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这才道:“她父亲是华国的官员……”说到这里,他就不说了。
常青看着四爷就笑:“小老弟,你是真会说笑。”
四爷去没笑:“常会长觉得大家闺秀上不了赌桌。上了赌桌也不会把把都赢,那是你不知道,她不光有个当官的父亲,自己本人还是个数学硕士心理学硕士。一个心理学家的观察力加上数学家的计算能力,赌桌上那点活,她看看就能明白。”
这次常青不笑了:“你说的是真的?!”
“你可以当我是玩笑。”四爷看着常青,含笑不语。
常青转着手里的酒杯子,有些沉吟。这一见面,就抛出他自己的底牌,是为什么呢?他一定是想要告诉自己什么。
可这扼要告诉自己的是什么呢?
琢磨不透,想不透可以问啊。他复又带上笑意:“回来不光是为了义父的事,还有什么,也一并说了……我这个当大哥的,能不能应你,得先叫我听听。”
“话我说的很明白了,我的岳父是华国的官员,我在华国可以走的通很多的路子……”他说到这里,常青就明白了:“你想要走这一路的货?”
“不行吗?”四爷看常青:“作为我父亲的儿子,我没有这个资格吗?”
“不是!”其实华国的市场,说大吧,不小。可这却是最难走的一条路。这个国家对DU这玩意,从来可不手软。他心里过了一遍:“其实在我看来,你跟龙威……不是,是会长,你跟会长,在我心里,是一样的。都是义父的儿子,都是我的兄弟。他做了会长,只不过是从业务里,分出了一片而已,这不是什么大事情。可是啊,这在会长看来,就不单单是这点事了。毕竟夫人还活着,能不能得到承认,这个现在……不好说的。不过你放心,我会促成此事……”
“常会长。”四爷看向常青:“我是个很坦诚的人。初一见面,我就把目的跟你说明白了。我在缅国无根无基,就算是进了新安会,又能掀起多大的浪呢?所以啊,我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说,我的兴趣不在缅国。可我要在华国做下去,就少不了新安会的帮衬。就算是我勉强从张龙威手里要了这一条渠道,可我要货没货,要人没人,我拿什么做呢?我需要有人在会里支持我,永远是我的后盾。这个人,非您莫属。就像是您说的,夫人还活着,承认不承认都是未知数。可是,作为新安会的奠基人之一,您不想想帮会的以后吗?要是我没记错,夫人的父亲所依附的那位秘书,因为支持州长的第二位公子,早被大公子所恶。要是我的消息正确,我记得那位二公子前不久,刚刚死于一场飞机事故。”
常青‘嘶’的一声。
任何一个帮会,都有它的后台。新安会就是通过这位秘书,搭上州长的。
可搭上州长的可不止一个帮会,在这个州里,哪一个至今还存在的大帮会,背后不是州长呢?
可州政府内部,也有斗争。就比如这位秘书,站了二公子的队,却偏偏二公子死了。那位大公子又是个极有话语权的人,他厌恶了秘书后台,就相当于要恶了新安会。只要他放出话了,其他帮派就能把新安会给撕了。
众矢之的啊!
他这是在提醒自己:时移世易,新安会得另找后台了。
想要另找后台,老会长夫人反倒成了最大的障碍。
新安会想要平安的过度,除非是……
常青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四爷的眼神就变了,“看不出来,小老弟倒是非同凡响。”
“这个道理,常会长可以跟一些元老说说,想来都不会鼠目寸光的人,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帮会最好的处置。”说着,四爷就起身:“今儿就这样吧,我先回了。”然后招手叫桐桐,“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两人跟很多个来旅游的小夫妻一样,牵着手,说笑着,一路就走远了。
常青慢慢的收回视线,坐在沙发上一下一下的用手拍沙发的扶手,好半天才道:“去查!查这个张凯文,在M国这些年,都在干什么?”
这个很好查,而且除了照片,其他的都是真的。
那就是个问题少年到问题青年,然后顺利的就长成了DU贩的经历。
常青拿着这资料都忍不住笑:“还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这他妈的也算是遗产的天赋吗?”
说着,把资料往桌上一拍,吩咐属下:“给八位元老下帖子,就说老常请他们喝茶。”然后再派人给咱们那位小少爷送一张帖子,“该见的都见见吧。”
这人就问:“时间呢?”
“明天晚上……明天晚上八点丽云别庄。”常青吩咐道:“你亲自去派车接那位小少爷。”
这人就道:“都是八点吗?不用提前跟几位长老说一声?”
“不用!”常青依旧笑的很弥勒佛一样,可怎么都掩盖不住眼里的冷意。
八点去丽云别庄,可六点,就有人来接了。
两人根本急不知道丽云别庄在哪里。简单的塞了点东西填肚子,然后换了正式的衣裳,前后也就半个小时。上了车之后一路兜兜转转,竟然是到了一处私人的码头。在码头上上了船,又是半个小时,这才上了岸,原来,这丽云别庄是建在一处岛上的。
岛倒是不大,像是一处人工岛屿。
岛上修着码头,修着提停机坪,隐在绿植背后的,是一大栋别墅。
别墅里此时已经是灯火通明,主人怕是已经等着了。
一路走来,可以说是一步一岗,十步一哨,间或还有黑衣人不停的巡逻。而这些人不全是华人缅人,各种肤色的人都有。一个个的身上带着枪,都是彪悍的练家子。
林雨桐就想起一种人来——雇佣军!
第1302章 黑白人生(26)三合一
等到了大厅的门口,站在外面都能清晰的听见里面的说笑声。至于说些什么,林雨桐和四爷都听不大明白。他们用的是缅语里面的某种方言,虽然不知道说什么,但听那谈笑的声音,气氛应该很热烈。
林雨桐心道:看来今儿不光是请了自己跟四爷,还请了别人,只是不知道这些人倒是是谁。想来能成为常青的座上宾,也不是一般的人物。更糟糕的是,对方先到了。只是换衣服花费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而已,看起来是迟到了吧。
四爷抬手看了看时间,对林雨桐摇摇头,叫她稍安勿躁。他的眼神扫过外面一圈的实抢核弹的雇佣兵,林雨桐微微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
以为要在大厅门口稍微等等呢,结果前面的人欠着身:“请进。副会长有吩咐,您二位不是外人,直接进来就好。”
一脚踏进大厅里,里面刚才的笑闹声戛然而止。
围着极大的圆桌,坐着七八个人吧。林雨桐扫了一眼,空了三个位子。这就证明,至少还有一个人是未到的。
而圆桌边确实坐着八个人,这八个人是包括了常青在内的。可要是消息没错的话,这个新安会,有元老八人。也就是说,元老里,有一人未能按时到达。
这就很有意思了。
如今任何一个细小的细节都不能放过。
林雨桐能看明白这一点,那就更瞒不过四爷的眼睛了。
他无视一道道上下打量的眼睛,直接走过去,“还以为迟到了。还好还好,不是最后一个。”
竟是把有人不听号令的事说到了明面上。
这些人有些眯起眼睛,有些两三人互相交换了眼神,心里都升起了一种‘这可不是个善茬’的想法。
常青哈哈就笑,拍了拍边上的椅子:“坐坐坐!过来坐,坐老哥边上。”
其实这种圆桌的安排,是两边不讨好的。圆桌的安排,忽略了主次,自然也就忽略了尊卑。这要真是张凯文来了,心里得想着,这还是不想承认自己呗。要不然,这位置不能这么排!他该坐主位才是。而另一方,这些长老心里也未必都舒服。他们还没承认这个小少爷呢,然后一个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小子,就想跟他们平起平坐,凭什么?
只看这些人的表情,就不难看出他们真实的想法。
四爷还是在常青边上坐了,林雨桐坐在四爷的另一边。
常青就跟四爷说:“八位元老都是知道你身份的人,能记得当年的事的,也就是跟着义父的老兄弟了。小老弟啊,给几位长辈见礼。”
四爷朝这些拱手,算是见过礼了。手没没收胡来,一个枯瘦的老者就摆手:“见礼就算了。这到底是不是老会长的小公子,可还没有定数了。不能因为老会长不在了,是个人都能上门来认亲的。这恐怕不合适。”
常青就道:“仁叔,您看您这话说的……错不了的。当年的事,可就咱们这几个人知道。老夫人那边,总不会平白找这么个人来冒充。”
言下之意: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要是真的,认下没错。这要是假的,必然是这些老兄弟里有人有想法,有人想借着这事生事。既然是老兄弟的想法,那这事就还能斟酌。
毕竟,新会长上任之后,这些老兄弟可都得退居二线了。
之前各自有各自掌控的场子,如今真正赚钱的场子都被收回去不少。这每天损失的都是钱,很多很多的钱。这人啊,一天收入一万的日子过惯了,叫你过一天只收入一千的日子,别说,真心过不了的。
常青这么一说,这位仁叔就不说话了。闭着眼睛向后一靠,搞不清楚是个什么态度。
他不说话了,那边一位手里拿着折扇带着眼睛的却道:“如果兄弟们是有什么想法的,就赶紧说出来。大家有事商量着办。要不然,可千万别被什么人给钻了空子。谁知道这位不是雷子条子,是不是哪一边的线人。”
说着,他从身上就掏出一把枪来,‘啪’一声拍在桌子上,“我等半个小时,要真不是咱们兄弟们哪一个弄来的人,那咱再说话。”
这边的话才落下,外面就传来笑声:“礼哥啊,你这脾气可不小。一看你掏枪,小弟我这心肝儿就乱颤啊。”这人一身花衣服。绿蓝花色的短袖,红绿相间的短裤,夹板拖鞋,一路的踢踢踏踏的。个子不高,长的有几分猥琐。年纪得有个四十来岁吧,在这一伙子里,算是比较年轻的。这么年轻的元老级别的人物,肯定就不是善茬子。这人眼睛不老实,先看的不是四爷,反倒是林雨桐。一副见到漂亮姑娘就找不到北的样儿,就这几步的路,朝林雨桐飞了好几个眼。
“阿勇啊!”常青脸上的笑收了收:“今儿可又来晚了。”
“没办法没办法啊!”被称为阿勇的人却始终笑嘻嘻的,哪怕是做出一副苦笑的样子,那眼里也是带着看不清深浅的笑意:“本来副会长亲自下了帖子了,我这从昨天开始,就准备着呢。专门叫人给我送了衣服,又特意的挑了这么一身好看的。就等着今儿晚上的好宴呢。结果谁知道会长专门请了我过去,一耽搁二耽搁,就等到现在了。”说着,又是嘿嘿的一笑,然后朝一边站着的人招呼:“小乙,人都齐了,怎么还不上菜啊!”
原来之前带路的人,叫做小乙。
林雨桐朝小乙看了一眼,收回视线的时候,跟笑嘻嘻的阿勇对视了一眼。她收回视线,那边阿勇却起身了,端了一杯酒过来,趴在林雨桐座位的椅背上:“这是谁家的姑娘啊?长的真好看。”说着,把酒杯放在林雨桐的面前,“我请你的,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啊?”
常青的声音都冷起来了:“阿勇!你是做长辈的,像个什么样子。”
“哎呦!”阿勇走路一扭两扭三扭的,扭了过去:“这个时候,知道我是长辈了。既然我是长辈,你怎么不叫一声勇叔听听?”他‘嘁’了一声,“你叫老会长一声义父,我叫老会长一声大哥。说起这位小公子了,你知道我是长辈,怎么到你这里,你就不记得我是你的长辈呢?”他的嘴嘟起来,像是跟谁怄气似的,冷哼了一声,又走到林雨桐的后面,却也不趴在椅背上了,而是戳了戳了林雨桐另一边的一个一直没说话的冷脸汉子:“义哥,让让坐嘛,我可是很长时间没看见这么漂亮的后背了,亲近亲近嘛。”
这位义哥像是躲瘟疫似的:“……让……让……让……我……我……我让还不行……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戳人家嘛。”阿勇夸张的把结巴的话接完,屁股一扭,把结巴义哥给怼走了。然后挨着林雨桐坐了,他伸出双手,放到林雨桐的面前:“好看不好看?”
双手骨节分明,本来是一双很好看的手,偏偏十个手指的指甲全都留的尖尖的,染的红红的。林雨桐的手微微一紧,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林雨桐是没有留那么长的指甲的,更没有美甲。就是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
她微微一笑,也坦然的伸出自己的双手,正反两面都摊开来:“这指甲油可不是好东西,我还是建议少使用或者压根就不要使用。”
阿勇点了点林雨桐,笑的分外的夸张:“……有道理。”说着,他的声音小了起来:“可我这指甲油,可不是一般的指甲油。你知道我这指甲油为什么这么红这么亮吗?”
林雨桐摇头:“愿闻其详。”
“我这指甲油,之所以这么油,这因为用了人油?”说着,故作神秘的道:“知道什么叫人油吗?”
“人油啊?”林雨桐也神秘的道:“活着时候自然是不能取下板油的吧。那这必然是人死后炼制出来的尸油!我再猜猜,您这指甲这么红,那肯定是泡在人血里七七四十九天,成了这样的?要不然,就是连着杀了七七四十九个人,掏了七七四十九颗心脏,才染成这样的。哎呦呦,这指甲,只怕是见着要减寿,挨着得要命吧。”
阿勇看着林雨桐嘴张的大大的,然后拍着桌子拍着大腿,笑的前仰后跌的,眼泪顺着脸颊流,流着流着就拿出绣着小花的手帕翘着兰花指细细的擦:“这小丫头……”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嗔痴,然后给出结论:“可真调皮!”说着,点了点林雨桐:“淘气!”
才还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转脸就又冷着脸,对着常青似笑非笑:“副会长啊!这小少爷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这个小丫头,可不简单。她胆子大的很呢!谁家的官家小姐,这么大的胆子。说起杀人,说起剜心挖肝的事,她比我都熟。”
“副会长啊,我们是不是真的,其实也没什么要紧。”林雨桐接过话茬:“不过,您身边的耳朵可也太多了。这才说了的话,人家转眼就知道了。假的不可怕,不知道是真是假也不可怕。这总归是会防着的。就怕这真的,真的真真的这种,叫人防不胜防。”
这边话说完,常青还没说话了,阿勇就翘着又尖又红的手指,指着林雨桐:“哎呀呀!小姑娘够记仇的,我才说了她的坏话,她就来挑拨离间。”他又起身,走到常青的身后,从后面抱住常青的脖子:“人家是常青的小叔叔啦,怎么会害小常青呢?”
常青的脸色变的铁青,伸手扒拉开阿勇:“老八,坐回去!”
“哼!”阿勇一扭二摇的又坐回去,却又不再说话了。
常青这才扭脸看在坐的:“几位都是长辈,我再最后问一遍,这位小少爷突然回来,不管是真是假,跟诸位有没有关系?”
八个人都没有说话,足足等了五分钟,依旧是没人说话。
之前说话的礼叔,就将桌上的枪重新拿出来,对准了林雨桐:“刚才阿勇提醒的对!这小丫头可不是一般的小丫头。什么官家小姐?官家小姐是这样吗?”
林雨桐挑眉:“就跟你们见过官家小姐似的?哦!对了!新安会的老夫人嘛,在你们看来,那就是官家小姐了!”
这是讽刺了!
一个秘书的司机的女儿,说出来不够寒碜的。
常青无奈的摆手:“礼叔,稍安勿躁!您老这脾气,怎么到现在都不改?快把枪收起来。”
阿勇耻笑:“啧啧啧!也就这点能耐了。看看你,看看人家俩孩子。人家就两人来咱们这地盘,人家都不怕,你怕什么。外面那么多人守着呢,还用你掏枪……没看见人家光明正大,连老夫人都不放在眼里吗?要是这么说……其实,我这会子倒是觉得,这小子说不定真就是老会长的风流债了。”说着,才猛的想起来什么,扭脸朝四爷看过去:“嘿,我说!我们这都有拔枪的了,我才想起来,从我进来,你就没说过话吧?嘿嘿……好小子,沉得住气!”
他的话叫众人的视线都聚拢过来,四爷的手放在桌子轻轻的敲着:“……诸位都是帮会的元老,帮会的利益大于一切。我是不是张文昌的儿子,真的要紧吗?张龙威倒是张文昌铁板钉钉的儿子,可他如今的作为,如果危害到了帮会的利益,那么,诸位会怎么做呢?相反,我如果不是张文昌的儿子,可我能帮会带来利益,那么,诸位又会怎么做呢?说老说去,不过是一句话,‘谁跟钱有仇呢?’。”
常青这才道:“徐秘书跟大公子交恶的事,诸位也应该有所耳闻。可包括我在内的诸位,谁往下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