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蓁停止脚步,拉住他的衣衫抬头,甚是歉意道:
“你这身衣裳的针线是我用梦回叶浸泡后绣上去的,为的就是你与瑶光决战时,让她沾染上这药。”
“只要是你绣的,初衷如何不重要。”
墨渊没有多大惊讶,桃蓁睚眦必报,爱恨分明的个性,他早早就知道。
“你不觉得我狠辣吗?沾染上梦回叶的瑶光,会千百年在梦中循环今日在苍梧之巅上受的身伤情伤。”桃蓁忐忑地看向墨渊。
伤一个人的心比伤对方身体来得更狠,桃蓁从未停止等有朝一日借墨渊的手来伤害瑶光的机会。
墨渊问:“你后悔吗?”
“欠人的终究是要还的,只有早还与晚还的选择罢了。瑶光万年前欠我的,今日欠司音的,我今日讨回来并不为过。”
“既然无错,我就不会怪你。”
就算你错了,我也护着你,墨渊心中补充道。
他的包容与理解,桃蓁心扉暖烘烘的,不知名的情绪萦绕在心头,她抱住他的胳膊,仰头对他笑道:
“你记得今晚把这衣裳给我,好让我用药将这针线上的梦回叶汁给洗掉。”
“好,我们先回昆仑墟。”墨渊握紧她的手。
“也好,今日太早起床,我还要回去补眠。”桃蓁打着哈欠挨在墨渊胳膊上。
墨渊干脆环住她在怀中,“你睡会,等到了我再叫醒你。”
墨渊环着半睡半醒的桃蓁腾云回昆仑墟。
一回到昆仑墟,桃蓁便跑去后山找棵桃花树挨着,晒晒阳光,不一会便熟睡了。
她这边睡了,另一边的白浅醒了,本来吵着要去苍梧之巅的,可惜墨渊已归来,还罚她抄写三万遍经书。
白浅在哀叹着抄经书之旅时,叠风告诉她有个女子在大厅里等她,竟是她大嫂的妹妹玄女,白浅百般不愿意看见她,可惜四哥书信里的托付,让她逼不得已去藏书阁找师父商量。
师父居然同意了,还让她住在她的洞府里,白浅有种不太愿意,这玄女和她性格不搭。
“师父,你可有看见小蓁去哪儿了,我有事找她。”
“在后山睡着了,夜将临,你让她回房里睡。”
墨渊本是想去后山找她的,如今只能让十七代劳。
白浅攥着手中的书信,撒腿就风风火火地跑去,叠风看到便摇头轻叹:
“这小十七,也不用这般着急将白真上仙的书信给小蓁啊。”
墨渊一震,才下眉头,又上心头,心头上的怅然若失之感渐浓。
跑去后山的白浅,往在树下浅眠的桃蓁跑去,白浅摇醒了桃蓁,雀跃道:
“小蓁,四哥给我来书信了,里面有提及到你。”
桃蓁一听,睡意全无,手有点抖地打开书笺,他清新飘逸的字体,桃蓁甚是思念。
“前面那些话你就不用看了,看后面便好。”白浅觉得将玄女托付过来的话,真不重要,就免得让桃蓁看去。
桃蓁大致一看,亦知道书信前面说些啥,她把目光放在最后一行字间。
“小蓁,十里桃林始然不变。”
“始然不变,始然不变,始然不变……”
桃蓁失神地重复着,酸涩之感袭上心头,原来她还是想着念着。
“小浅,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先回去。”
白浅抿唇,带着书信离开后山,中途她回头瞧向桃蓁,她仍旧挨在树干上失神。
情字,真是让人难以潇洒。
白浅离去后,桃蓁靠在树干上,仰头看着云卷云舒,伸手去接过飘落下来的片片桃花,忽而念着十里桃林,漫山遍野的桃雨纷飞。
折颜,白真,折颜,白真……
“或许,该回去看看。”
她轻闭双眸挨在树干上,好让心中烦闷渐渐离去,闭上眼睑的她,没看见另一个身影踏进来。
后山,一个孤高清冷的男子,神情怅然地走进来,他的眼神紧锁着在树下浅眠的女子。
墨渊止住脚步,任由桃花飘飞,他仍旧目不转睛地瞧着桃蓁。
三十六万年,活得够久,但对他来说都只是日复一日,他不懂热血沸腾,不懂心伤心喜。或许岁数还小时,他与折颜,东华一同平定四海八荒时,或许心是激动过的。
父神嫡子,战神,昆仑墟主人,他从不把这些虚名看在眼里,岁月让他将什么都看淡看开了,包括生与死。
他无所求无所望地过着日子,直到一日遇到这么一个笑容甜美的狡黠女子。
他如深潭古井的心,泛起了涟漪,肩膀上一剑,他记住她了,寻她无果,心间竟泛起过一缕失落。
后来便是她上了昆仑墟,不知为何眼神总移向她,想看她笑,想让她眼里有他的影子,他不懂突然而来的情感是怎么一回事,他慌乱这不受控制的情感。
忍不住事事与她计较,想她眼里有他墨渊,不知不觉中这执念在岁月中沉淀地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