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拿起枪,到射出最后那一决胜负的一枪,整个过程不过十秒钟。充满了惊心动魄的十秒钟, 即短暂, 却也又显得那样的漫长。
过了半晌后, 千本夏夕终于睁开眼睛, 用有些意犹未尽的语气道, “走吧, 解决了。”
“解、解决了……?”基安蒂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道。阿斯蒂她,真的在一千五百码之外干掉了对方,她怕不是在做梦!
“嗯, 他的狙击镜被我击穿了,逃了。”千本夏夕扬起嘴角道, “我这还是和某个FBI学的呢。”
在场的人除了基尔,其他都是参与过上次围剿毛利侦探事务所的任务,自然知道赤井秀一当时一发子弹直接击穿了琴酒手里狙击枪的瞄准镜, 然后直接在他的颧骨上留下了一道伤疤。
所以阿斯蒂话音刚落,众人的视线就齐齐看向了琴酒……脸上的伤疤。
只是, 当他们看见对方脸上一左一右两道疤痕的时候, 就齐齐沉默了。
一道深的, 是赤井秀一留下的没错。而在另一边对称的一道较浅的伤疤, 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这道伤疤是什么时候有的呢?又是谁能够伤到琴酒?
众人虽然并不知道, 但心里都是有着些许猜测的。组织里有的是聪明人,能做到代号成员的都不会是傻子。
琴酒的这道伤痕真的要说起来的话,就和他跟阿斯蒂冷战的时期几乎重叠,所以大家内心都在猜测,是不是被阿斯蒂伤到的。即使就算不是,那也一定是和阿斯蒂有关。
不然就无法解释,琴酒和阿斯蒂为何冷战如此之久,除了琴酒脸上那突然出现的伤痕之外,便没有任何解释了。
所以此刻众人皆是有些沉默和复杂,没想到阿斯蒂哪壶不开提哪壶,一时间大家都在等待琴酒的反应。
当然,他们内心同时也都在震撼,为阿斯蒂的狙击能力而感到无比的震撼。
她真的办到了,这种恐怖的距离,是人能够办到的吗?
虽然他们看不到对岸的情景,但两人激烈的交火却是都看在眼里。那飞射过来的子弹,是真真切切的说明,那惊心动魄的程度。
而最后,对方没有再射击,阿斯蒂好好的站在这,就说明了问题。这场对局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他们知道阿斯蒂很强,但今天才知道,她到底有多强。
怪不得,怪不得她敢违逆琴酒的命令,甚至疑似打伤琴酒后,两人也只是冷战。要知道,琴酒这样的男人,是绝对不能忍受别人和他作对的。
也怪不得,即使这样,琴酒还是在行动的时候把她带在身边。有这样的狙击能力,什么样的敌人不能打败?
就在组织众人胡思乱想的时候,已经站起身的琴酒看了一眼阿斯蒂,并没有对她刚才的话有什么反应,而是视线扫向了她的耳侧蹙起了眉。
“怎么了?”千本夏夕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这才发现黏糊糊的好像是她的鲜血。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白皙指尖上被沾染上的鲜红血液,顿时陷入了沉思。
来到这个没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世界后,她好像是第一次受伤。这鲜血还真是久违了。
“一会儿去医院缝两针。”琴酒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然后也不等她反应又继续道,“消防艇和警方的人已经过来了,闪人吧。”
千本夏夕闻言抬头,果然就见到不远处的海面上,消防艇正往着海猿岛的方向快速驶来。
“让他们把游艇绕到背后去。”琴酒对着耳麦指挥道,“避开那艘消防艇。”
“哎呀对了,刚才那个FBI我其实知道是谁哦。”就在众人等待组织安排的游艇过来接他们的时候,贝尔摩德突然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调出了对方的照片道,“刚才我看到他的体型和侧脸就知道了,他就是安德雷·卡梅隆,是赤井秀一很欣赏的一个驾驶技术非常优秀的FBI调查员。”
“手机给我。”琴酒连忙拿过贝尔摩德的手机看了一眼,然后给到科恩,“你想起来了吗,这个人?”
最后都没有把对方弄死,琴酒此刻心里还是有些耿耿于怀,他想弄清FBI一定要救他的原因,他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只见科恩对着手机看了眼,然后道,“是他,就是两年前朗姆发来的照片上就是他。”
“两年前?”基安蒂奇怪问道,“朗姆发他的照片做什么。”
“是赤井秀一叛逃的那次,被朗姆试出来的那个FBI就是他。”科恩解释道,“当时朗姆调查后,就把照片发给我们,让遇到对方就直接射击杀死。”
“哦对,你一说我也有印象了。”基安蒂也跟着道。
“原来如此,就是他啊。”水无怜奈附和道,只是天知道,她此时的背后早已被冷汗浸透,有一瞬间她还以为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还好科恩想起来的是卡梅隆在两年前的事,而不是认出上次对方运送她的时候,那个在爆炸中早应该死去的司机。
不然的话……他们就一定知道这是一个局,是她联合FBI赤井秀一设下的一个局。
那她,也就凶多吉少了。
只是这个答案,多多少少让琴酒有些不满意。
但也没有办法,对方已经逃进了海里,存活的概率很大。刚才琴酒已经悄悄让组织潜水队的人再次下海寻找,希望能够找到那只漏掉的苍蝇吧。
而他们今天的任务也到此为止了。
想到这,琴酒最后看了背后那熊熊燃烧的海猿岛一眼,沉声开口道,“走,闪人!”
“收到!”众人齐齐应声。
……
一个小时后,工藤宅内,当工藤有希子打开门看见门口的赤井秀一后,忍不住惊呼道,“你怎么这个样子了?出门的时候明明还很帅气的……”
然后她话似乎刚说到一半便发现对方此刻的脸色十分的糟糕,瞬间就意识到了什么。
“你受伤了?”她道,“快进来。”
就像工藤有希子前面说的那般,出门前还很帅气的赤井秀一此刻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特别是他的头,那粉红色的假发和底下黑色的真发一起被子弹削掉了一大半,上面甚至还有被烧掉的焦黑,并且糊在了一起。
这是一看就已经无法挽救,只能剃秃的程度。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头发可以晚点再剃,现在最重要的是,赤井秀一腿上的伤。
“卡梅隆怎么样了,有消息吗?”
朱蒂在给他把小腿中的子弹取出来的时候,赤井秀一还不忘关心卡梅隆的事,毕竟今天他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救卡梅隆。
虽然他受伤了,但是能救下卡梅隆,也算值得了。
“放心吧,他没事,我们的人已经接到了。”朱蒂一边给赤井秀一的伤口做清理一边道,“组织那个叫阿斯蒂的狙击手真的这么厉害吗?”
“嗯。”提起对方,赤井秀一的嘴角也忍不住勾起,“确实很厉害,这次是我输了。”
“你输了?!”
他话音刚落,周围FBI的人皆是震惊,他们还以为赤井秀一受伤是因为对方人多,运气不好才不小心被子弹打到了,却没想过,这个FBI的王牌竟然会有狙击输的一天。
“是的,这次是我输了。”这并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输了就是输了,下回再赢回来就是。真正的高手从来都不怕失败,这并不丢脸。
只是,赤井秀一觉得并不是什么大事,但其他一直信奉他实力的同事们都仍然觉得难以置信。只是这震惊,又渐渐变成了恐惧,对于组织的恐惧,像是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在心头。
这次他们FBI损失了七个同事,剩下的人已然不多,可谓损失惨重。所以在闹出了这么大的事件后,他们已经决定暂时撤离大部分的成员,只留几个精英在这里。
海猿岛那巨大的一把火,以及死在街头的FBI的探员,早就磨平了日本公安的耐心,想来很快就会来找他们的麻烦,所以才最终决定将大部队撤回总部,离开日本。
不仅是暂避锋芒,也有安抚日本公安的意思在。如果此刻柯南打个电话给安室透,就会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他对FBI在日本的行为表示强烈的不满。
当然,柯南才不会傻到真的打电话给他呢。
“你们不要这么垂头丧气。”似乎是看出同事们低落的情绪,赤井秀一用他苍白的脸勾勒出一抹微笑道,“能救下卡梅隆,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至于那个阿斯蒂,你们也不用担心,交给我,下次一定赢。”
“别下次了,你还是先修养一段时间吧,秀一。”朱蒂给他包扎完,站起身道,“好了,最近不要碰水。”
“我知道。”赤井秀一说着无奈地笑了一下,“最近不能打工了,看来我得和我另一个老板请个假了。”
于是另一边,组织的一个据点诊所内,同样坐在那乖乖被医生摆弄的千本夏夕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她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冲矢昴的短信。千本夏夕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对方一定是来同她请假的。
果然她一打开消息,就见对方说生病了,想要请假休息半个月。
于是她在客气地寒暄关心了几句后,便同意了对方的请假要求。反正就算不同意,对方也是不会来的,毕竟狙击枪的子弹,可不是说好立马就能好的。
“您别动,我在给您缝针。”千本夏夕的身后,那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突然开口提醒道,“您如果动的话,伤口会比较难看,两只耳朵将来会不对称。。”
千本夏夕本来还不太在意,结果一听‘两只耳朵会不对称’,立马就不敢动,也不敢去看手机了。
她身后的医生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仔细地开始缝合伤口。
只是下一秒,诊所内另一头突然传出一声嗤笑,仿佛像是在嘲笑她一般。
“你什么意思?”千本夏夕看着此时正靠在角落里低头看手机的琴酒,顿时不满质问道。“你在嘲笑我。”
“不要太自恋了。”琴酒开口道,只见他说话的时候头也不抬,仍然专注地拿着手机发消息。
“哼,女孩子怕伤口影响美观又怎么了,很正常。”千本夏夕翻了个白眼道,“就你,就喜欢顶着脸上的两道杠,给你药膏也不用。”
“女孩子……?”琴酒闻言终于有空舍得从手机屏幕上挪开视线,轻蔑地打量了她一眼,按眼神仿佛是在说,你也能算是‘女孩子’?不过他下一秒又继续道,“你也说了,只有‘女孩子’才会对伤痕这么在意。”
“那你就真的不在乎,伤痕太丑影响颜值吗?”千本夏夕再次看了眼琴酒脸上对称的那两道,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可怎么看都觉得很奇怪啊,都没有以前帅了。”
虽然她说的很轻,但此刻诊所内只有三个人,一个还忙着在那里给伤口缝线,非常安静,所以琴酒听见了。
所以琴酒再次冷冷瞥向某瓶气泡酒,那眼中仿佛是在控诉,这伤到底是谁留下的。
然而千本夏夕看明白后,也心虚地回望他,同样用眼神回应,似在说:我不是给你祛疤药膏了嘛!
“哼。”琴酒的冷笑声再次回荡在房间中,要不是今晚阿斯蒂的表现勉强让他满意,不然……他才不会特意把她送到诊所,还陪着她清理伤口。
好吧,话虽然这么说,但琴酒其实不仅仅是勉强满意,而是非常满意,甚至……他当时望着她,看见她站在火光之下,和敌人狙击时那震撼的画面,心脏都不禁为之颤动。
那惊艳的感觉,至今还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虽然他看过不止一次阿斯蒂狙击时的模样,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般让他觉得兴奋又着迷。
除了在床上,就是她拿着枪自信而专注的样子,是最美的,也最令他兴奋的,兴奋到颤抖。
琴酒垂眸,掩去了眼中那翻涌的情绪,假装一切如常,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有他知道,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他渴望像每日每夜的梦中那般,疯狂地占有和征服这个女人。
只是,她打伤他的事还没算清,他可不会主动,就好像一个被女人吃的死死的蠢男人。
千本夏夕自然不知道,自家上司在那低着头一本正经看手机发消息,其实脑子里都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想着怎么把她吃吞入腹,还要她主动送上门这件事。
她只觉得在那股兴奋劲过去后,耳朵上随着医生的缝合而感觉越加疼痛。
终于,那医生缝合好了伤口,擦了擦额头的汗开口道,“好了,我给你包扎一下就没有问题了。最近伤口不能碰水,饮食注意清淡。”
千本夏夕看他那紧张不安的样子,又看了眼镜子,于是开口道,“知道了,包扎不用,我自己来,你可以走了。”
“没关系我……”那医生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就被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了。
“如果你不想走的话,就永远不要走了。”琴酒不知何时放下手机,垂手走了过来。
“啊啊,好的,我马上走!”那医生顿时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收拾了自己的缝合用具离开了诊所。
于是,那诊所内瞬间便只剩下了千本夏夕和琴酒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