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奴婢当然不能骂大明皇帝,但可以骂大元的皇帝,故而每回听完还能跟着指桑骂槐地大骂一顿那“元朝的昏君残害忠良”,不论是太监还是宫女,都觉着分外刺激与解气。
宫女听过两回,听得是泪眼婆娑,张首辅可真苦啊!当好官的也跟她们似的,容易没个好下场!故而今日多瞧了两眼,心想,该嘱咐在光禄寺干活的干弟弟上点心,今儿好歹少贪些,给张首辅多舀些肉菜、鸡腿,叫他多补补身子!
如今皇上卧病,李太后又哀戚得跟着病了,这天下不得靠张首辅一人了?多辛苦啊!
因此张居正一口气看完林菱发来的“土地改革”视频,还沉浸其中,沉思着随同僚们走到廊下用午膳时,还不知今儿膳食里添了花样——宫里光禄寺赐下的膳食,内侍们会用食盒装着送到内阁来,每人一份,里头莳艺瓜菜、牛羊猪、鹅鸭鸡等根据时令月份,每月每日都不大一样,而且这厨艺实在不敢恭维。
官员们也都习惯了,光禄寺劣迹斑斑,可不是一时的事!他们连皇上的膳食也不经心,遑论供给大臣们的,一般这食盒里常是酒饭稀薄的,每碟肉不过数两,里头骨头还占了一大半;饭皆生冷,一斤水里只掺一两酒,喝进口里,淡薄无味得和水也没什么分别了。
但无论如何弹劾告状也无用:分拨给光禄寺的钱财皇帝要用,太监要拿,厨役要偷,奈得了他何?不过自打皇上卧病之后,光禄寺的确收敛了一些——毕竟皇上那头的花费少了,便能稍稍余出钱来正经做些饭了。
张居正心里还想着方才看的视频,心不在焉地掀开食盒,却愣了一下:里头粳米饭装得满满的,上头还盖了个硕大的鸡腿,其余蔬菜也盛得冒了尖几乎要满溢出来。
连带着今儿其他用膳的官员也多分了几两肉,都大为惊讶。
光禄寺今儿改性了?
官员们吃起饭来难得那么有劲,还点评了一番,今儿鸡骨头比鸡肉少一些,嗦一嗦还是很有滋味的。
张居正听见了,又好气又好笑,心里默默想道:太医院、光禄寺还有武库司……当年那“京师十可笑”,的确也该抽空管管了,大的要抓,小的也不能这样胡乱放纵着。
但这是断人财路的事儿,做起来要慎重一些。
正如仙迹说起的那土地改革一般,即便是后人也得分批、分人去做的,而且他们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在林爷爷的课里,他给后世的改革分了三个阶段:土地革命时期、抗战、建国以后,而每一个阶段都依据当时的形势有所调整,这是张居正最佩服后人那管理员的地方——他真厉害啊,他怎么总能知道在那个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呢?
总是能一击必中,不仅治标还治本。
他又想起林爷爷在课上提的那三个问题,最后整堂课也是围绕着这三个问题把土地改革讲了清楚:
第一问:怎么去理解“谁赢得了农民,谁就能赢得中国;谁能够解决土地问题,谁就能赢得农民。”这句话。
当时,张居正也跟着解了一遍这题,他仿佛回到了当年考进士写策论的时候,略微沉吟后提笔写下:“农为邦本,本固邦宁。农兴民安,农敝民裂。”以及“重农固本是安民之基、治国之要。”两句话。
他认为土地也是一个民本问题,当年太祖皇帝为何能建立大明?一个被逼得造反的农民,这便是一个现成的例子。但是太祖皇帝赢得了天下,却没能解决土地问题……所以现在的大明各处农民起义还是此起彼伏。
就连他的“一条鞭法”,他自个知道,大明已积重难返,他的法子也不过是救世的一时之策,就像是一个人得了严重的风寒,他却不过是开了止咳的方子,虽缓解了病症,却无法根除病灶。
但是林爷爷却说:“伟人说得这句话,其实可以说是对中国命运最精准的把握,也是对中国历史最深刻的洞察,这句话其实也可以说是: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
张居正来不及思考,他本能地先记下这句话,又听见林爷爷十分自然而然地说下去:
【马克思告诉我们:事物是联系、变化、发展的,而不是孤立、片面、静止的。我们的成功是从解决土地问题开始,不断调整农民和土地的关系也是我们发展的逻辑线,更是社会发展的生命线!】
如黄钟大吕,张居正只觉脑子都嗡嗡作响——事物是联系的、变化的、发展的……虽是白话,虽听着浅显,但却振聋发聩。
那马克思的话,简直用这样简单的语句道出了万物之规律。
马克思,马克思……张居正夹起鸡腿咬了一口,叹服道:这位马克思又是何人?其言论可谓圣人之言!能将这天下事物都以一言论之的,在张居正心里,唯有孔孟二圣,如今只怕还要加上这位“马子”了!
第二问:为什么改革的总原则是依靠贫农、雇农、团结中农、中立富农,有步骤有区别地消灭……
张居正认为,这是为了化解改革的阻力,循序渐进。
但林爷爷说:
【我们把解决土地问题与各个时期的具体实践相结合,打土豪,分田地;精兵简政,军垦屯田;大包干,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取消农业税;农村土地“三权分置”等等……是因为我们清楚,改革从不是一蹴而就的,必须保持耐心,树立长远眼光……同学们,我们一定要认识到,跟历史今昔对比,其实我们的成功,便是把握住了一个最要紧的因素:人。人就是改革中最重要的变量,调动农民积极性、保障农民权益是关键。】
与实践相结合……分田地……精兵简政……把握人……张居正听完浑身都舒畅了,他当时便不禁露出一点笑意来:这简直像是老天爷追着给他喂饭吃,要手把手教会他如何进行变革!
林爷爷继续讲课,还举了两个例子:
【大家应该知道,我们将土地从资产阶级和地主手里夺回来给农民,我们解决了他们的困苦,农民是一定会跟着我们走的!民心其实就是这么简单,谁解决了他们最切身的问题,他们就会拥护谁。
当时蒋党也进行了土地改革,但他们是站在资本阶级的立场上施舍罢了,从骨子里还是瞧不起农民的,因此制定出来的政策漏洞百出,所以老百姓也不买账,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他们人人都能够清楚分辨。
大家应该还记得我们之前学过的锦州之战,当时周围的百姓主动将口粮送到我军阵地,我们也从不辜负他们的拥护,战斗时舍生忘死,打了一场又一场的恶战。后来我们要返回关内时,百姓们是夹道欢送的。
还有之前的淮海之战,我们要以六十万对阵敌军八十万,不仅人数不占优势,我们的装备也和对方差距过大,但是上百万群众冒着炮火用小推车、扁担将补给品送往前线,之后才会有陈元帅感慨的一句话:“淮海战役的胜利是群众们用小推车推出来的。”】
张居正愣住了,得民心者得天下,可又要怎样的人心所向,才会有上百万的民众愿意冒着炮火抢弹奋不顾身去维护、保护他们的将士啊?怨不得后世的将领从不需要抓壮丁,他们得了民心,愿意跟随他们的人们如小河汇聚江海,恐怕只有向他们主动投军的……
第三问:通过土地的政策,把占人口绝大多数的农民解放出来之后,为工业发展提供了——、——和——?
这划线的空白处,张居正想不出来,最后也只写了个“人力”二字,但最后林爷爷填上去的是:“劳动力、物资保障、广阔市场。”
张居正放下鸡骨头,心中不断在重复:为工业发展提供了劳动力、物资保障和广阔市场。为工业发展……
是啊,是啊!他总算知道了后人能够砸烂旧世道的两大利器了!如云开见月明,张居正洞穿了困扰他多年的迷雾,他激动得站了起来,将膝上的食盒都打翻了,可他不管周围人惊诧的目光,抬腿快步向外走去。
一个是教育,另一个便是土地。
林爷爷说了:歌颂农民时也要认识到他们的局限性——他们被剥夺了受教育的机会,因此文化水平不高,识字的人都是极少数的。因此这也是后人在战乱时也没有放弃对他们进行启蒙教育的原因。
文明其精神,温饱其体魄!
这二者缺一不可。
张居正浑身上下仿佛都被这些字字珠玑的真理涤荡干净了,污浊古板不化的儒本思想早已在他脑海里占据不了多少位置了。至于林菱直播时骂了一通的朱祁镇,张居正也压根就没有认真听,他一直在思考林爷爷写的这三个问题,如今总算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明白了。
哦对了,那有那“马子”的来历,回头有机会也要问问。他想着,脚步愈发快了,虽只听见了林爷爷说的那“马子”的一句话,但却令人印象深刻,实在难以忘怀。
而另一头,嬴政也从林爷爷的讲课视频中得到了启发,微笑着轻声念叨了一句:“分田地?好巧,我大秦是如此。”大秦是按照人口多寡分配田地的,成为“名田制”,大秦将全国土地分成九等份,每份由一户人家耕田,其中有一份为朝廷所有,雇佣农民种植军粮,以满足战时所需。这样的田制不仅为大秦保证了军粮,也提供了强大的战争实力。同时,大秦还有军功爵制,战时与之相辅相成。
说起来与后世似乎前期的改革也差不大多?
这时嬴政忽然想到先前仙迹曾经说过,关中秦卒对大秦的忠心,或许也是因为大秦曾直接授田以民,安抚了民心,又激励了他们上战场拼杀为全家挣得田地爵位,如此才有参军百姓络绎不绝之景象。
只是大秦之后,后头的朝代似乎都不再用名田制这样的良策了?嬴政自问自答:一定是战乱少了,没有了建立军功的机会,因此身无长物的百姓又与良田没了缘分……他微微沉吟。
但嬴政还没有想到,之后还有更加丑恶的事情发生:他引以为傲的军功爵位之后会沦为商人、地主与贵族的玩物,他们买卖爵位、肆意兼并土地,最终遭殃的又成了百姓。
不过因为秦朝太短,名田制与军功爵制的弊端直到汉朝文景之后才渐渐显现出来,如今的秦朝用着还是很顺手的。所以嬴政再三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好改变的,便命李斯将视频的内容以文字收录在册,便又继续处理政事去了。
而汉朝,刘彻还对卫青感叹朱祁镇的昏庸呢:“明君大多都是勤政爱民得如出一辙,但昏君的确是昏得各式各样啊。”
他只要转念一想自己的子孙被匈奴俘虏了不自尽还敢帮匈奴带路叩我大汉关阙,他一定会被气活过来!
卫青也心有戚戚焉:幸好他遇见的是陛下,而不是什么徽钦二帝、朱祁镇之流,否则便是天神在世,也难逃窝囊一死!
而看完了林爷爷的课之后,刘彻也歇了心思了:林爷爷所讲述的那些革新,背后是一个乱世,乱中求生,反倒比承平日久的时代更便于革新,直接没收诸侯国的土地?他恐怕会酿成那明朝一般的建文帝之祸!
还是得徐徐图之、徐徐图之啊!
先前他也想过了,他要在河南、漠南以及河西走廊等边塞重地屯田,将士们戍边的同时种植庄稼,这样能省些军粮,虽然无法如后世的改革一般翻天覆地,但好歹能省一点是一点。
这样的想法同样发生在唐朝,门阀根深蒂固,李世民刚刚安定天下,东突厥未灭,他是绝不可能大动干戈的,相反,他之前警惕鄙夷大族的同时,其实也不得不拉拢他们,于是仔细看完后,便先让臣子们誊抄起来,以备日后有需时再查阅。
宋朝,赵匡胤没什么这方面的烦恼——宋朝不立田制也不抑兼并,仍由其野蛮生长,那些兼并土地的豪强权贵,在宋朝被称为田主,非但不受打击,还一向受宋朝律法的袒护,除了在边疆地区为了解决军需而继续进行屯田外,其他田地买卖自由,仍由地主随意剥削。
这是因为大宋赋税大多都来自商税、市舶税(对海外贸易的商船征收的税费),土地税在宋朝没有其他朝代那么重的比例,因此也就摆烂不管了,所以他既没有出言索要视频,也没有想法去改变这个制度。
还是商贸搞钱最快啊!赵匡胤心想,折腾那些土地做什么?他派去倭国的商队都已经买下石见山极周围连着的两座山地了。
而明朝,洪武年间朱元璋在骂朱棣,永乐年间,永乐帝已经顺藤摸瓜找到了刚刚自阉入宫不久的王振,直接将人凌迟处死,却还是气不过,他思来想去,先前听到一半时,他还没动杀机,但听到最后,他已经动了命锦衣卫去处死孙氏的念头。
但还未召见锦衣卫指挥使,抬着朱高炽回东宫休息的朱瞻基又红着双眼进宫请罪——太孙嫔孙氏自尽了。
这下,永乐帝堵在胸口的郁气总算顺了:斩草除根,连生下那畜生的母亲都没了,他也能安心了。
而林菱和爷爷也已经坐着亲戚的车,到了办喜事的人家门口,里里外外已经挤满了人了,院子内外都打扮得很喜庆:红色粉色拉出一道道彩条,喜字贴满了有窗户的地方,而院子一边,来帮忙的亲戚、承包了酒席的流动酒家也忙得热火朝天,新娘子穿着雪白的婚纱与西装革履的新郎在门口迎宾送茶,伴娘挎着手礼钱的红包包站在旁边。
林菱和新娘子是初中同学,但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了,过去寒暄了几句,便问了问新娘和她家长辈,得到可以直播的答复后,才开了播。
【这就是我们农村的喜酒,还是挺热闹的。】
林菱手里的镜头缓缓转过周遭,其他倒还好,只是这四处红绸喜庆万分,怎么新娘子却穿白衣裳?
各朝的古人全都对西式婚纱傻了眼。
李世民瞪大了眼:“后人成亲怎的还戴白纱穿孝……孝衣?”
第106章 农村大席
◎吃吃喝喝◎
婚姻缔结两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自古以来便是人生大事,历朝历代婚服颜色皆有不同,如秦汉,皆是遵循玄纁制:
“乾为天,其色玄;坤为地,其色黄;火色赤,赤与黄合,即是纁色。”汉武帝时期,受到召见匆匆从太常寺衙门赶来观览仙迹的太常寺卿抖着花白的胡子道,“我大汉昏礼对天地崇敬,男头戴爵弁,穿玄端衪纁裳;女着玄色纯衣纁袡之衣,内里衬白绢单衣,怎能……”
在大汉,白色为不祥之色,白衣只能穿在外衣里头,仅仅只露出一截领子才符合礼数,因此太常寺卿无法认同后世审美,摇头再摇头。
而到了唐宋时期,唐朝的开放、繁华打破了延续了数百年周朝的庄严肃穆,人们在婚事上舍弃了黑色衣裳而选择了更为热闹喜庆的男红女绿,新婚女子身穿大袖衫长裙,披帛层层叠叠,很是繁复华丽。
李世民之所以如此惊讶,便是因为即便是盛行佛教、清谈的魏晋时期,衣着风格已返璞归真,但也并无身着通身白衣成亲的传统。魏晋时期的史料有记载:“太子纳妃,有白毂白纱白绢衫并紫结缨”,但实际上,这不过是婚服里头穿的衫子。
这句话若是用系统机翻,大概会翻译成:“魏晋时期的太子娶老婆,太子妃会穿白色内衣内裤秋衣秋裤再系个紫色腰带。”
因此这段史料下头还有一段详细记录了皇太子妃的衣裙:“有绛纱复裙,绛碧结绫复裙,丹碧纱纹萝裙,紫碧纱纹双裙,紫碧纱纹绣缨双裙,紫碧纱殻双裙,丹碧杯问萝裙,有绛绫袍一领。”由此可知,魏晋时期的婚服,里头贴身衣物是白的,外头应当是绛紫色与丹碧色的。
即便是魏晋这样的乱世,这皇室宗亲、达官贵人的婚服也是从里到外层数繁多,华美斐丽。
更别提唐宋,还出现了凤冠霞帔。
不过,李世民惊讶之后便也说服了自己:或许后世朝廷有尚白的传统也未可知,毕竟他们已翻天覆地,便不能用我等“古人”的眼光去评判了,且这是民间普通百姓的婚礼,到底没有那么多讲究。
元朝因是蒙古王朝,婚服更加不同,他们穿“质孙服”,是一种方便骑射,短而贴身的袍子,头戴高高的帽子。
明朝时期成亲,凤冠霞帔已十分常见,不再局限于上层贵族之中使用,男子则大多是状元郎九品朱红官服装束,因此才有娶妻是“小登科”的说法。清朝的婚服沿袭了满人的传统服饰,皇族成亲一般是大红的满绣旗装,袖子是石青色的马蹄袖,皇帝着明黄色龙袍,亲王以下则是石青色依品级有所不同的礼服。
故而各朝方才第一眼见识到如此吃惊,白色终究叫古人忌讳——他们信奉阴阳五行学说,西方为白虎,主刑天杀神,故而与死亡相关,而每逢寒冬缺食、万物肃杀,白也是吊丧死者的凶煞之色。
“不吉利啊实在不吉利。”朱元璋摇摇头,明朝治丧时必须穿白衣、戴白帽、系白腰带……而且这新娘子怎的露胳膊露肩膀还露了半截胸膛!这这这……这也是效仿唐风不曾?
林菱不知道古人所思所想,她举着手机逛了一圈,乡村小路上还有源源不断走路来吃席的亲朋四邻,小孩儿在前头疯跑,大人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各个都笑意盈盈。而村里摆酒就摆在院子里、家门口甚至是路上,彩条棚子一路搭过去,边上专门划一块做饭的地方,现用砖头垒的几个土灶大锅不间断地现做着大菜,热气蒸腾,食物的香气飘得老远。
棚子底下,一张张圆桌逶迤而去,每个大圆桌上都铺了带双喜字的红色塑料布,围着摆满了红色塑料凳,一桌大概能挤上十一二人,而且上菜都是用那种大小不一的铁盆,有时菜多到铁盆垒在上头,热热闹闹的,人情味和烟火气都极重。
此时,林菱已经交完礼钱也喝了迎客的茶水,便和爷爷找了张有空位的桌子便坐下等上菜了——农村的喜酒没有那么多规矩,也没有什么仪式,大家就是迎宾完各自找桌子吃饭,吃到一半新人会来敬酒,然后再继续吃,最后打包没吃完的菜回家继续吃。
她记得很清楚,小时候跟爷爷奶奶去吃席,奶奶能打包五六个大菜回家,比如炖鸡炖鸭之类的,然后她们在家里能吃三天的旧菜,把林菱吃得真是脸都绿了……
但林菱还挺喜欢这样直奔主题的大席的——不用饿着肚子等司仪煽情念稿,也不用看新郎新娘亲嘴、亲娘父亲致辞,大伙儿进场就能吃,和熟悉的亲戚朋友坐一桌,喝酒聊天,也挺自在。
当然,这得保证跟你坐一桌的亲戚不要逮着你问工资多少、有没有男朋友之类的,不然就变成倒胃口了。
林菱坐下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冷盘,有卤猪头肉、花生和一些喜糖,可以在等待正式上菜之前剥着吃,饮料和红酒白酒也都摆好了,因此林菱顺带介绍道:
【我们这里因为靠山又靠海,所以酒席里有很多海鲜,螃蟹虾鲍鱼是肯定有的,然后也有很多外面应该比较少见的菜,比如!蛇汤!
我从小去吃村里的席必有蛇汤,虽然有点可怕,但其实还挺好喝的,我爷爷说蛇汤降火很有营养的,小时候出来吃席每回都一定要我吃一碗。但是外地好像就没见过,应该是我们这里的特色。
然后我们还有一些必然会出现的菜:一整只直接炖的清汤炖鸡,这道菜一般都是酒席中间的时候上,因为这道菜一上,就是新人要出来敬酒的标志,而且要等敬完酒才能下筷子吃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