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松田阵平抿抿唇, 听了对方催促的话后做了一百次心理建设, 压低帽檐深呼吸,如同手臂上挂了秤砣般无比沉重地抬起手。
然而高木涉见迟迟没有回应, 以为这个姿势对方还是难以接受。
在松田阵平动了的那刻,他一咬牙, 同时高高举起手臂弯成了心状弧形。
两人一个高举手臂显得娇俏, 一个被迫营业咬牙切齿, 面面相觑:“……”
随后又是一阵闪动, 双方姿势互换,可脑电波依旧没对上,如同毫无默契同床异梦的小夫妻。
观众席爆发出一阵大笑, 小林夕颤抖着死咬嘴唇,才能避免将她猖狂的笑声一同录进视频里。
而广播员及时出来解围, 笑着道:“这两位已经用实际行动表达了对彼此的喜爱,那么下一组……”
经过了这一遭,高木涉面红耳赤的,目光躲闪,都不敢和松田阵平对视,见对方原地无言了一会儿抬脚离开,连忙跟了上去继续干正事。
——
球场某处洗手间。
由于比赛的缘故,其他洗手间爆满,黑羽快斗便插兜小跑着来到了距离观众席最远最偏僻的那个。
路上看着不同男女在中央屏幕上手足无措的模样,梦了会儿要是自己和青子被镜头选中的情景,一定……咳咳。
结果一打开洗手间的门,就看到一个足球静静地躺在洗手池里,边上的玻璃窗是敞开的所以没遭殃。
“……”
这不就是帝丹那两个大力女打飞的球么?
水池因为没什么人使用而洁净干燥,黑羽快斗拿起球用魔术师的手部习惯把玩了一会儿,打算等下直接还回去。
正要出洗手间时,忽然听见门外走廊传来两个男人的对话声,内容还很奇怪。
“喂,你真的是亲眼看到那颗球往这里飞的是吧?”
“那肯定啊!该死的,怎么就是没有呢!”
“别废话了赶紧找,里面的东西要是丢了你我都要负责!”
黑羽快斗凑近了还想继续听下去,洗手间的门把手忽然扭动,下一刻,一个渔夫帽蓝衬衫和一个络腮胡的男人出现在洗手间门口。
络腮胡男警惕地打量了几下面前的高中男生,见他穿着合身的制服,手里空空如也,并无提包或物品,下意识就觉得对方和这件事无关。
渔夫帽男开口问黑羽快斗是否清楚足球的去向,得到否定答案后便随他去了。
两人望着男生清瘦的背影离开,埋头接着寻找。
而看似淡定扑克脸的江古田男生直至脚下一拐、藏进了其他楼层走廊视野死角才松口气,从怀里抖落出那颗足球,有些小得意地嘿嘿笑着。
转移视线可是魔术师最惯用的手段,果然就这么轻松地骗过去了!
黑羽快斗举起足球在眼前审视一番,心想这么点大的球里能装什么?听男人们的语气,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那现在该怎么处理这个呢?
当他陷入思索时,周围有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让人想走都无从下脚。
因为不同的脚步声是从走廊两边传来的,双向夹击让黑羽快斗仿佛是被层层包围的重犯。
下意识地又藏起足球,未来的怪盗先生朝着堵在死角外的两男一女露出一个无辜的爽朗笑容,面对他们又是关于足球去向的询问,表示自己只是来上个洗手间,顺便找个信号不错的地方给家人打电话。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看到、不知道哦~
他两手空空的很有信服力,老实样男人貌似相信了,道谢后就要走。
可边上不知道穿着哪所学校制服的女生,以及渔夫帽下露出几绺卷发的男人看起来半信半疑,不过还是移开身体放他走了。
黑羽快斗一口气尚未松下来,堪堪往前走了几步,衣领忽然被人大力往后揪,踉跄几步却很贴心地没让他摔倒。
紧接着双肩被骤然扣住,前后左右剧烈摇晃,将藏在怀间的那颗足球抖了出来,在地上蹦跶几下咕噜噜滚到女生鞋边。
被提着衣领转身和卷毛男人面对面,后者一撇嘴,优哉游哉地从口袋里掏出警察证单手翻开,低声道:“警视厅搜查一课办案,请配合。”
手法遭到简单粗暴的当面揭穿,黑羽快斗的扑克脸隐隐裂开,整个人宛如被拿捏住命运后脖颈的小猫咪那样弱小、可怜、无助。
他讪笑道:“如果说我只是个路过的……你们信吗?”
——
十分钟的挑战游戏结束后,加时赛正式开始。
小林夕忙着找足球和逮捕可疑人员,赛况如何她并没有看,结束哨声响起时瞥了眼比分,最终是帝丹高中获胜。
那颗被工藤新一盯上的足球里果然有一枚芯片,里面装载着某白色粉末交易的信息,相关的两个男人最终被三位警官在洗手间里逮捕。
在所有人注意不到的角落,松田阵平一把抓下已经被汗浸湿的渔夫帽,抖了抖紧贴额头湿汗的碎发,拧着俊朗的眉眼,属实被这天气热得够呛。
那瓶弹珠汽水早被小林夕拿回去吸得一口见底,露出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趁着目暮警官调取监控证据的空档去买冰饮了。
有三两成群的学生从马路大道上走过,津津有味地讨论比赛中的精彩点,没一个察觉出异常。
那些欢笑、打闹的背影与回忆重合,松田阵平垂眸站在小巷里,任由陌生的人喧哗地于身边来去,良久,低低笑了一声。
“松田警官在笑什么呢?”
与这句话一同到来的是传达至侧脸的冰冷,冰镇饮料在潮热空气中稍微放点时间瓶身便滑落水滴,与脸颊薄汗混合在一起,略显凉意粘稠的触感令他本能地一激灵。
小林夕移开饮料。刚才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明明勾起唇角仿佛在笑,看起来却似乎并不是很开心。
“没什么,”松田阵平回神,接过饮料拧开瓶盖喝了几口,想到那个镜头挑战,冷笑着用指尖戳了戳女生光洁的额头,“在笑某个家伙出主意把自己搭进去。”
小林夕:“……”
跟我比起来,应该是警官先生你被迫害得比较惨吧!
她不知死活地举起手机调出视频,故意在松田阵平眼前晃了晃,装模作样地耸肩叹气,“比起我把自己搭进去,松田警官你还是担心下自己比较好哦,毕竟可能哪天稍~微不小心发错了文件,你和高木警官恩恩爱爱的视频就会被我传给警视厅的各位警官了耶。”
视频高清、完整地记录了两位警官“比心”的全过程,仔细听边上还有压抑不住的细碎笑声。
以为黑历史会被一笔带过,没想到对方竟无聊到那种时候都能想到录视频,松田阵平隐忍咬住后槽牙,“删掉!”
然后去抢小林夕的手机,却被一一灵活躲过。
“这可是警察的勋章呀,为什么要那么抗拒?”胡说八道的家伙弯着杏眼,手速极快地躲闪着。
“这算什么鬼勋章!”
心灵创伤也算受伤的一种嘛。小林夕见卷毛警官从方才有些悲伤的情绪中抽离,正打算收起手机不逗他了,结果余光一瞥,瞄到路外边走来一群江古田制服的学生。
还挺眼熟,不就是她之前忽悠得超级入戏的那几个么?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率先动了。
小林夕想都没想就拽着松田阵平往前面推,用他修长的身形将自己挡得严严实实,双手紧紧抓住后者的袖子,一脑袋往人家背后砸、尽量蜷缩。
被推出去的松田阵平和路过的学生们对视了一眼,互相眼底都有疑惑。
半晌,小林夕感受着对方精瘦的背肌和腰线,弱弱地心虚开口:“……人走了吗?”
松田阵平低头睨了眼紧抓在自己双臂袖子上的手,虽然不明白现状,但顺着这家伙的脑回路想一定不是啥光明正大的事,坏心眼地轻笑,“嘛,还没有。”
“你为什么要笑?”感觉有不详的预感。
话音刚落,她就被抬脚大步向前的警官先生连带着往外走了好几大步,彻底暴露在阳光之下,“!”
小林夕慌忙抬头四处张望,发现那些学生们早就离开了。
而松田阵平握着她的手机,几下便把视频删除,轻轻抛了回去。
接着用力揉乱她的脑袋,微微弯腰平视,“在笑某个笨蛋还是那么容易被骗,想威胁警察你还早着呢!”
小林夕愣愣地看着干净空白的视频,又看看正为了黑历史消除而心情很好的松田阵平。
还是不要告诉他,我已经把这个视频上传到云端保存了吧……?
第54章
小林夕在事不关己的足球赛上看得十分开心, 可当比赛落选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又是另外一种心情。
在春高预选赛上被淘汰后,整个音驹男子排球部的气氛不能说一蹶不振吧,但至少是低迷了好几天。
就连小林夕这个能全文背诵剧情的人都不免有些失落, 尽管知道这大概是剧情杀,明年音驹就能和乌野一同久违地站上春高舞台,可偶尔还是会忍不住怀疑, 自己成为经理后做的这些真的有用吗?
会不会排球部没有她这个经理也是一样呢?
不过每次怀疑也持续不了多久就会被黑尾打断,对方直接一个手刀轻轻劈在她头顶,“打住, 你这话可别让那些篮球部田径部的给听见,咱学校没经理的社团可多了去了, 有多少家伙想来挖人你知道吗?”
开玩笑,当初好不容易半买半骗得来的经理,怎么能被别人抢走!
小林夕拍开他的手, 不解道:“有吗?我怎么一个都没见过?”
当然是因为我让跟你同班的研磨时刻盯着啦, 观察力强和善于分析他人心思这种技能还真的挺好用的。
“相信我,去年排球部也是这样, 没几天就好了,”黑尾拍拍胸口, 摆出一副学长架子来, “所以这位经理, 请快点去换上运动服吧, 教练在喊你了。”
小林夕盯着他看似轻松的神色,却想起输掉球赛那天对方不甘心的表情。
果然是能成为队长的人啊,明明也很郁闷难受, 却还能分出心思来开导别人。
被这么一疏导,小林夕确实轻快许多, 也是,体育竞技输赢是很正常的事,怎么自己上手打的时候明白这个道理,现在成为了旁观者反而不淡定了。
也许是自己经历的青春并没有那么热血、强烈、一往直前,所以想让他们一直赢下去,永远没有结束的终点吧。
新一年的二月,高三生引退,排球部的阵容越来越接近原作。
而放完假后,队员们被淘汰的颓意便一扫而光,全部化为了动力,训练时都带着一股狠劲儿,还时不时会主动要求加练。
再加上猫又教练复出重新担任音驹排球部的教练,有了更加专业和细致化的指导,每个人都憋着一口气,誓要带着音驹重返全国大赛。
不过最近,队员们发现他们的经理和平时相比,好像有些不对劲?
比如训练时只要休息有空就会拿起手机不知道给谁快速发消息,同路作伴在电车上偶尔会双眼放空突然露出笑容,以及某不想暴露姓名的人士透露小林夕会在课间休息时浏览东京最有名几家甜点店的网络页面。
种种迹象看来,真相只有一个。
“绝对是有男朋友了吧!”更衣室里,山本猛虎捶着柜子猛男落泪,“到底是哪个小子抢走了我们的经理啊可恶!”
而且还是在热恋期,会忍不住给男友发消息顺便看有没有未读邮件,光是一个人呆着想到对方时都会觉得幸福。
“马上就是情人节了百分百是要去甜品店买本命巧克力啊!”山本越分析越觉得心酸,“小林同学在音驹基本只会去教室和训练馆,不可能是我们学校的,那就只能是外校的家伙了!”
他在一旁咆哮,边上那对幼驯染淡定地吸着长高高牛奶看他咆哮。