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噗——”
太子到时,便听见康熙正在发怒,斥责胤禩“你又不务正业!”
太子见胤禩乖巧地挨训斥,笑道:“汗阿玛既然头疼该如何教育八弟写一些正经的文章,不如给他指点一个文采斐然的侍读?”
这不是汗阿玛下诏修国子监了吗?
最近又提拔了一批有才华的文士,指一个给胤禩,去八贝勒府侍读倒是不错的主意。
康熙若有所思,还真有些意动。
康熙深沉着脸道:“朕得给你指一个老学究。”
胤禩后脑勺滴下了一滴汗:“汗阿玛,您指个老学究给儿臣,万一气死了怎么办?”
放过儿臣,放过老学究吧!
太子还在一旁煽风点火:“不如找一个能忍又喜爱教书育人的文士。”这样的人,会将“把倾城掰回正道”视为自己的责任。
胤禩不可置信瞪视太子:我哪儿招惹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村通网·太子妃·瓜尔佳氏读条中……
第78章 别怕,一切有我在
太子见胤禩瞪自己,唇边淡淡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胤禩:好啊,他这是看热闹不嫌事情大!
康熙见太子与胤禩关系“甚佳”,还挺欣慰:保成也会关心弟弟了。
“要看住胤禩,文士恐怕是做不到的,倒是只有老四能做到,”康熙说道。
太子惊讶道:“老四?”
康熙注视着散发着乖巧气息的胤禩,高深莫测道:“其他兄弟对胤禩太宽容。”
康熙说的已经很委婉了,那哪儿是宽容啊?其他兄弟面对胤禩,都顶不住两三个回合的,就他那张嘴甜言蜜语的信手拈来,想忽悠谁忽悠谁,让人在云里雾里间上他的当,不知不觉就把初衷给忘了,自己不就是每一次在发火的边缘,又让胤禩给哄住的吗?
发脾气的时候也讲究个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尤其不是在正事上发脾气,气了觉得不值当,不气心里又过不去那个坎,磨人不磨人?
太子哑然:其他兄弟对八弟宽容,反过来说就是,胤禛对八弟不宽容?
康熙补充道:“老四做事较真。”
太子接收到了君父的暗示,意为让他将胤禛“让出来”,胤禛还得看着胤禩别乱来。
他轻笑一声,没有接君父的话,反而夸起了胤禩:“八弟在正事上也很较真,不会在大事上出错。”
康熙淡淡道:“他若是在大事上出错,朕又岂会放纵他到现在。”
这对天家父子之间以胤禩为中心打哑谜,看似说的是胤禩,实则各有比喻与暗示。
他们也不想想作为当事人胤禩,听懂了他们之间的隐藏之言,还要假装自己只听懂了表面。
胤禩开动他聪明的脑袋瓜,开始思索利弊。
是让四哥来继续盯着他,还是汗阿玛再派个老学究来盯着他?
其实他两个都不想选,果然还是让二哥吸引住汗阿玛的注意力最好了。
他悄悄挪了挪,为康熙与太子之间留出了空间。
君父与太子之间氛围古怪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了,往往挤在其中的人都很难全身而退,胤禩不想做夹心,于是找了个理由就打算开溜。
哪知他一动,反而将康熙与太子的目光都给吸引来了,他们二人齐刷刷看向了胤禩。
太子道:“八弟,御书房就那么大,你哪算溜去哪里?”
康熙淡淡道:“朕话还没说完呢,别急着走。”
胤禩:“…………”
弱小,可怜,又无助。
康熙道:“朕治国理政以来,始终认为唯有耐得住劳苦,方能有所成。仅在宫中批阅奏折或差遣臣子调查,不如自己亲至可断是非。”
胤禩与太子皆认真听君父教导,纷纷点头。
太子道:“儿臣知道,凡事不能仅从他人言语之中得知,若可为当自己亲自前去视察,不可听一面之词,以免受人蒙蔽。”
太子从小到大皆是君父亲自教授,从帝王心术,到治国理政,再到为人处世,皆有君父之风,自成年以来,锐意进取,如初生暖阳般灼灼夺目。
也不知从几时起,君父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语重心长的话来教育他了。
太子只当是胤禩为顺带,殊不知面前这一脸纯良的弟弟,私底下没少接受汗阿玛的单独教育,还听话、会来事。
从来都将事情做到最完美的太子,近日的表现平平,在康熙眼里,却成了退步。
胤禩见汗阿玛将他与太子拎在一起教,以为汗阿玛终于想通了,打算让他这个掌卫事大臣与太子之间牵个手,日后就稳太子之位呢!
毕竟,太子于政务上的素养绝佳,还真没有一位兄弟能比他更会,他的为君之道是汗阿玛从小培养的。
只不过在处理宗室之时,太子选择了对待他们宽容温和,并没有雷厉风行斩断毒瘤的魄力,依然一心想要拉拢他们,因为太子心里知道,汗阿玛敲打过宗室以后必定还会给他们甜枣尝尝,毕竟日后还需要这些人来维护帝王统治。
可是他有一点忘了,汗阿玛想要看的并不是他深谋远虑猜测帝心做铺垫安排,而是想要看到他干脆利落斩断毒瘤。
钝刀子割肉才是最难受的,早除早痛快,莫要放任隐患变大。
这就是康熙教导胤禩的东西,胤禩也这么干了,就是到底还年轻,毛手毛脚的,后续问题还需要君父来兜底。
康熙的教育一直持续到了傍晚,这才将太子与胤禩放走。
胤禩与太子一同走出乾清宫,太子不发一言,隐隐看去薄唇微抿,神情凝重,心情看上去不佳,早已没有了最开始来看胤禩热闹的欢快劲儿。
他并不快活。
身后有无数双手在推动着他,以他为中心的利益集团如同泥潭一般,越是离不开,越是陷得深,而他自己,对那至尊之位也并非没有那个心思。
打小汗阿玛就说,日后这江山是保成的,你是朕最优秀的继承人。
而今,他二十七岁了,汗阿玛却道:你做的不够好,还不足以令朕满意。
胤禩侧眸去瞧他,眸中有了然之色。
他意有所指道:“如果累的话,二哥可以停下脚步歇息一下。”
太子挑了挑眉,吐出心中一口浊气,幽幽说道:“八弟是兄弟几个里,最合孤心意的。有的时候,孤还挺羡慕八弟。”
胤禩一脸疑惑:“您羡慕臣弟什么?羡慕臣弟会写话本?”
太子淡淡看了他一眼,不语。
自然是羡慕你足够恣意洒脱,身上全无枷锁。
他的骄傲令他将之后的话语吞进了心里,他又改了口:“其实孤也不羡慕你,应该你羡慕孤才是。”
胤禩一头雾水。
“多吃点羊鞭牛鞭补一补,”太子不愿再提刚才的话题,拍了拍胤禩的肩:“你快过二十岁生辰了吧?不要讳疾忌医。”
汗阿玛十三岁就有了第一个孩子,老大十六岁有的长女,而太子自己是十九岁做阿玛的。
突然不正经起来。
胤禩脸色顿时就黑了,他将太子的手拍落,冷着脸道:“不劳二哥费心,臣弟没有病。”
太子回到毓庆宫后,便瞧见太子妃与两位侧妃说说笑笑的凑在一起,关系和睦,热切,如果她们不是在聊八弟的话本就更好了。
紫禁城外头将八弟的话本骂得激烈,倒也影响了紫禁城里。
他竖起耳朵听了听,原来是在聊八弟所写《师尊》里头雪儿强娶魔尊的隐藏结局与如今外头售卖的雪儿与魔尊师徒情深如同父女结局有何不同。
太子不疑有他,殊不知,自己那三妃正用隐晦的眼神互相交流。
对已经纳进来的旧人们瓜尔佳氏采取拉拢的策略,这些女人们,日后可都是要在一个院里度过一辈子的。
而对于未来会进新人这个可能,她一人力量微弱,但若是联合众位妹妹们霸占太子,不让他再有机会去拈外头的花,惹外头的草,招蜂引蝶吸引男男女女女,这事儿或许可为。
一阵寒意从背脊窜了上来,太子打了个激灵,机敏地看看四周,暗道一声奇怪。
这边,太子妃与两位侧妃已是笑意盎然地迎了上来,太子一下子就被她们给包围了!
却说胤禩今日进宫其实得了君父不少任务,除去要盯着京城之中的势力之外,君父还打算进行第四次南巡以巡视黄河治河成效。加之今年有科举考试,帝王欲继续拉拢文人,以扩充翰林院,天下文人荟萃之地,非江南莫属。
胤禩回府后,便着手于第四次南巡的布置。
裕亲王福全因病体有碍请辞内务府总管一职,自那以后,内务府总管便成了凌普。
又是一位太子身边利益纠葛人之一,是其幼时奶娘的丈夫。
凌普做了内务府总管以后,对胤禩点卯后偷懒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有一点不好,除去胤禩这位皇子阿哥,对待其他人颇有些盛气凌人。
自凌普做了内务府总管以后,太子便可以随意取用内务府之中的东西,将汗阿玛的钱袋子当做自己的钱袋子了。
至于汗阿玛任命凌普究竟是不是钓鱼?胤禩就说不清楚了,因为君父现在又想掏钱补贴,又介意,思想矛盾的很。
胤禟听闻凌普升任内务府总管,提醒胤禩小心。
“八哥莫要与凌普硬碰硬,他如今势力正如日中天,身后还有索额图在,再等一年不到,索额图就会跌落了,到时候再搜集凌普犯事的证据即可。”
若他没有记错,索额图辞官回家后,最多只能再活两年!
“九弟,如今情况与你记忆中已经不同了,”胤禩无奈道:“别太执着于过去什么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太子已在约束其下。”至于有没有成效,目前还看不出来。
“可索额图以年老乞休了,”胤禟道:“与上一世时间一样。”
他握住了胤禩的手,郑重道:“八哥,弟弟知道你是在提醒我莫要过于沉浸在过去记忆之中,也知晓你希望我迎接新的人生,但是八哥,那些记忆深深印刻在我脑海中,我不可能将他们忘记,我也做不到什么都不做放任自流。”
“八哥,这一天终究还是会来的,夺嫡之争,非逃避即可避免。”
胤禟认真道:“因为这并非是阿哥们之中的争斗,更是他们身后聚集之中,那么多的推手之间的争斗。”
他一想到竟是老四在最后成了最大赢家,打破八哥的美梦,心里就备受煎熬。
胤禩沉默了。
是啊,没有经历过胤禟的人生,又怎知他有多么煎熬呢?
他闭了闭眼,有些心疼经历了这些的胤禟,遂回握住他的手,给他温暖坚定的力量。
“我知道了九弟在不安什么。别怕,一切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