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证词和监控，小林夕又陆续提交了一些实锤证据。内容很具体，只是一看就知道是临时搜集的，因为她不是一股脑儿全交上来，而是手机收到邮件传一个，过一会儿又收到邮件。

　　柯南不禁问：“你是什么时候怀疑富永和邦的呀？”这效率真高，多线进行，比他一个人到底找线索快多了。

　　“就是昨天，”小林夕敲敲桌面，轻轻挑眉，“因为我对名下公寓的监控设备很自信，如果找不到火因，监控记录却也没问题，说明是有人以正当理由进入监控覆盖不到的区域进行纵火。”

　　“所以我翻看了来访人员记录，富永和邦大概没想到会被发现，留的都是真名。不过假名也没事，陌生人进入公寓需要刷脸，只不过是比对工作量大了一点。”

　　江户川柯南瞬间明白为什么今天公寓里会有保安守着不让人出入了，小林夕是想要瓮中捉鳖！

　　小兰忽然想到了什么，露出惊恐的神情，“可、可他应该知道小志和奶奶住在那栋公寓里，怎么还能纵火呢？他就不怕两人受伤吗？”

　　“没错，这也是我希望警方立刻控制嫌疑人的原因。”小林夕抿了口茶，觉得不愧是白鸟警官的珍藏，茶汤清澈，口齿留香，泡茶的手艺也很好。

　　“我请求立案调查富永和邦的银行账户资金情况，查看是否有大笔金额汇入。”

　　她顿了下，回忆小志嘶哑的声带，以及奶奶悲伤地说起气管手术的画面，老人家那样无助的表情，令她心中多了一丝酸涩的情感。

　　于是继续道，“我猜测，这不仅是几起未遂的故意纵火，也是几起未遂的……交换杀人。”

第154章

　　在小林夕说出“交换杀人”这个词时, 会议室的空气凝固了一瞬。

　　如果是以前，有些自视甚高的白鸟警官并不会把学生的推理当做一回事，此刻重新扫了一遍手边线索, 冷静反问：“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推测？”

　　“抛开警官身份，单以旁观者的角度分析，一个男人的妻女死在火灾中, 身为家属的他从不露面，再次现身是以故意纵火嫌疑犯的身份被抓进警局，甚至其中一个企图纵火的现场是他母亲儿子的现住地, ”面前的女高中生抿了一口茶，开玩笑般换了种称呼, “白鸟任三郎先生，你认为富永和邦这么做是抱有哪种心理呢？”

　　除她以外的三人垂眸陷入沉思。

　　半晌，白鸟警官抬起下巴, “我会觉得, 富永和邦要么是因为没来得及赶回而无脸面对家人……”当然，他已经听说了后者在公寓大厅对母亲的粗暴表现, 深知不可能是这个原因。

　　“……要么就是他早知道会有这一把火，做贼心虚, 再或者, 这就是他一手谋划的！”江户川柯南心神沉浸在推理中, 不自觉地抢答出口。

　　他的语气这一刻像极了工藤新一, 当他意识到这点时立刻摸着后脑勺讪笑：“我看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哒！”

　　大部分谋杀案的犯罪动机不是为情就是为财，即便凶手和死者之间有亲缘关系也不例外。

　　所以近几个月来见多识广的小兰也猜出要查银行账户的原因，“我知道了, 是要查富永先生有没有给家人投保意外险吧！毕竟如果这几场火灾被定性为意外，他的家人们都在‘意外’中死亡, 那么他就是最大受益人了。”

　　“bingo~”小林夕打了个响指，“富永和邦妻女当时住的公寓不在我名下，没法深入调查，不过那场火灾已经立案了，所以公寓门口和附近街道的监控记录应该有存档，但我估计找不到这家伙的影子。这种意外险的审查非常严格，据说每家公司都会与侦探事务所合作，因此哪怕只要被查出他当时身处东京，都有保险金泡汤的风险，甚至有牢狱之灾。”

　　她的语气十分笃定，因为在来的路上就拜托宏树调查过富永和邦，确认过保险公司的投保记录，而火灾发生时他当真在外地公司上班，无法作案。

　　只是没办法直接告诉警方，这种类似于侦探私下调查他人的行为其实处于灰色地带。毕竟一般人很难通过正规渠道获得证据，而在法庭上，除了律师或警察出示的证据，其他私人的调查结果大概率不会被法官所认可。

　　更何况，她该怎么解释从哪儿搞来的证据，其他的能用推理猜测蒙混过去，类似于不在场证明和投保公司这种过于具体的证据怎么可能猜得到。

　　“他希望自己的投保对象死亡，最大可能就是假借他人之手。可如果仅仅如此，中间为什么会两次故意纵火未遂？我排查过这两栋公寓的住户，其中并没有富永和邦的亲戚朋友……”

　　小林夕点到为止，已经提示够多了，查案不能把思维给限制住，留点想象的空间反而更好。

　　她耸耸肩，“虽然只是我的猜想罢了，不过顺便调查一下也没有损失吧？”

　　“当然，”白鸟警官表情严肃，“我会转达给目暮警官的。”

　　又问了几个问题，他们这边的问询便结束了，小林夕刚松了口气，肚子就发出一声不轻不响的咕噜声。

　　啊，差点忘了，她可是被黑尾半骗半哄去当志愿者忙活的了一上午，还没拿到被承诺的便当就风风火火冲出去抓人了，到现在下午一点多，连午饭都没吃。

　　之前靠揪出企图毁坏她房产、危害住户人身财产安全的罪魁祸首为动力撑着，现在一放松，饥饿的感觉便一股脑儿地冒上来。

　　白鸟警官一出门，会议室只剩下三人组，小林夕便没什么形象地趴在桌上，脸颊贴着桌面，语气带了点撒娇的意味，“好饿哦……”

　　江户川柯南正想着去另一边打听点情报，闻言立刻推门出去，“警局食堂这个点东西都差不多卖完了，我去茶水间帮小夕姐姐拿些茶点回来垫垫肚子！”

　　不等两人说什么，他啪嗒关上门跑走了。

　　小林夕暗自哼了一声，没拆穿他，而且也饿得没多余力气了。

　　小兰不赞同道：“白鸟警官那边一时半会儿应该解决不了，饼干面包不够吧……对了，我们叫外卖，我正好存了一家店的外卖号码。”

　　小林夕勉强打起精神给黑尾发邮件请假，抬起杏眼看她，无声表达内心所想：什么店？

　　“金元先生开的便当店，用的就是原先伊吕波寿司的店面，叫外卖的话会免费送到事务所来，很美味哦！”小兰非常喜欢那家店的味道，虽然和西餐厅的高级感是两码事，但能把家常菜做到极致已经是绝大部分店家都做不到的了，自开业以来生意就很好，“现在店里大概不忙了，警视厅距离也不愿，他大概很快就能送来啦。”

　　被她这么一说，小林夕回忆起之前试吃的土豆炖牛肉的味道，光是想一想口水就要流出来了，愈发感到腹中饥肠辘辘。

　　小兰拨打外卖电话，与对面寒暄几句后眼神示意好友想吃什么，小林夕怀揣着对金元先生的信任回了个“啥都吃”，在听到今日推荐的招牌便当中有炸肉丸子和糖醋肉时，更是恨不得这饭下一秒就到她嘴里。

　　……

　　下午一点后，店内的用餐高峰期过去，诸伏景光清点了一番剩下的小菜、米饭和配菜，发现已经差不多售卖完了。

　　于是打出最后两份招牌便当，摘掉围裙，在门口挂上“休息中”的木牌去送外卖——小兰原本想给柯南也点一份，但食材着实不够了。

　　戴好头盔，双腿跨在电瓶车上慢悠悠调头打圈时路过另一边的波洛咖啡厅，那位女服务生养的公三花猫大尉趴卧在门边享受午后的阳光，听到有声音掀开一只猫眼，发现是诸伏景光后立马起身凑过来，不停用毛茸茸的脑袋去蹭他的裤腿。

　　便当包装得很好，倒不用担心食品卫生的问题，只是或许因为上次用剩下的食材做了小鱼干给它吃，大尉很黏人，就算抱开也会立马抱住他的鞋子，不好启动电瓶车，怕扎到它的爪子。

　　“伤脑筋啊……”诸伏景光略显无奈地笑着，正想着是不是要回去那点小鱼干把三花猫引走，波罗咖啡厅的玻璃门打开，带动了挂在门前的清脆铃铛。

　　他一抬头就和几米外的幼驯染对视，后者有一眨眼的怔愣，随即笑了起来，语调轻快地调侃道：“这位先生，无论机动车还是非机动车，都不能停在我们店门口哦~”

　　“这可不能怪我，”诸伏景光指着脚边的猫咪，“是你们这位‘店员’让我那么干的。”

　　两人对视一眼，有无声的笑意在他们之间漾开。

　　“安室先生，你不把客人点的外卖拿走，堵在店门口干嘛？”榎本梓跟在后头出来，两只手提着装得满满的外卖袋。

　　她侧身一瞧，原来是隔壁店主被她家猫咪“碰瓷”了，赶紧把袋子塞给安室透，小跑着抱起大尉，“不好意思啊金元先生，大尉可能是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是吗？”诸伏景光抬手轻嗅袖口，“奇怪，我以为猫咪会讨厌我身上沾染的油烟味呢，而且一般来说，对于并非饲主的男性气味，猫都是不喜欢的。”

　　说完后，面前两人沉默了一瞬，稍显惊讶的表情让他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哇，金元先生你方才说过的话，和安室先生曾经说过的一模一样欸！”榎本梓不免觉得有些神奇，但也没往两人认识的方面去想，“难道这是个常识？你们是听谁科普的呀？”

　　虚惊一场，幼驯染两人都有点无可奈何地想要扶额。认识二十多年，他们之间培养了旁人难以超越的默契，但在想要假装不认识时也挺难的。

　　并不是演技有什么问题，而是他们的成长、学习、工作环境几乎一致，哪怕伪装得无懈可击，可相近的学识、技术和价值观是无法完美隐藏的，总会在与人交往中不知不觉显露些许。

　　可就算是现在离得近了，两人也不可能互相把每天说了什么话都互相一一复盘吧！

　　今天面对的是榎本梓还好，可若换了个敏锐的家伙，比如江户川柯南，那即便是那一点点蛛丝马迹，可能也会被他寻觅出真相。

　　安室透笑眯眯回答：“我好像是在电视节目上看到的，金元先生你呢？”

　　“以前亲戚家有养过猫，是从他们那儿得知的。”

　　榎本梓其实也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只是觉得有趣，两个说着“猫不会亲近饲主以外男性”的家伙，却都很受猫咪喜爱，太自相矛盾了吧！

　　她催促道：“好啦好啦，安室先生别偷懒，快去送外卖，警察先生们都要饿坏了！”

　　诸伏景光一听，“这是送去警视厅的外卖吗？”

　　听到这是搜查一课警官们点的外卖后，他看了眼咖啡厅里坐了半满的客人，提议道：“我也要送外卖到警视厅，如果你们放心的话就交给我一起送过去，反正我的店中午营业时间已经结束了，但你们是一直营业到晚上关店吧，一个人应该忙不过来。”

　　“真的吗？谢谢金元先生！”

　　在两人的感谢下，诸伏景光载着满满一电瓶车的餐点出发，不到半小时停在了警视厅门口。

　　知道里面不让人随便出入，他正要给毛利兰回个电话，身后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这位先生，警局门口不让停车，机动车非机动车都不行啊。”

　　一辆警车缓慢行驶在电瓶车右侧，副驾驶车窗降下，松田阵平一边胳膊靠在窗边，墨镜压在微蜷的刘海上，随意潇洒地支着半张脸。行进中的风吹得他的自然卷和领带有些乱，嘴角的坏笑多了几分打趣。

　　……虽然zero和松田以前偶尔不太对付，但有时脑回路也很像呢，比如说冷笑话和开玩笑的时候。

　　和他不同，这可不是认识多年养成的默契，大概是生来这一方面就很合得来吧。

　　难道这就是越相似、关系越好才会打打闹闹吗？我都有些羡慕了呢。

　　诸伏景光凤眼弯了弯，和他以及开车的高木涉打了声招呼，身子一侧露出满满当当的外卖，“两位警官，能帮忙把你们办公室的外卖带进去吗？”

　　松田阵平利落接过外卖袋子，他突然指着电瓶车上的便当包装袋，“这也是送到警局的？哪个办公室？”

　　“不是办公室，是兰小姐和小夕点的，她们今天来接受问询。”但没具体说在哪个会议室，诸伏景光考虑到同期和高木涉不好到处去找，还是打算打一个电话过去拜托她们自己来取。

　　这话说出口后，他便感受到了松田阵平看似不在意，实则有点明显的注视。

　　准确来说，注视的对象不是他，而是那两份香喷喷的便当。

　　“……”诸伏景光偏头温和笑道，“松田警官还有什么需要吗？是您说的门口不能停车吧？”

　　面对这委婉的试探，松田阵平轻咳一声，伸出手，“给我吧，我帮她们带进去。”

　　拿到便当的同时获得了同期略带深意的幽幽注视，似乎在再次评估这家伙的人品，片刻后才放过他，骑着电瓶车走了。

　　警车回到车库，两人先把波罗的外卖提到搜查一课办公室，这才得知因为小林夕举报故意纵火的案子，大家都没来得及去食堂吃午饭。

　　高木涉蹭了一块披萨，吃完后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松田阵平则发了封邮件后提着便当去会议室找人。

　　小林夕拿到便当后先是感谢，然后是不好意思——她没想到会耽误警察吃饭，毕竟当时她上头到连自己吃饭的事都忘记了，结果莫名其妙卷到了搜查一课的警官们。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便当，把小袋的酱汁挤到炸肉丸子上，配上米饭咬了一口。炸肉丸子虽然没有刚炸出来那么好吃，但依旧保持着酥脆的口感，肉馅中混入了切碎的卷心菜，同时拥有肉类的满足和蔬菜的清爽，一连吃上十几个都不会腻。

　　每份便当的配菜不同，她和小兰还互相投喂交换了一下，味道都相当美味。

　　小兰更喜欢糖醋肉，说味道比之前和爸爸柯南一起去的中华餐厅的糖醋肉味道还好……

　　“啊！”小兰一直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现在才想起来，“爸爸还在公寓调查委托没有跟过来！”

　　她连忙打了个电话过去，和另一头的毛利小五郎念叨起来。

　　小林夕两边腮帮子鼓鼓的，认真咀嚼时会轻微上下晃动，听着这对父女的家常话当下饭菜。

　　目光一转，发现坐在对面的松田阵平在盯着自己，她低头看着仅剩的炸肉丸子，咽下嘴里的饭菜，“松田警官也想要尝一个吗？”

　　“行啊。”hiro做的炸肉丸子，他们在警校的时候吃过好几次，还真有点怀念。

　　不过。松田阵平环视一圈，发现没有多余的一次性筷子，视线缓缓停留在小林夕手里的筷子上，想起两个女生刚才互相投喂的场景。

　　结果小林夕一翻袋子，找出一根牙签，插在丸子上递过去，“给。”

　　“……”松田阵平捏着牙签，有些郁闷地隔空腹诽起了同期：开个便当店准备得未免太充分了吧，hiro。

第155章

　　解决完便当, 松田阵平翘起拇指虚点门外，问两人要不要去富永和邦的审问现场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