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依言再度伸手。
林溯指尖捏着一枚银针,在冷血食指中指中一刺。而后取出寒玉药瓶,捏着他的指腹往里面滴了两滴,随后封存。
冷血乖乖的看着林溯的一番举动,银针刺破手指时,他也未闪未躲,任凭林溯动作。
这般配合的冷血,让林大夫满意极了。这可是她遇见的,最安静乖巧的病人了。
似是作为奖励一般的,林大夫收回银针和寒玉药瓶后,取出一颗丹药放在冷血手心。
“吃了。”
“……”无声地服下。中间连片刻的停顿都没有。
冷血的这副模样,惹得林大夫不禁想踮起脚摸摸他的头。实在是太乖了。
谁能想到,江湖上孤傲冷血,恶人闻风丧胆的冷四爷,会有这般模样?
而林溯哪里知道,冷血遇上女孩子,尤其是像她这样的任务之外却又对他有恩的女孩子,就像是就像大象见着了老鼠,遇到了命里的克星。这话可是他师兄——追命亲口说的。
最后,林溯想了想,又取出一瓶丹药扔给冷血。这药解毒性不强,唯一特殊的就是可以提神醒脑。算是对冷血有些用处。
“觉得快毒发时,吃上一颗。虽派不上什么大用场,但总归聊胜于无。”
冷血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只是把丹药收进怀里。
冷血不道谢,林溯也不在意。“走吧,去山西接我徒弟去。”
说完,话音一落,两道身影前后越起。白色的身影轻盈灵活,素色的那道如离弦之箭,凌厉飞快。
两人运起轻功,中途在一处小镇的驿站买了代步的马匹。
一路上连续换了五匹马后,林溯与冷血终于到了山西境内。
此时离山西城还有五里地。这点路程对林溯和冷血来说都不算什么,两人打算好连夜入城,却不想中间出现了个小插曲。
在经过一片树林时,前方传来了打斗声。两人对视一眼,翻身下马。
今夜的夜色很好,两人的夜视能力都不差。遂刚走近战圈,就看清了战况。
这是多人围攻一人的战局。被围攻的这人不太高,但也不矮。他一身华服,面容英俊,脑后被竖起的长发带着些天生的自来卷。
此时他身上的华服已经被划破几处,染上不少血红之色。而那些围攻的人却片刻不敢大意,全力以赴地围攻这个青年。
而被围攻的这人,他手中并没有握着长剑之类的语气,而是一把短刀。刀身很轻,很短,很薄,几乎就宛如一片柳叶。每一次短刀离手,都能准确地命中敌人,带走一条人命。
这人如此特殊的武器和手法,被冷血认出。“小李探花?”
“你认识?”林溯看他。冷血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反手拔出无鞘的细剑,进了战圈。
场中突然多出一人,众人怎会发现不了?
在冷血快速出剑,收割出两条性命后,黑衣人戒备起来。在发现除了二人,边儿上还有个白衣女子后,分了几个人手出来围攻。
见有人杀过来,林大夫幽幽地叹了口气。随即足尖轻点,与那杀气腾腾的几名黑衣人拉开距离,接而素手一番,三枚银针由“品”字状飞射而出,打落了一人。
见林溯所用的是暗器,追杀她的黑衣人更加警惕,试图与她拉近距离。
然而,林大夫哪里是那么好追的?
每每黑衣人快要追上她,贴近了攻击范围,林溯都是足尖轻点,轻飘飘地向后掠去,而后再次甩出银针。
林溯足足绕场溜了一圈儿,像是放风筝一样,把黑衣人挨个儿放倒。
脱离战斗的林大夫此时心情并不轻松,反而颇为心酸。
遥想当年,她林溯也是操作犀利的食人花,现在遇敌,竟然沦落到放风筝这般猥琐流的打法……
——天知道系统对我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垃圾系统,还我花间!
林大夫的满腔悲愤,最后发泄在了黑衣人身上。
她的身法灵活,每次停下时,都是银光一闪,三枚银针飞过,带走一人。而中针倒地的人他身侧的同伙还未来得及反应,林溯已经出现在了下一个位置。
原本十几人的围攻,由三人联手反杀。
被追杀许久的李寻欢这才某机会看清出手相助的人。
“原来是冷大人,”李寻欢抱拳,“在下李寻欢,多谢冷大人和这位姑娘出手相助。”
对此,冷血只是淡淡点头,随后去翻看尸体,查找线索了。
居然有人围攻皇上钦点的小李探花,这未免有些太过猖狂。这事,冷血是一定会上报给诸葛神侯的。
冷血这个样子,李寻欢像是早就体会过,遂不甚在意。他扫了眼四周,找了块儿干净的大石坐下。此时他的气息有些紊乱,面色也算不上好。身上还有好几处被刀剑砍伤的伤口。
林溯见此,把手伸入袖中,掏出一瓶金疮药扔了过去。
李寻欢猛的抬手一接,见是伤药,遂笑道:“多谢姑娘,不知怎么称呼?”
“林溯。”
“林溯?”李寻欢颇为惊奇,“可是‘活人不医’林神医?”
林大夫:“……”
——我现在已经这么有名了吗?
第44章 林仙儿危矣
李寻欢, 大庆去年皇上钦点的探花。他这次是因家中大哥病重,特地跟皇帝告假, 回来省亲的。
可他却在路中遭遇截杀。山西城外的那次, 已经是第三波了。
收到消息后, 无情有些不解。看到幕后主使的人名后, 眉头皱地更深了。
“李探花虽官从佥都御史,可到底是身在督察院,与蔡京等人更是少有交集。蔡京怎会派人截杀他?”
看这一波接一波的截杀,分明是李寻欢把人得罪大发了,誓要他有去无回啊。
“咳,”神侯大人咳了一声,“你去追查金鹏王朝的事时,京内发生了一件事,算上去与他有关。”
“哦?何事?”
“前些日子, 蔡京……”诸葛正我娓娓道来。
事情是这样的。前几天的朝堂上, 有人参了蔡京手底的直系——正二品大员户部侍郎一本。说他监守自盗, 在蜀地旱涝时,朝廷百万两银子的赈灾款,从他手里过了一番, 只剩下了一半。
这未免胃口也太大!
视金银如生命的皇帝陛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虽然新皇看上去不靠谱了些, 但还是有能力的,不然老皇帝也不会选他做继承人。然而,群臣也是在新皇上位了一年多才得知, 他们这位新皇啊,别的都好,就是对黄白之物有着迷一般的执着。平日里最爱做的就是抄家!抄,贪官的家。
要知道,自从这位画风清奇的陛下上位后,连权臣蔡京都不敢在这方面触霉头。没见他现在的灰色收入都不敢朝公款伸手,而是收收贿赂,搜刮搜刮民脂民膏吗?
不然,谁知道这位与众不同的皇帝陛下,会不会脑子一抽,才不管现在的朝堂局势,也不管蔡京会不会造反,红着眼睛去抄他的家。
这个户部侍郎自己拎不清楚犯了这等事,算是触碰到了这位年轻皇帝的逆鳞。不过他还算幸运。因为马上就有金鹏王朝的遗产进库,所以皇帝的心情颇好。五十万两白银数目确实不少,不过,跟无情所带回来的一笔财富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蔡京见今日皇帝陛下并没急吼吼地嚷嚷着抄家,遂开口求个情。毕竟户部侍郎所贪的银子,十有九成都进了他的腰包。
蔡京所说的内容无非就是,五十万两那么多银子,怎么会凭空少了一半?这其中肯定另有隐情。要不陛下咱们派人去核实一下,发现赈灾款确实少了再定罪也不迟。
蔡京巴拉巴拉一大堆,皇帝听的昏昏欲睡。
他今天是心情好,但是!这并不代表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蔡京说完,皇帝挥挥手让他站回去。蔡京派系的另一大臣也要为其说话,却被皇帝一个不耐烦打断。
“……”
被皇帝噎回去的一肚子草稿的大臣十分尴尬。他的顶头上司蔡京也有些尴尬。至于神侯大人……他也挺尴尬。
虽说皇帝怼的是蔡京的人,神侯一派都挺乐观其成。但是,神侯大人真的有些没眼看。他们家的皇帝,除了爱钱如命,还是个颜狗啊!
你瞅瞅皇位上坐着的人,那年轻俊秀的脸上的嫌弃,就差用毛笔在上面写上“你丑,你闭嘴!”了。
皇帝环顾四周,看到了一身官服,身姿挺拔,样貌俊美的李寻欢,眼神一亮。
“李卿,你来说说。”
于是,靠着颜值得到发言权的李寻欢得到了全场的凝视。
李寻欢现在可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他被皇帝钦点为探花,按理说应该是去翰林院的熬资历的,可皇帝却大手一挥,把他安在了督察院,还破例任命他为——右佥都御史。
右佥都御史,从三品。要知道状元都没这么好的待遇。
虽然御史只是个言官,但人家也是凭本事(口才)吃饭的。
李寻欢能考上探花,自然也不是草包。而他为人也是正义,看不上蔡京那派的所作所为。
于是,他便说:“圣上,臣以为……”
李寻欢话里表达的大致意思就是——既然有人参了户部侍郎,肯定是有凭有据。那还废话什么,革职查办,抄完家再说啊陛下!
李寻欢:……不,陛下我没说抄家!
“嗯,李爱卿说的极是。”李寻欢说的话太对皇帝的口味,遂大手一挥——抄家!
众臣:“……”
李寻欢:“……”
——我不是,我没有。
其实这事儿不怪李寻欢,人家只是话语公正地那么一说而已。可是蔡京却把李寻欢恨上了。
这次的旱涝范围不大,遂户部只拨款一百万两白银赈灾。可是当官的都知道那点儿猫腻,这层层克扣下来,最后用到救济百姓的银子,十分之一都可能不到。
这事儿蔡京本来不想换,可谁让那户部侍郎贪的钱九成都献给了他。五十万两印着朝廷官印的现银,能从他家搜得出来才怪!
可搜不出来,依皇帝那性子肯定会让人严加拷问,让人把钱吐出来。可钱都进了蔡京的腰包,怎么吐的出来?
不是没想过杀人灭口,可这事儿如果杀人灭口了,不是明显把事情闹大?没追回钱,皇帝肯定不会罢休的!
无奈之下,蔡京又把还没捂热和的四十多万两白银吐了出来。这还不止,因为赈灾款到最后百万两白银只剩了十万两!小皇帝才不管那是层层克扣的结果,只会盯着户部侍郎要。
没有?那就老实交代——钱去哪了!
就因为对皇帝的作风非常了解,所以蔡京又不得不咬着牙把那缺口儿给补齐了,全暗中送到了户部侍郎的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