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长老却不那么认为，他活了那么大岁数，当然能看出来眼前的女孩和一般孩子的思维完全不一样……可以说是超出年龄的成熟了。

　　又因为有着神奇的力量，可能考虑问题的方式，甚至超越了普通的成年人了。

　　长老猜测道，“是因为知道了酷拉皮卡在他人面前暴露了火红眼吗？你是觉得窟卢塔族这样下去会有危险吧。”

　　露希：“就算酷拉皮卡在人前暴露了火红眼，我也不觉得他有做错什么，朋友被那样侮辱的话，愤怒是理所当然的，那些混混也是活该被揍。”

　　长老知道她在为了酷拉皮卡说话，他点头：“我并没有责备他的意思。”

　　露希也知道长老是个明事理的人，因此她继续说道。

　　“并且，就火红眼的本身来说，我是没有经历过什么异样的目光的——在外界生活过的我并没有遮掩过自己的眼睛，它一直是维持着这样的状态却没有被他人觉得恐惧而排斥，但是坏人却知道这种颜色的眼睛非常受人体收藏家的喜爱，卖出去可以赚大钱……因此可以看出来火红眼也不是人尽皆知的吧？”

　　长老点了点头：“毕竟我们隐居了上百年，这百年间一直没有和外界人发生过显眼的冲突，除了上了年龄听说接触过窟卢塔族的人、对历史感兴趣的人、特意了解过火红眼的价值或某些心怀不轨的人……倒也不是说所有人都会对我们抱有歧视或贪婪。我之前也说过，认同外界是有好人存在的。”

　　长老长叹了口一气，继续说道。

　　“但是，很糟糕的是——按照酷拉皮卡和派罗的说法，露出火红眼的时候，就是在歧视火红眼的人以及对我们心怀怨怼的坏人面前，这就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了。”

　　长老摸了摸胡子，说出的话语都在露希的意料之中，对方远远比她更有危机意识。

　　“所以……我打算，这几天就让全族迁移，找到更加安全的地方——”

　　听见这句话的时候，露希却没有任何觉得任务完成在即的快乐，反而是有点生气了。

　　“全族迁移，找个自认安全的地方，然后继续窝在那里，躲躲藏藏吗？”

　　女孩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语，声音有点冷淡。

　　长老有些惊讶地看了过去，银发的女孩正用那双漂亮的红色眼瞳注视着他，她面无表情地歪了歪脑袋。

　　“既然您知道我有所谓的——不可思议的力量，那我干脆有话直说好了，您不是在好奇为什么我想要研究出这种眼药水吗……”

　　“我的能力中有一种间歇性预知某些未来的能力。而在我预见的未来之中，窟卢塔族将在一周后被人灭族……敌人很强大，他们的背后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喜欢人体收藏的变态作为支持等着战利品的成果。躲过这波可以，但不知道下波什么时候会再来，这就是窟卢塔族要面对的现实……人类之中是有很多好人存在，但坏人的贪婪也是永无止境的，你们这种躲藏方式并不是万全之策。”

　　在露希看来，任务所说的——彻底解决窟卢塔族危机的办法……从来不是劝说长老让窟卢塔族在幻影旅团到来之前进行迁移。

　　这次幻影旅团没有成功，那下次指不定什么犯罪团伙就成功了呢，或者再次被幻影旅团通过什么线索找到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要知道蜘蛛这种生物可是很难缠的，被他们盯上的猎物会很危险。

　　露希指了指长老身上的衣服。

　　“独一无二的民族服饰，就算外出也不会换掉，稍微有心的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来你们和其他人不同。”

　　露希又指了指屋内摆放的生活用品。

　　“无法做到完全的自给自足，每隔一两个月就要进行的采购——不论是购物记录，商店里的监控还是你们有可能制造出来的生活垃圾，都是有心人可以用来寻找你们足迹的线索。”

　　露希摊了摊手。

　　“而且，这个世界上肯定也不止我一个人有特殊的能力，您猜有没有那种可以轻易通过这些线索追踪他人的能力呢。”

　　在露希一连串合理又犀利的言语下，长老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一时间哑口无言，无力反驳。

　　“我之所以研究出这种眼药水，只是想作为缓兵之计，并不是为了让窟卢塔族以后出门的时候不怕暴露自己的眼睛，也不是为了让你们更好的做到隐藏自己。 ”

　　“这个眼药水我只会提供个两三年的量。之后只会提供给老弱病残者。”露希的语气淡淡的，“在这段时间，窟卢塔族拥有战斗力的成年人至少应该成长到不畏惧外界窥视、能保护好自己和家人的地步。没有战斗力的成年人和年幼的孩子们也应该学会如何在外界生存才行。”

　　“不向外界窥视自己的人低头，变得强大才能获得和平安宁，这才是拯救窟卢塔族唯一的办法。”

第15章

　　露希并不在乎自己的一顿“暴言”会给老人家造成什么样的心理阴影。

　　既然在这边已经获得了足够多的信任，继续藏藏掖掖反而会让事情的发展变得碍手碍脚。

　　她是有话直说说爽了，之后，扔下了陷入沉思的老人家，转身出了长老的屋子，结果迎面就撞上了两个熟悉的少年。

　　他们两个好像在门外偷听了露希和长老的整场谈话，见她走出来之后，表情看起来分外的复杂。

　　露希还是第一次没有任何遮掩的直面了突然变色的火红眼。

　　那瑰丽鲜艳的眼瞳和露希的眼眸不同之处就是……她的眼眸始终是平静的，但因为情绪激动而变红的火红眼中，却是充盈了各种情绪的。

　　本该无忧无虑的少年意识到了某种残酷的真相，虽然之前就隐约摸到了边缘，但是真正的核心要比他想象的更加恐怖。

　　窟卢塔族……会被灭族？！

　　爸爸妈妈、派罗……大家……都会死吗？

　　“酷拉皮卡？”

　　露希走了过去，小声叫了一声酷拉皮卡的名字，金发少年才抬起头来，红瞳似血一般，里面有懊恼和愧疚，也有愤怒和很多难以平静的色彩。

　　“……是我的错吗？因为我一定要出门，暴露了火红眼才……”酷拉皮卡咬着唇，喃喃自语着又垂下头。

　　“才不是酷拉皮卡的错！”

　　派罗冷静的要快一些，本来变红的眼睛也跟着恢复成了普通的颜色，他安慰道。

　　“如果要有错也是我的问题！是为了治好我，酷拉皮卡才那么想出去的……作弊也是我的自作主张，如果不是我……”

　　“停停停，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们的错。”

　　露希迅速打断了他们的自我反思，她伸出双手，一手按住了酷拉皮卡的肩膀，一手按住了派罗的肩膀……可惜露希的身高比两个人都要矮，她发现自己要抬着胳膊，以至于画面其实是有点奇怪的，不过还好现在对面的两个少年也没有心情在意这点。

　　她开口强调道：

　　“不要去钻牛角尖，现在还什么都没发生。就算发生了什么，作为受害者的你们也完全没有错……错的是为了贪婪而造成杀戮的坏人。”

　　面前的银发女孩语气平稳且安定。

　　酷拉皮卡和她对视，她的眼眸中完全没有任何无措和恐慌，逐渐的，似乎情绪是可以被感染的，他也平静了下来。

　　酷拉皮卡的眼睛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他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问道，“露希，我要怎么做才好呢？”

　　露希：“嗯？”

　　“你刚刚也和长老说了吧，只有变得强大才能保护好重要的人和事，我也认同这种想法。”酷拉皮卡的语气坚定，“但……要怎么变强才好呢？仅凭借现阶段的锻炼和学习……是不足以保护好大家的话……”

　　“露希，你一定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吧？”

　　……

　　露希当然知道。

　　学念呗。

　　刚刚她也和长老说了，窟卢塔族武力值在线的成年人以后都应该去考个猎人证，虽说考猎人危险，有一定的死亡率，但总比干等着被灭族挖眼好多了吧。

　　在这个世界，学会了念能力的人和不会念能力的人完全就是两个概念，学这玩意靠天赋，学会也不一定就变得无敌，比如贪婪之岛上就有很多念能力者只是踏入了入门的程度就停滞不前了。

　　但至少主动权会在自己手里，遇见打不过的敌人好歹还有机会逃跑是吧。但凡族内出了一两个念能力的天才，也能对保护族群起到关键作用……至少可以威慑宵小。

　　但是，她可没那个把握去直接唤醒他人的念、把他人身上的精孔打开。这种操作露希又没试过，搞不好可是要出人命的，虽然她相信酷拉皮卡的天赋……但那也不行。

　　理论知识她全都知道，这些放在猎人协会都是机密的东西对她来说如同开天窗，毕竟当年搞同人的时候因为懒得来回查设定，她就直接把自己需要用到的设定的相关百科都背下来了。

　　来感谢富坚老贼笔下的超能力设定有一套完整又详细的体系吧。

　　过去的露希没把自己的聪明用在家长眼中的正地方，但现如今轮到有用处的时候就觉得棒棒哒了。

　　而酷拉皮卡的头脑是绝对不会逊色于她的聪明，露希只是复述了一遍，酷拉皮卡就全部记住了。对于念能力可以靠着冥想感受这类方式进行修炼……他似乎也产生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派罗表示也要跟着一起学习……露希当然没有什么意见。

　　“露希看起来真的很成熟。”派罗说道，“明明年龄比我们小，给人的感觉却像个大姐姐一样。”

　　嘁，那是因为她本来就是姐姐啊。

　　偶尔装嫩还行，时刻装嫩谁又能做到啊，江户川柯南都做不到。

　　露希：“叫我姐姐我也没意见啊。”

　　“不要。”两个男孩异口同声，拒绝的叫一个干脆利落。

　　露希：=。=

　　她鼓了鼓脸，露出了不爽的表情。

　　两个少年看着她脸上可爱的表情，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

　　……这样的露希，看起来是有些反差萌的。

　　本来紧张的情绪也不由得放松了一点，酷拉皮卡和派罗不自觉地弯了弯眼。

　　……

　　他们这边小孩子是在讨论念能力的学习，大人那边也没闲着，开了会……当然是关于迁移的事情。

　　先不论露希口中预言的糟糕未来到底会不会到来。但老一辈人当然是力求安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再说，虽然长老本人没有念能力，但确实是知晓这个世界上是有特殊能力存在的……就更加不能忽视这点了。

　　长老打算让全族进行迁移，但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要寻找到下一个能容纳那么多族人的安全隐居地，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所幸的是他们现在有露希研究出来的、可以隐藏红色眼睛的眼药水，拥有火红眼的族人在全族的一百多人里也不过是占少数的三十七人。

　　经过实验，药水对于可以变化的火红眼也确实有效。那样的话……一滴能维持24小时的眼药水，一小瓶就可以供一个人使用一个月，制作出来的第一批足够三十几个人支撑两三个月了。

　　剩下的九十二人里有小部分是和窟卢塔族人结婚组建家庭的非窟卢塔族人，而大部分则是混血的成年人和孩子们。

　　经过族内成员协商，初步计划是——把本来聚集在一起的族人分散开来，分成几波人，由学习过外界知识的族人和从外界来的外族人带着还不熟悉外界的族人隐藏在城市里、并且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学习外界的知识。

　　但这也算一个大工程了，也要动员到每个人，让他们意识到灾难的即将来临，以及族群内发生的巨大改变……积极做出应对危机的转变。

　　但也正如露希所说，如果什么都不去改变，是无法获得真正的安宁的。

　　如果像之前那样抱着一定要隐藏在某个地方世世代代的继续生活也就罢了……但现在看来，不能一直那么持续下去了。

　　长老认真的考虑之后，也发现自己还是老了，一直不接触外界，思维模式固化真是难以避免的。但现在为了族群的未来，他必须做出改变了。

　　……

　　距离露希的任务结束还有7天。

　　窟卢塔族的人们经自己的意愿和族内的老人参考安排，决定由三到四个家庭组合成一个“队伍”互相照应，分成10组左右的队伍，分批次离开他们居住已久的族地。

　　提前做好了自己要去往的目的地的攻略，试着换上了外界的服饰伪装自己、长老也给每个“队伍”的组长派发了手机，教会他们如何操作，用于安全之后的联络。

　　距离任务结束还有6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