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不是不知道大公主也在彩妆阁事件中掺了一脚,就算她不是直接出手,只是借了一万两银子给七公主,可七公主若是没有那一万两银子,怎么可能请来那么多无赖?
大公主自认直接借钱给七公主这事儿旁人应该不知道,所以从未想过贾数是在防备她。
而且方子确实不能外传,大公主想过后便抛开了。
“父皇说,这次林侍读出书一事也是你在背后推动?”大公主还是对这件事更有兴趣。
贾数偏头,意味不明地说了句:“看来圣上确实宠爱殿下。”
大公主摆摆手:“真的是你做的?”
“公主说笑了。”贾数选择了否认,“夫君才华横溢、天资过人,所以他写的书才能受到学子的欢迎。臣妇一介妇人,不过些许微末本事,哪儿来的本事在背后推动?”
大公主挑眉,倒是没再多说什么。
只是过了一会儿,她又说到:“伯爵夫人果真是个妙人儿,我们日后必会相处得十分愉快。”
贾数:“……”
她就一普通没落勋贵家的媳妇,真不想与除皇帝外的皇家人扯上什么关系啊。
——
大公主回宫后,立刻到了上书房去见启圣帝,恰好遇到林如海从上书房离开。
林如海见到有女子迎面走来,立刻低下头,让开了一条路。
端敏长公主看到林如海,忍不住瞟了他一眼,不过撇撇嘴,立刻转开了。
长得倒是不错,就是太稚嫩了。
等进门,她才从启圣帝的嘴里知道了林如海的身份。
“他就是林如海?”端敏长公主有些惊奇。
启圣帝笑问:“怎么了?不像?”
大公主立刻摇头:“与女儿想象中的林如海完全不一样。”她以为会是个沉稳,且心思颇深的男人,毕竟林夫人可不是个好拿捏的。
启圣帝不语,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女儿今日去见了林夫人,是个很聪慧也很沉得住气的女人。”
“只是这样?聪慧而沉得住气的女人,这京城的夫人小姐们不说全都是,那也绝对少不了。”
“但林夫人通透,性子也有趣,而且对女儿虽然恪守礼仪,却也没什么敬畏感。”
这很难得。
大公主出嫁两次,因为婚姻不顺,除了自己做点小生意,唯一的爱好便是举办各种赏花宴品茶会,她甚至举办了个诗社,很是笼络了一群年轻夫人与小姐们加入。
但她见过的这些人中,没有一个如贾数般,一点也不怕得罪她。
大公主将贾数说见到她鼻孔的话说了出来,逗得启圣帝哈哈哈大笑。
但启圣帝笑过后,也得承认,林夫人确实是个挺有趣的人。
“女儿觉得,林夫人不像是个蠢的,会在不了解女儿性子的情况下贸然动作。”大公主解释,“所以唯一的原因只可能是,林夫人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大致摸清楚了女儿的性格。”
启圣帝想了想,摇头:“这不算什么。”
大公主嗔了启圣帝一眼:“父皇真是,也不想想女儿身份。”她撒娇问他,“难不成父皇还遇见过胆敢说见到您鼻孔的人?”
启圣帝心说,他虽然没遇见过说见到他鼻孔的人,可他遇见过说他穷的人啊。
这个人还是林夫人的夫君呢。
这么一想,林如海这对夫妻果然是天生的因缘啊,性子竟然这么像。
但是这事儿启圣帝能告诉大公主吗?自然不行啊!
他也是要面子的!
大公主一脸狐疑地看着启圣帝,总觉得他隐瞒了自己什么事儿。
“既然你喜欢林夫人,日后便多与她走动走动,别整日待在公主府,或者进宫和贤妃待在一起,小心跟你母妃一样,变成不着五六的蠢货!”
大公主强笑道:“林夫人如今怀了双胎,女儿怎可能频繁叨扰?”
但是留在公主府,却又免不了时常被贤妃召进宫训斥。
因为提到了贤妃,启圣帝与大公主原本的好心情都受到了影响,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大公主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启圣帝一句:“父皇,六弟日后能得个什么爵位?”
启圣帝扫了大公主一眼:“你问朕,朕如何知道?”
就算他看在大女儿的面子上,立刻给老六一个王爷的爵位,可他要是上蹿下跳惹了太子厌烦,等太子登基,一样能把他撸成白身。
直接砍头倒是不太可能,但送进宗人府囚禁终身却正常。
大公主又叹了口气,“女儿明白了。”
——
林如海散值归来,表情不怎么好看,对上贾数的关切的目光时,眼神也有些躲闪。
贾数明白,这是林如海接受了启圣帝升职编书的命令,此时正别扭着呢。
她可不惯着林如海的脾气,挺着个大肚子就走到林如海的身前:“你这是觉得不该将你推到风口浪尖引起皇上注意,所以生我气了?不想见我了?”
说完,她就要往屋外走,“既然这样,我还是把屋子给你腾出来,免得你看着我厌烦。”
林如海顿时急了,一把将贾数抱住:“我没有!”
贾数抬头看着他:“那你这是怎么了?总不可能是因为我怀孕后身形臃肿,所以你觉得伤眼?”
林如海瞪大双眼,只觉得自己比六月飞雪的窦娥还冤。
“我没有!”因为着急,林如海也没能立刻发现贾数眼底的笑意,“我、我升职了,如今已是侍读学士,日后的工作便是为皇上编书。”
说完,林如海神情又沮丧起来。
“升职是好事啊,干嘛哭丧着脸?”贾数笑,“都跟你说了,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先不说我不介意你靠着我的功劳升官儿,就只说,那些书的内容都是你写的?批注也是你做的?这些我插手过没有?”
林如海犹豫了下,摇头。
“既然书内的所有内容都是你写的,为什么你总觉得所有功劳都是我的?”贾数看着林如海,“就算出书的点子是我想的,可若是没有你写的那些文章,没有你探花郎的名头,那些书会有人买吗?”
林如海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
“日后书肆还会邀请其他有名的读书人,不说远的,就只说你写信邀请的刘正清刘大儒,若是我按照你那本书的排版内容帮刘大儒出了本书,书籍也大卖了,难道功劳也是我一个人的?”
林如海的书能够大卖,确实有贾数的功劳在,可书这个东西,看的还是内容。
而很明显,贾数就算再活个几十岁,也不可能写出让那么读书人都赞同夸奖,并愿意为之花钱的文章。
涉及到自己的恩师,林如海自然连连摇头。
“夫子才学过人,他若是出书必然大卖,功劳怎可以归到若桑一人头上?”
贾数笑着拉住林如海的手:“这不就是了?若是你恩师的文稿按照我的主意刊印成书,而且受到很多人的欢迎,你也不认为是我的功劳啊。为何你自己的书大卖了,反倒觉得是我的功劳?我是有一些做生意的小手段,但若是你写的文章太差,我那些花巧手段怎可能奏效?”
见林如海眉眼舒展了些许,她又下了一剂猛药,“就算是圣上,也不可能凭着我那些花巧手段,就决定给你升官儿,让你编?编书可是要真本事的。”
就比如她之前想过出书,点子也一直在脑海里,可就算林如海的一箱子文稿全摆在她面前,她也根本分辨不出哪些是自己想要的内容,哪些又是可以舍弃的。
若是编书的人都跟她一样,编出来的书还能看?
“可书能大卖,确实是若桑的功劳,且圣上会注意到为夫,也确实是因为若桑替为夫出的那些书。”所以贾数还是占了大半功劳。
林如海虽然一开始被贾数弄得有些懵,但冷静下来后,却没被贾数给糊弄住。
“而且为夫只是个探花,虽然略有些名声,却还达不到让其他学子对为夫写的书趋之若鹜的程度。可夫子却是大夏有名的大儒,哪怕没有娘子的手段,夫子随便找一家书肆出书,同样能引来大夏读书人的追捧。”
两人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有着根本的差距。
贾数特别新奇地看着林如海,伸手呼噜了把林如海的头:“夫君啊,你长大了啊。”
林如海:“……”
别以为我没听清,你最开始说的那个字明明是“崽”!
他真是被若桑当儿子养了吗?就好气!
贾数对上林如海气冲冲的眼睛,“噗呲”笑了一声:“夫君,反正不管怎样,圣上的好处都是给了林家,你我夫妻一体,没必要分得这么清楚。”
说着,她笑眯眯地看向林如海,“除非你想将这些好处留给其他人!”
林如海茫然地看着贾数:“留给谁?”
“你儿子啊!”
林如海低头,苦着脸:“这也太早了?儿子都还没出世呢。”
贾数:“……”
虽然明显与林如海鸡同鸭讲,但不得不说,他的反应很好地取悦了她。
贾数摸着自己的肚子:“这就是了,百年之后这些好处也是留给我儿子,你又何必纠结?”
林如海看着贾数,忍不住嘟囔道:“什么你儿子我儿子的,是我们的儿子!”
贾数没忍住笑出了声:“是是是,我们的儿子!”
经过这段日子的调教,林如海的情商明显看涨啊,看来距离日后天天听他的甜言蜜语也不远了。
如果他会的话。
贾数靠在林如海身上,笑着笑着,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来:“如海,你不是说要给你的夫子写信邀请出书?你写了吗?”
林如海奇怪:“若桑不是看着为夫写的吗?”
贾数眨眨眼:“我什么时候看着你写的?”
“就前两天啊。”
“前两天?我怎么没印象?”
林如海急了,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两颊鼓气,贾数竟下意识地想到了河豚。
“那天你说要到书房看着为夫给夫子写信,结果半途睡着了,还是为夫抱你回来的!”
因为那天是第一次从书房将贾数抱到床上,距离比之前都要远,而且半途动作稳当,没有一点晃悠,林如海记得特别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