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日子是人过的吗?
人失去了尊严、自由、光明,一旦活到如此地步,还是能被称作人吗?
乐远岑在日复一日,绝对的黑暗与可怕的静寂中,等待着一个机会,逃出生天的机会。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绝望过,也许有过那么一瞬,但是她不能放弃,只要没有死,那么就尚有一丝的可能。
在如此压抑逼仄的小屋里,她最大的敌人不是幕后目的不明的主使者,而是她自己能否坚持到希望来临的那一刻。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来人是一把提起了乐远岑的衣领将她推上了马车,马车里不只塞了她一个人。
她能够分辨出还有三个人的呼吸声,应该都是在此被关押的女孩。也并不只是一辆马车,这一批有七辆马车,周围还有起码有三十几个会武功的人,她也听不太全,总之不会低于这个数量。
马车在路上行驶着,依旧没有说话声。
这些押送的人像是受到过严苛的训练皆是一言不发,不过这次乐远岑听到他们身上传来的另一些声音,像是钱袋里的碎银子碰撞的声音。
可惜的是,一路没有再传来其他声音,就连鸟叫声都没有。
也许因为走的是小路,也许此时是天黑夜深无人出没,可也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些人为了转移关押的女孩们,是否连周围的鸟都杀光了,为的就是不留一丝破绽。
这也都指明眼下不是逃跑的最好时机,毕竟有这么多的看守在侧,她更是对周围的环境一无所知,那么能往哪里逃,怕是没多久就被杀了。
幕后主使者也许是机关算尽,但终究不能算尽一切。
山水有相逢。
山遇水,是险象环生,也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乐远岑终是听到了河流的声音,她看不见这什么样的河岸,但是她听到了河水拍打船体的声音。
这些人极有可能是要她们都带到船上,然后再运送到某一个地方。那么她有了唯一的一次机会,就是在等会被提到岸边的那一刻,竭尽全力突袭提着她的人,一头扎入河水之中。而后不管岸上追兵如何,放空一切运行龟息功,正如曾经飘洋大海的一般,在大河底下随水而逝,能逃多远就逃得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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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山,桃源村。
此处,云雾缭绕,风景秀美,人烟稀少。
胡铁花坐在树枝上喝着酒,他看着从水中探出头大口呼气的楚留香,略带嘲笑地说到,“老臭虫,你这样子还是不行!我觉着师伯因为你那鼻子小问题,设想着让你用皮肤呼吸,又说在水下练习能够有所成,这都是扯淡。其实不可能有人能做到这一点。要是能做到,他还是人吗?”
楚留香一把拧干了衣服,纵身飞到了岸边的树枝上。
他拿过了另一只酒坛,灌了一口酒才缓过气来说,“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是你敢把这话对我师父说吗?估计你一开口,老酒鬼就要被迫戒酒了。”
胡铁花讪笑了一下,他当然不敢质疑师伯的提议。
“老臭虫,那你就只能继续努力了,反正也才只努力了一个月而已。依照师伯的意思是,一年之内能够练成就不错了。反正这里山明水秀,呆上一年也不错。”
别看楚留香与胡铁花叫着对方老酒鬼、老臭虫,其实两人根本与老沾不上边,他们都还是十四岁的少年。
楚留香坐在树枝上看着月亮摇头。
他的鼻子是有些毛病,所以师父提议不如以皮肤呼吸,却也没能给出一套相应的武功,而是让他自己摸索。比如在水底憋气,憋着憋着说不定就能用皮肤呼吸了,他是觉得有些异想天开。
“经过这一个月,我也觉得练出这门功夫的可能性,就与遇到水中仙一样,缥缈得根本不存在。”
楚留香喝了一口酒,他笑着又加了一句,“对,这就和我会想娶水中仙一样不可能。偷偷说一句,师父为什么要为难我这样的大好少年,就不能想一个靠谱的武功吗?”
胡铁花闻言差点呛到。
楚留香会这么说,那是真的觉得功成无望了。毕竟,楚留香连用了两个不可能,不可能遇到水中仙,而更不可能想要娶什么人。
这就让他戒酒一样,都是不可能的。
不过,胡铁花看着月下的河流,他还是玩笑到,“老臭虫,万一呢?”
第35章
乐远岑全神贯注地听着身边的一切声音, 她尽力通过呼吸声去分辨岸边究竟有多少人,这些人大概是站在什么位置。
然而, 听觉一定程度受到武功高低的限制。
她表面上要装作已经是浑浑噩噩的绝望模样, 不得表露出半分目的,但也是真的无法详细得知出岸边的情况, 怎么可能心里一点都不焦急。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一旦被带上了船, 不知会前往何方,途中也不知会经历什么, 很难说还有命能够活下来。
此时,乐远岑所在的马车车帘也被拉了开来,她第一个被人拽下马车。那人依旧是提着她的衣领走向了岸边,是在排队等待着上船。
她目前只能大概岸边判断有四艘船, 船上原本应该没有几个人。驾驶着马车而来的那些看守, 有一些围到了岸边, 还有一些将被关押的女孩一个个提到了船上。
整个过程中没有一个人说话,今夜的风有些大, 只能听见河水拍打向了河岸与船只。此时,无从判断是哪一条河流, 因为不知所在地域, 所以也无法得知具体的气候时节。只是,迎面而来的风有微微的凉意, 这不是盛夏的感觉。
终是,到了乐远岑也将要被提上船。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乐远岑觉得幕后主使者还是不够精密,可能是笃定了汤药的作用, 她没有被绑住手脚。正是抓住了这一点的不够精密,在男人提着想要以轻功跃上船只的瞬间,她用尽全力朝后一踢,一脚踹向了男人的胯.下,咔嚓也许是有什么断了。
“啊——”一道凄惨的叫声,终是打破了一直以来压抑的安静。
“杀!”乐远岑只听到了这一个字,她的身体已经如离弓的箭,借着踢向男人一脚的支撑点,完全反向投入了河水之中。
河水有些冰凉,凉的不带一丝阳光的温度,让她怀疑现在是夜晚。不过,她这一生也许无需再去区分白日与黑夜了,因为睁眼或是闭眼都只有黑暗。
黑暗掩盖了一切的罪行,却也提供给了乐远岑远遁的机会。
一声杀字过后,无数箭支冲着乐远岑的后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