但如果他不开口就是认为这件事不应该被我们知晓或者不需要我们的帮助。”
“黑寡妇说希望他明白自己弄对目标。”芙蕾雅说,“无论他在做什么,我希望你们也能弄对目标。至于鹰眼和黑寡妇会不会把玛莎的事告诉神盾局——”
史蒂夫摇头,正色道:“他们是忠实的朋友。”
芙蕾雅看了他一会儿,短促地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
“今天发生的一切,”史蒂夫说,“我很遗憾,你们值得的远比此更多。”
龙女玩弄着刚刚接骨时掉下来的一块鳞片,人形时它们显得小巧玲珑。
美国队长的蓝眼睛注视着她。
“这种事不该发生。”
“你知道,”芙蕾雅终于开口,“当我刚到地球的时候,绝想不到有朝一日会是这样的结局。和我的族人比起来我还很年轻,满怀希望能在这颗美丽的星球上安稳度过游历的岁月,然后带着该记录的一切返回我出生的地方。‘不要忘记你是谁,不要忘记你的使命,不要忘记你的故土’,尤他拉长老这样告诫我们每一个,他是对的,冷眼旁观太难。”
“那就不要旁观。”史蒂夫说,“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我们却对自己面对的敌人一无所知。你们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又怎会不被作为对手的枪靶?”
芙蕾雅笑了一声。
“达坦星在荣恩给我制造的梦里毁灭,但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假象。我感到恐惧,但醒来后却并不会深陷在幻境之中。荣恩不够了解我的种群,能读到的关于我的想法也不够多,至少不够他做出一个完美的梦境。单只尼德霍格一个算什么?哪怕是天启星的那些恶棍降临,都不足以让我的母星被摧残至此。”
“我们是中立的旁观者,那些长老们拱卫星际博物馆长达数万亿年之久,其他种族根本不明白他们的强大。尤他拉长老的名字在龙的语言里意为‘群星闪耀处’,这是一句揭语和祝福,用地球的话来说,即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光。”芙蕾雅说,“他生在由迦可汗的年代,一直存活至今。什么样的力量能撕毁他的心脏?”
史蒂夫不明白她的话语,也从未见闻其中的一些词汇,但他仍然认真倾听。
“有时候我在想,我为什么要在地球挥洒鲜血,与此同时还耗尽自己的眼泪。”芙蕾雅折断了那片金灿灿的龙鳞,“不管是何方神圣要侵吞地球,我难道不能回到达坦星,回到长老们的羽翼下吗?”
“你在说气话。”史蒂夫打量了她一会儿,半是温柔,半是责备地回答。
“因为我很愤怒。”芙蕾雅说,“卢瑟固然是最疯的那几个之一,但他不是孤身一人,而是一个群体的缩影。有多少人和他一样,在我们对外战斗时想把屠刀从背后刺入我们的身体?”
“因为他们害怕,他们固执,芙蕾雅,”史蒂夫按住她的肩膀,“有人认为如果没有超能力者,就没有超能罪犯;如果没有变种人,就没有兄弟会;如果没有超人类,就没有外来的威胁。”
“但那是尼德霍格,他的本质就是毁灭!”芙蕾雅说,“你们人类的史诗是如何传唱,那些神话又是如何流存?——它终将带来诸神黄昏,毁灭世界。当诸神的黄昏到来时,它会鼓动双翅,满载死尸于战场上飞翔。”
“我明白。但我们不能否认,是超人降临在地球上,佐德才会找到这里。”史蒂夫客观地陈述,“他和你不同。”
“克拉克和我不同。”芙蕾雅泄气,她还是认可了这个观点,“克拉克一无所有,他必须融入人类这个新的群体。尽管有时候这会让他痛苦,让他怀疑自我,让他隐藏起自己身上美好的一面。我想不通,看看他,史蒂夫,看看你,我怀疑在你们的血液里流淌的都是正义和希望,可世人怎样责备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