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户川柯南在旁边眼镜片一闪。

　　伊达航这时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他为了攒后头的婚假，最近一直值班，出勤的次数也跟着变多，“警部，据目击者称，昨天半夜店里熄灯关门后看到有人进去，原本以为是贼，之后看到是老板儿子才没管。”

　　“还有，老板最近在国外，附近居民说他儿子以前都不来店里的，老板出国这两周倒是跑得很勤快。”

　　目暮警官点点头，问：“毛利老弟，你怎么看？”

　　毛利小五郎能怎么看，他现在还一头雾水呢。

　　就算是意外冻死，可人为什么爬到最里面躺着呢？

　　但顶着徒弟热切的视线，他硬着头皮也得上啊，“呃，我觉得吧，这案子很有可能是一起自杀！”

　　大家都一副静候后文的神情，只有江户川柯南有些无语凝噎。这大叔又来了！

　　“首先，老板出国了，店里的钥匙只有主厨和小老板有，根据昨晚目击者称小老板半夜进店，以及地上这些本不该出现在冰柜的酒瓶，可以推理出他昨晚是在店里借酒消愁，没想到越喝越愁，一时想不开自杀了。”

　　毛利小五郎讲着讲着还自信起来，“证据就是死者的衣服一侧有平行褶皱，这就是他趴伏下身往货架里侧挪动的痕迹，说明他是主动钻进去的。最重要的是，他的鞋脱掉了，这是他死前留下的自杀讯息！”在日本自杀的人一般都会在死前脱掉鞋子。

　　众人一看，果真和他讲的一样，觉得自杀也是有可能性的。

　　但江户川柯南觉得不对，老板儿子之前几乎没来过店面，更不可能进后厨，大概连冰柜的门往哪儿开都不知道，怎么会如此轻车熟路地找到地方自杀，临死前甚至把货架上的东西都摆回原位？

　　他拐弯抹角地提出另一个疑问：“那他为什么要自杀？”

　　毛利小五郎被噎住，但伊达航再次进来时，他又得意地大笑起来。

　　因为警方查到了老板儿子的赌博记录，欠了高利贷三千多万，赔得连裤衩子都没了。

　　“他一定是还不上钱所以自杀的！”毛利小五郎笃定道。

　　周围人也觉得基本是自杀，欠了三千多万还在利滚利，心理承受能力不强一点还真没勇气活下去。

　　见小侦探郁闷的样子，缩在前台的小林夕不由得偷笑。

　　她觉得毛利小五郎这“自杀论”能百试不爽，偶尔还能蒙对一点正确答案的原因，除了运气好之外，还有一点估计是柯学世界里的死者大部分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

　　由于本身人品就不好，所以会得罪很多人，也会犯罪和有许多恶习。

　　但与常人不同的是，在面对自己捅出的巨大篓子，一般人的反应是弥补或拿命补偿，他们想的是怎么让别人替自己受过。

　　比如这次的死者老板儿子，欠钱三千多万这种令人羞愧万分没脸见人的事，他绝对不会意识到自己有什么错误，趁老板出国频繁来店里，大概是想趁机抵押掉这间店，好无债一身轻继续逍遥。

　　暂时没她帮得上忙的地方，小林夕默默缩在前台，努力当一个隐形人。

　　江户川柯南在后厨溜达了一圈，又从后门钻出去，几乎把整条街的厨余垃圾桶翻了个遍，最后终于找到一袋东西，再回想尸体的可疑之处……

　　他明白了，这不是自杀，而是一起他杀事件。

　　凶手，就在那几人之中！

第135章

　　江户川柯南摸回后厨, 听目暮警官正和法医商量着联系车子先把死者抬走，他赶紧行动起来。

　　要是尸体运走了，这件案子可能真的会被定性为自杀。

　　后厨角落的水箱里养着一些食用海胆, 柯南蹲在一边观察，确认毛利兰余光能瞄到自己，便赤手伸出去捞这刺球。

　　还没碰到, 就被人从身后抱起双脚悬空，小兰语气略带责备：“莫，一下没看住柯南你就又在在场到处乱跑了, 海胆的刺不可以碰，有些是有毒性的, 小心伤口肿起来，你就不能和阿笠博士他们一起去海边玩了哦！”

　　柯南应声表示自己会小心的，随机脑袋一歪, 用最天真无邪的夹子音开口：“啊咧咧~这个原来是常识啊, 可那位哥哥好像就不知道。”

　　他指着几米外的尸体，故意声音响亮, 让周围的人都能听到说话内容，“他的手上也有被海胆刺刺伤的痕迹呀！”

　　闻言目暮警官眼神一凛, 点头示意法医去检查, 五分钟后果然在尸体右手大拇指发现了一处深紫红色淤血。

　　因为死者不仅好赌还酗酒, 喝醉后经常发酒疯, 手上有伤是家常便饭。

　　在这些细小伤痕的掩盖下，这一处仅一厘米长的刺入状伤痕就十分不起眼了。

　　法医扶了扶眼镜，夸赞道：“小朋友, 你观察得真仔细诶。”

　　毛利小五郎撇撇嘴，“就算死者死前被海胆扎过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寿司店里养着海胆不是很正常？再说了，这种食用海胆根本没什么毒性，死不了人的！”

　　柯南缩了缩脖子，扭头对小兰道：“小林老师暑假有布置手工作业，小兰姐姐你觉得用海胆壳做一个足球怎么样？”

　　“可以是可以……”小兰看一眼水箱里养着的海胆，“不过中午的厨余垃圾都丢掉了，现在没有海胆壳给你做哦。”

　　“嘿嘿，我刚才去垃圾处理场捡到了！”柯南把放在一边的塑料袋打开，“而且感觉我捡到的这些，比店里的海胆漂亮多了！”

　　等袋子里的海胆一露出来，警方立刻换上了严肃的神情，目暮警官转向法医：“马上去验一下伤口吻合度和毒素！”

　　现场鉴识小组忙碌了起来，抬尸体的抬尸体，收海胆的收海胆。

　　学徒不清楚氛围为什么陡然一变，忙问发生了什么。

　　“柯南从外面找到的这些并不是可食用海胆，而是一种会分泌毒素的囊海胆，被棘刺扎伤的人会感到剧痛、伤口红肿、身体痉挛，严重的有几率致死，”伊达航也认出来了，咬着牙签解释，“囊海胆一般分布在热带，不是日本的品种，会出现在这附近只可能是人为。”

　　学徒听明白了，脸色唰一下变得苍白。

　　如果老板儿子真的是因为囊海胆毒素死亡，那么这些“罪魁祸首”的海胆壳是怎么被处理到垃圾处理场的？

　　不可能是老板儿子。姑且不论一个假设自杀的人在死前会不会去把垃圾扔掉，垃圾处理场的开放时间是早上六点到晚上十一点，恰好完美避开警方预估的死亡时间。

　　除非海胆壳能自己跑出去，否则只剩下一种可能。

　　目暮警官扫了眼在场的人，皱眉道：“这是件他杀案。”

　　……

　　在案件从自杀升级为他杀后，死者和寿司店几位员工的关系突然变得复杂和可疑起来。

　　主要是老板人在国外，死者这两周又总往店里跑，近期最有可能产生纠纷的就是眼前几位员工，再有就是放高利贷的团体。

　　但这作案手法一看就不像放贷的，那些人更想要的是钱而不是人命，通常只会揍人吓唬，很少会真的把人给搞死。

　　也就是说，嫌疑人只剩下三位员工，从地点上看也更有利他们犯案。

　　于是互相揭老底的经典环节开始了，三人把彼此的杀人动机说得干干净净，甩锅的速度一个比一个快。

　　小林夕靠在前台津津有味地吃瓜，顺便暗自吐槽了下被海胆戳死是什么离奇的死法？

　　不过一想到原作后期那些诡异奇葩的剧情，好像又不是毫无可能。

　　她略微佩服地看着江户川柯南，虽然喜欢逗小侦探玩，可对方作为侦探的业务能力真是没得挑的，能在这么短时间在垃圾处理场翻出线索来。

　　小林夕瞬间幻视戴着红色蝴蝶结的家养小奶猫去翻垃圾桶，脑袋沾灰拖着海胆壳蹦跶回来，眼神亮晶晶地坐在饲主面前等待自己的“谢礼”被夸奖。

　　毛利兰确实也被柯南这“随手”找到的凶器震了一下，然后看到后者侧脸上蹭了点灰，蹲下用手帕给他擦拭干净了。

　　胁田兼则才刚来工作没多久，与死者交情不深，就算被人硬说出点杀人动机，无非也就是口角上的争端，并不是很充足。

　　尤其是还有个名侦探师傅当后盾，因此他不怎么慌乱，没被眼罩遮住的那只眼睛往人群外一扫，顿时看到了站在案发现场边缘格外气定神闲的神秘女客人。

　　甚至能看到对方嘴角还未散去的那抹淡淡的微笑。

　　他眼珠一转，制止了其他两位嫌疑人的互相诉状，“警官先生，其实嫌疑人也可能不是员工。”

　　“还有谁？”目暮警官和伊达航以为他想起了什么信息，后者拿起笔记本就要记录。

　　“说起其他可疑的人，在场不是还有一位嘛？”胁田兼则得意地哼了一声，扒开人群走出去，有力一指小林夕，“就是你，这位从刚才开始便鬼鬼祟祟的小姐！”

　　小林夕：？？？

　　哇，被犯罪组织的二把手朗姆指认为凶手，这世上真是什么神奇的事都会发生，感觉真奇妙啊。

　　面对一屋子人的视线，起初她还尴尬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她不是凶手尴尬什么，顶多是被大家以为自己有乔装打扮偷偷吃饭的癖好罢了。

　　小林夕今天穿的全是刚买的新衣服，鸭舌帽和墨镜挡住大半张脸，连长发都盘起来收在帽子里，打眼看去就是个路人。

　　再说，她悄悄冲江户川柯南眨眼，看到小侦探比自己还一言难尽的脸色，一下就笑了出来。

　　胁田兼则头顶问号：“你笑什么！”

　　含着一颗前台赠送的薄荷糖，小林夕稍稍改变音色，单手插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右手比了个电话的手势：“可刚才是我报的警呀，我要真做贼心虚，有报警的时间不如直接走人。”

　　毛利小五郎转向目暮警官，后者表示的确是店内座机报的警。

　　“而且我只是来吃个饭，你说我有嫌疑，那就拿出证据啊，”小林夕莞尔一笑，“我就是觉得你们急着拉人下水的样子挺好玩的，没别的恶意。”

　　众人：……

　　确实没恶意，但这话未免说得过于直白了吧！

　　胁田兼则也很稳得住，竖起食指摇了摇，“我要真没有证据，自然不会冤枉小姐您，但既然说出来，自然是觉得有可疑之处。”

　　“各位请看。”他走到小林夕之前的座位旁，示意桌上还未收拾的餐具。

　　陶瓷碟和玻璃杯都是空的，唯有瓷碗中剩下了中间的米饭和海胆，仿佛茫茫大海中一座孤独的岛屿。

　　胁田兼则俯身去看碗里海胆的成色，愈发肯定：“这不是店里进的食用海胆，而是囊海胆！”

　　囊海胆不仅外壳有毒，里面的肉和内脏都会分泌毒素，可外表和普通海胆差得也不是太多，要是没提前防备估计真的就吃了。

　　“点单时应该有问您有无忌口，既然菜上来了，说明您是能吃海胆的，”单眼厨师笃定道，“那为什么偏偏剩下了海胆，这证明您一定提前知道这海胆有问题，才特意不碰的！”

　　别说，还真给他猜中了一半，小林夕的确是因为海胆瞧着不对劲，抱着在柯学世界的谨慎才没动。

　　只是结论大错特错。

　　一听海胆有问题，毛利小五郎忽然脸色一变，双手扣住喉咙干呕，惊慌道：“医院，送我去医院！”

　　他之前贪嘴，桌上的海胆都进他一个人肚子了，这会儿自然觉得自己中毒了。

　　“师父您放心，咱们这桌海胆是我现开的，绝对没事。”胁田兼则解释当时锅里东西熟了，那碗海鲜饭他装饰到一半就让学徒来接手，后者大概是嫌开海胆麻烦，从之前保存的海胆肉里取了点。

　　就是不知道这有毒的海胆肉是怎么混进去的。

　　毛利小五郎动作尴尬地停住了，小兰在后面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目暮警官嫌弃地评价了句丢人。

　　“据说大部分凶手都会在犯案后返回作案现场，这位小姐打扮得如此严实，不就是不想让其他人认出你么！”胁田兼则掷地有声。

　　小林夕简直想给朗姆的演技鼓掌。

　　她能看出这位二把手并不是真心实意怀疑自己，但为了艹一个喜欢推理但实力还差半桶水的侦探接近毛利小五郎，一大把年纪了还那么卖力。

　　真叫人心酸。

　　都让她有点想帮对方早点退休了。

　　嗯，让她想想，朗姆作为组织二把手权力很大，知道的事情也多，但显然没多少人见过他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